第八章 抗天

世上无绝地,只要肯攀登。

陈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起,先人物有没有可能提升自己的品级。

云玄感愣了一下,摇头道:“或许有,但老道我从未听过,贫道所知的这种先体魄之人进阶之路只有一条,便是从出生起到长大成人这一过程,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增加,境界也会相应提高,出生时品级越高,长大成人后的境界也越高。”怕陈醉不理解,又补充道:“你不是生的这种体魄,又已经二十岁,再无多少增长空间,哎!”

这就是命,是命就得认。而陈醉却绝非认命之人。他有着超凡的意志力和脑海深处丰富的知识储备,无论多绝望都不会动摇他变强的信念。

云玄感从陈醉坚毅的神情中看出他并未放弃,略作沉吟后忽然想起什么来,道:“当年李飞熊是先八品,这个定级乃是七名九品剑客用生命证实聊,他刚出生时是多少品我却不得而知,想必是极高的,但据贫道所知我炎龙一族也好,西北的夷戎和北方的罗刹等族也罢,只有他一个人达到了先八品之境。”

陈醉眼中一亮:“你是李飞熊当年有可能掌握了某种适合先体魄的锻炼方法,然后提升了自己的境界?”

云玄感未置可否:“只能有可能,这希望极其渺茫,李飞熊已死去百年,就算有方法,恐怕也早已随他同沉江底。”

“那不重要,我看重的是有人曾做到过提升自己的先体魄,而且不是靠生成长做到的,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陈醉眼中放光看着云玄感,又问道:“你刚才你要离开这里了?”

“贫道刚刚从城中打探到消息,巴国藩王赵呐言陨了,圣上已决定御驾南巡,一为巴王劳苦功高特来吊唁,二为让南方百姓沐浴恩......”

“你心中的圣子要来了,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难道你不喜欢他南巡?”陈醉脑子反应极快,从老道脸上的忧色得出某个结论,立即眼中一亮:“莫非你也认为我之前陈师道有反意的话的有道理?”

“圣意难阻,御驾已经到达广平,再往西南走便是古栈道,御驾出行百官随辕,人员车驾不计其数,栈道难行大约还需一个月才能到这里吧,老道这便迎上去请圣驾回头。”

罢,云玄感从怀中取出个瓷瓶递到陈醉眼前,道:“这是紫灵丹,是用千年紫芝灵果炼成的,玄宗立派不过一千多年,这千年级别的紫芝灵果在门户内也堪称凤毛麟角之物,老道我所藏的便是阖玄门上下全部的紫芝灵果丹,在武道初始阶段,这样的灵丹妙药只需一颗就足够凡人达到一品裂石之境,其珍贵难得更被下修炼者共尊为三大灵丹之粒”

“这就算完了?”陈醉明知道此物必定异常珍稀,却故意轻描淡写似不在意的样子接在手里,心里头还琢磨着怎么能从他身上多榨取点宝贝。

云玄感道:“下无不散筵席,贫道重任在肩,对不住之处,还请你海涵,若此番能安然度过此劫,必定再回来,届时你若还对武道有兴趣,贫道便带你回山门给你一个拜入云空寂门下的机会!”罢,决然离去。

......

后山巨瀑,千古白练,寒气森森,围绕这然奇景四周,寸草不生,连只饮水的野兽都难得一见。那瀑布下的深潭里更是半条鱼都没樱连日来,这里已成了陈醉一个饶王国。

深山瀑布,碧水寒潭,精赤着上身的少年在与抗争。气力体魄都是锻炼出来的,陈醉想的是既然能锻炼出先一品,就有可能锻炼出先二品来,百年前的李飞熊能做到的事情,陈醉自问一定也能做到!他将身体牢牢固定在瀑布靠下的地方,这么做的目的是能够承受到瀑布最大的力道。水从降,自然是越往下力道越猛。

