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爪獾
想是想到了,可惜晚了。我还没顾上去阻止鸟爪,它便拖着瓷瓶将瓶内的灯油悉数撒到了那堆儿尸上。昏暗中也看不清灯油和这些尸体相接触起了什么反应,但我明白这下要糟糕,也顾不上其他了,拔腿就往洞外跑,刚迈步,就觉脚下一滑,“噗通”摔了一跤。慌忙爬起来,还没迈开步,又滑了一跤。一看,那只鸟抓紧紧抓住了我的鞋底,刚才因为太慌乱了居然没感觉到。我伸手掰下鸟抓,它仍在抓挠,我将它狠狠摔到洞壁上,站起来朝洞外跑。这么一耽误,坏了,那堆儿尸已经纷纷起了反应,开始蹦跳着朝我追来。
我自认跑得不算慢,但和这些复活了的儿尸相比却逊色太多了,没跑几步便感觉衣服被扯了一下,幸好刚才的火把衣服烧坏了,不结实,一扯就破。我飞快跑出山洞,身后“悉悉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待出洞口下到石阶上时,它们已经追上我了。
人在奔命时,往往比锻炼时跑的快,我连跑带跳地沿着石阶向下,虽然心知儿尸肯定在身后追着,仍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不想这一看,把我乐坏了——那些儿尸没有眼睛,刚才追我估计是用的其他感官,比如嗅觉或热能追踪之类的功能,但它们探测不出地形,来到石阶前全部踏空,纷纷翻滚着从半山腰掉了下去。
“查大师!老外!这边有怪物,赶快来救人!”我边喊边朝小屋跑去。
二拉差和昆丁闻声跑出了茅屋,远远地瞅见我后,竟掏出枪朝我瞄准,我想起应该是自己被火烧后周身乌黑的缘故,便又喊了一声。
昆丁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阿秉?你怎么成这副德行了?”
我说:“快,快回屋,那边有怪物!”
二拉差晃晃枪,“毛的怪物!有枪有炮的怕它作甚!”
这时,我终于跑到他们跟前,扭头往回看,发现那些儿尸没动静了,心下想,它们难道全被摔死了?而念头未落,不远处的山崖边就“噌蹭”窜出几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们冲来,二拉差赶忙开枪射击,那些儿尸动作太敏捷了,左躲右闪,他一个也没打着。
我回屋去拿武器,发现团子坐在凳子上发呆,就问她愣着干嘛,外边情况很紧急。团子闻言一扭头,先是愣了愣,随即“嘎嘎嘎嘎”笑起来,边笑边来摸我的头。
“呵!小子这造型不错嘛,来让姐摸摸。”团子说。
我冲到内屋端了把冲锋枪,待来到屋外时,那些儿尸已经和二拉差昆丁扭打在一处了。二拉差脸上被抓了一把,赫然三道血口子,昆丁的衣服早被撕成了拖把。由于场面太过混乱,我也没办法开枪,只好扭头喊团子出来帮忙。
团子慢悠悠走出屋外,伸了个懒腰,突然白光一闪,蝴蝶刀已在手中,我眼前一花的功夫,和昆丁正在扭打的那只儿尸便没了脑袋,身子仍是活的,两只爪子更加疯狂地抓挠。白光又一闪,它的爪子也没了,紧接着,团子又抽刀削掉了它的双腿。这只没了五体的儿尸顿时躺倒在地,仍在灵活地扭动。我抬枪给它来了个点射,发现像打在了树干上,毫无效果。它被削掉的甜瓜大的脑袋在地上不停地张嘴,爪子和脚到处爬动。
这不是僵尸么!
要说冷兵器也有冷兵器的好处,比如对付这种貌似是局部神经的敌人,看来科技也不见得就是万能的。说话间,团子的蝴蝶刀上下翻飞,刀光所到之处的儿尸无不身首分离,有的被斜着削掉半个脑袋,脑中尽是蠕动的黑虫,黑虫全是像巧克力米那么大的颗粒,见光后纷纷破蛹而出,成了飞蛾。
这些飞蛾凌空纠缠在一起,嗡嗡着朝他们三人飞去,三人看出不对,急忙脱下衣服抽打,衣服所到之处的飞蛾纷纷躲闪,继而又聚在一起朝三人涌,简直像带雷达的蝙蝠。我一看这可不行,那些儿尸搞不好就是被飞蛾咬了之后变成这样的,我们大业未成,怎能身死?遂扭头回屋拿剧毒喷雾剂。
刚进屋,三人也跟着进来了,二拉差和团子神色紧张,昆丁成了非洲胖子——他额头和脸颊分别有个黑点,整个脑袋肿大了一倍,眼睛成了两条缝,嘴唇活像两朵灵芝,整个脸黑紫透亮,散发着光泽。
我一看之下,心里凉了半截,屏息静气冲到门口,对着蜂拥而至的飞蛾就喷,飞蛾接触到喷雾纷纷掉落,甚至离着老远的也迷失了方向,到处乱撞,这些剧毒喷雾果然不是凡品。
回屋后,昆丁已经拿了面铜镜,用指头掰着自己的眼皮查看伤势,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我透过他手中的铜镜看自己——简直衰透了!头发烧掉百分之九十,整张脸像刚从煤窑里出来的矿工,衣服堪比犀利哥,犀利哥都比我干净。
二拉差在包里翻找药品,团子吵吵着非要给昆丁放放淤血。
“这是咋回事?汝怎会把它们招来?”二拉差瞪着我问。
我摇摇头说:“不清楚,我刚走到山崖边它们就冲过来了。”
二拉差面露怀疑之色。
“那你是被谁烧成叫化鸡的?”
我又摇摇头:“不清楚,我也是刚看镜子才发现来着……那个啥,老外没事吧?”
二拉差叹口气,“没事就好咯!这些蛾子像尸蛾,但颜色又不对,应该是寄生在那些鸟爪獾身上发生变异了。”
“鸟爪獾?”
“嗯哪,吾和老梁几十年前见过这玩意,据说它们是邪祟所化,会学人语,喜欢在天蒙蒙亮时躲在窗外哄骗妇女,人听见声音出门去找,它趁机把屋里的孝偷走。”
我笑着说:“倒挺机灵的,它偷孝干嘛,拉孝入伙?”
“入个毛伙!丫水浒传看多了吧?”二拉差将一管注射液打进昆丁的后颈,“偷去吃的!别看这些东西小,可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