以双手双脚支撑在瀑布下,艰辛痛苦之余除了一心坚守外,脑海中将来到这世上二十年的过往似在眼前重放。

那一夜有人在破柴房拿走了母亲的倾城容颜。那个用鲜血救活自己的疯母亲,在凄楚绝望的哀嚎中疯癫。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放弃自己。幼年夜半时分黑夜里那温柔的歌声,梦中的悲声,凄凉哀求着那个黑心狗不要把陈醉带走。就算她是个疯子,就算她曾拎着大砍刀满世界追砍自己,在陈醉心中仍坚定的认为,这样的母亲值得守护。

黑心狗是什么人?陈醉一直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当日聂锦儿毁容之夜发生的事情他其实都看在眼里。还记得那个姓庄的阉人称呼这黑心狗为主上。显然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很的时候他就暗中留意聂锦儿的一言一行,她有一块神秘的玉牌从不离身,陈醉便禁不住想,那东西也许是黑心狗送她的定情之物,只是那牌子的样子可不大吉利,上边画个黑眼睛,下边画个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剩那里很可能就是那夜里那个人的夜魔城。

身世的秘密,母亲的眼泪,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总之陈醉有无数个理由要求自己必须拥有自保能力。为了这些,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尝试一下。

当身体出现寒意的时候,陈醉知道体魄已经接近这次锻炼的极限,这是他无数次被这寒瀑冻晕后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没有老道士在附近保护,他只能靠自己掌控锻炼的时间。寒意从遍布全身,通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筋骨已开始收缩时,陈醉终于从瀑布上跳下来游出寒潭。

从岸边的衣服里摸出一颗药丸来,张口吞下。自语道:“老玻璃这药丸子据是用千年紫芝灵果炼成的,效果倒是真不赖,吃上身体立时就暖和,可惜就是少零儿,才几十颗。”

云玄感白吃白喝他十年,却暗中算计了陈醉,最后又证实了他是被冤枉的,因此对陈醉怀有极大愧疚之心。老道士自忖这趟劝驾之行凶险难料,很可能今生今世都再无机缘弥补这份愧疚。他知道陈醉决心自己摸索出一条先体魄之人修炼的途径,想到陈醉那凶险的锻炼方式,老道士这才将身上全部的紫芝灵果丹都送给了他。既算是一点补偿也算是一个纪念。

回到家的时候已近傍晚,庄园里已是炊烟袅袅。陈醉先去看了一眼聂锦儿,见到老妈正在那痴痴发呆,嘴里念念有词:狗杂种莫乱跑,狗杂种你要记得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把什么给他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把心也一并给了,人没有心会死,多了心就会变成黑心狗黑心狗狗杂种黑心狗,我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聂锦儿神情渐渐慌张,言语越来越癫狂含糊,听不清内容。声音也由高转低,越来越弱。陈醉站在门外神色冷峻,看着屋里早不知看过多少遍的情形。犹记得很的时候,聂锦儿疯的还没这么厉害,也常常独自念叨这些话,只是那时候能听懂的部分要比现在多许多,而且也更有条理。陈醉想着那些话,看着屋中疯癫的老妈,毅然决然的转身直奔后院。

......

在那已经遥远的几乎被淡忘的记忆里,叫做电视的神奇盒子曾教过陈醉一些东西。那时候那里边的那些人和那些事距离现在的自己是那么远,那会儿陈醉只是想看那些抱着石球和啤酒桶的巨汉们夸张的表演,绝没有想到会有一要跟那些人学习如何吃,如何练。在他眼中,那些巨汉都是牲口变的,今生的他不得已却要去跟那些像牲口的家伙们偷师。

云玄感先体魄之人没多大希望进阶,可有着数千年异世界阅历的陈醉怎么可能迷信什么“权威砖家”之言?瀑布炼体还不够,咱就加上营养餐,老道士的灵丹妙药虽然犀利,但毕竟数量有限,只能用来做瀑布综合症的急救药。这平日里的营养还是要靠自己配的科学营养餐。

生牛肉是必须的,所有大力士们都吃这玩意,有的家伙都四十多岁了还力壮如牛,全靠这东西呢!一顿半条牛腿!王八血虽然味道不咋样,且只值一个老钱还贵贱不是玩意儿,但在梦中有个叫马俊仁的家伙了“我们常喝中华鳖精”由此可见这东西壮力!一顿也得来一碗,中西结合要把这地球文化传承好。

柳江大鳖,食鱼为主,性属阳,食其血可壮气续力,适用于体阴血亏之症,但因其性烈不宜多吃,食多则虚火上升易引发便秘口腔上火。

后院里,陈醉一口气喝下一大碗柳江大鳖血,厨娘兼厕所清洁工兼后院打杂又兼聂锦儿保姆的于琼花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看着庄主将那一碗腥骚的连蚊子都不愿靠近的东西喝下肚子。恶趣的想着庄主已多少日子没如厕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横下一条心来,把阴曹地府当做脚垫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不敢做的?

陈醉喝罢,将死鳖交给目瞪口呆的于琼花,“炖了,回头我练完了就吃。”然后操起对方递过来的大盘子,将里边一块块带着血的生牛肉沾着蒜汁往嘴里塞。把于琼花吓得花容失色,拎着大鳖转身便跑。心里头实在害怕,庄主下一步会不会想吃人?

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是陈醉上次送云玄感离开的时候进城带回来的。之前专门订造的,通体浑圆,直径将近一米,除了重的十条大汉滚不动之外,没别的特色。陈醉也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重,城里的铁匠铺把所有的金属全融了才凑成的这个大铁球。因为不好就手,装车的时候铁匠铺里几十条大汉都搬不起。没办法只好把它滚到码头装上船。下船的时候是陈醉自己扛回来的,之前试过马车,放上去就塌架。五里的路程歇息了二十多次,用了一晚上才弄进家门。

吃完了牛肉,陈醉‘美美的打了个饱嗝’,然后迅速屏佐吸,强压下肚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确定刚才的口气散尽了才骂道:“他娘的,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反正爷是尽力了。”将装牛肉的盘子一扔,甩开膀子来到大铁球面前。

于琼花搞不明白陈醉那一肚子东西都吃哪去了,所以认为是柳江大鳖的血作祟搞的陈醉不大解。事实却并非如此,陈醉吃的多消耗的更多。每顿饭吃完,他都会伺候院中那个大铁球到深夜。

先是在岸上将它抱起来练习着用太极的抱球术控制这玩意。

最开始时,只能勉强将铁球抱起一会儿,多余的动作一个做不了,甚至时间稍长便累的通身是汗,心慌气短。后来增加了营养餐,动作和力量也都有了些进步,渐渐的能将那大球玩起来一会儿了。

只见陈醉将比自己巨大数倍的大铁球抱在怀中,仰着身子将那球托的高高的,然后缓缓的分开双腿,手腕随着身子慢慢转动,试图转动大铁球。只是这动作难度系数着实不,稍不留心那球便轰然一声落到地上。动静敦是惊动地。

似这般忙活到半夜时,陈醉已经筋疲力尽,通身的汗不要钱的往外流,他捧起一只大坛子,仰脖灌下整坛的烈酒。将坛子一丢,往水边大石上一躺,呼呼便睡。次日一大早,直接赶奔瀑布。云玄感离开后的这两个多月,陈醉便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到底自己的先体魄有没有进阶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陈醉的力量比那时大了不止一倍。

这一清晨,陈醉醒来正欲上山,忽见于琼花在后院门口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遂问道:“婶子有事儿?”

于琼花连忙走过来,满面堆笑,福了一福,道:“没得什么大事儿,家中老父亲病了,打算明回娘家。”

陈醉点点头算许了,正要离开,忽听身后于琼花又道:“庄主留步。”

陈醉止步回头,但见于琼花迟疑了一下后,道:“你,你们好好保重。”

这女人平日里放下粪勺拿饭勺,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家里外头着实是一把好手。平日里讲话呮哧咔嚓向来利落。却不知为何今日讲话这般吞吞吐吐的。

陈醉只道她家中有事,所以心神不宁倒也没太在意,点头道:“明我刚好要去大俊道场,咱们早点走,一个时辰也到城里了,回头你去账房支取一百两银子带上。”罢转身奔后院门去了。

于琼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陈醉已出门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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