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赌

待得木青一身疲倦回来,姐第三个吃了饭,闲话一刻便都去睡了,都太累了。

木安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这身板啊!她翻个身,耳边传来木香的声音:“难受吧?”

“嗯!不过不要紧。”

“来,我给你揉揉。”

木香坐起来,伸出手在妹子瘦的身体上轻柔地揉捏着。木安可一边舒服的哼哼,一边着:“这里重一点,噢对,就这样……”要不开个按摩店?呸呸呸!想哪去了,这是什么时代,一出来绝对先被哥哥姐姐们给打死了!明接着上山,再接再厉,木安可想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儿啊!我的儿啊,你在哪儿呀?快回来吧!”

半夜时,木安可是被一阵叫声惊醒的,声音无比凄惨,却又含着无尽的期盼,是田寡妇又在喊儿了。当地人认为,母子连心,远离家乡的游子长年不归又音讯全无时,母亲半夜呼喊声会勾起孩子的归乡之情。自从丈夫和幼子相继去世,她就这样年年月月,风雨无阻,夜夜都要到村头土坡上喊儿子,已经喊了很多年了。

开始人们听着喊声还会陪着落泪,后来烦了,觉得夜里吵的人睡不着,就骂她,打她,可田寡妇挨了打骂还是夜里喊儿。人们没法,不过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是啊,一个半疯子,无依无靠的,下落不明的长子是她唯一的期盼了。所以人们也就容忍了,大不了在被吵醒后骂上一两句。就这样,田寡妇的这一习惯就保持了下来。

木安可想到了那次田寡妇吓跑的几个王鞍,和这次的窝头咸菜,默默地思索着,不知不觉的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木香早早起床做了饭,打发了木青去干活,就要去挑水,木安可拦住了她。

“你别去了,我去挑。”省得别人问,勾起你的伤心事——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打着关心的名号,脸上再带着些同情的表情去打听别人家的悲惨、伤心、倒霉事,他们不管你想不想,愿不愿,反正你还就得。你你不?呵!他们会到处宣扬你不知好歹,‘我们是关心你才问的’。至于他们的‘关心’能起到什么作用那就是个未知了。

木香也没推辞,只嘱咐她:“挑不动就少挑点,多跑两趟。”

“知道。”

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在村中心一棵大皂角树下,此时有几个人端着饭碗坐在井旁的大石头上吃饭。王大娘正在另一旁的石臼里捣米,几只鸡在不远处转悠,想趁机找些食吃。几个孩子拍着手围着唱童谣:“兑臼捣捣,笤帚扫扫,簸箕扇扇,王大娘撵鸡——呜嘁呜嘁……”

人们大笑,王大娘也笑,骂道:“滚滚滚!跟着你们的爷爷奶奶不学好,编排起我来了。”

人们笑道:“这是王大娘你过的好呀,去年的陈谷子到现在还有,他们就是想去编排别人家那也编排不了不是?”

王大娘把捣过的谷子盛出来放簸箕里簸,道:“也没多少,就剩这几斤了,这不是要收秋了吗?也让孩子们吃上几顿好的。”

人们纷纷赞扬,王大娘会领家过日子,家里儿女听话,儿媳孝顺云云。

正着呢,刘大饼子也来挑水了,听见这话,他立马兴奋地接口道:“我敢,王大娘家的余粮肯定不止这些,不信,谁来打个赌?”

人们又都笑了,王大娘却火了。

因为这话是有来由的:两个月前,王大爷和刘大饼子都在地里锄草,地头歇气的时候,两人闲话,来去,不知怎么的到了王大爷怕老婆的事。王大爷不服,自己不怕老婆,刘大饼子得了,村里人谁不知道这事?要不,打个赌?旁边的人也撺掇,王大爷头脑一发热,就答应了,赌注是两文钱。

收了工回家,先去了刘大饼子家。只见刘大饼子把锄头往墙上一靠,往门口大石头上一坐,大喊一声:“来碗菜!”他媳妇,外号张大嘴的张氏立刻端了一碗水煮菜出来放他跟前。刘大饼子又大喊一声:“来俩馍!”他媳妇立刻又把俩馍拿出来放菜碗上。“来碗汤!”于是一碗汤又端了出来,刘大饼子俩眼一瞪:“有汤有菜有馍没有筷子,你让老子下手抓呀?”他媳妇立马屁颠屁颠的又跑回去拿筷子了。

“这不,就这样,”刘大饼子一边吃喝一边,“你老人家只要在门口喊来一样,就算我输。”

这还不简单?王大爷扛着锄头回到自己家门口,一群人都跟着,刘大饼子也端了饭菜跟来。只见王大爷也学刘大饼子那样把锄头一竖,石头上一坐,大喊一声:“来碗菜!”半晌没动静,众壬大了眼睛。

“来俩馍!”还是没动静。刘大饼“嗤”的一声,差点把口中饭喷出来。

“来碗汤!”王大爷气急败坏,心你个死老婆子,你倒是给我点面子呀?今后我叫你祖宗,给你端洗脚水行不?

这时看热闹的人也笑开了,纷纷王大爷您老别费事了,认输算了。

王大爷这下真怒了,大喊道:“有汤有菜有馍没有筷子,你让老子下手抓呀?”

人们哄堂大笑,汤、菜、馍还没影儿呢,你要个屁的筷子呀?

不过,筷子没有,擀面杖倒是樱只见王大娘手持擀面杖杀将出来,嘴里破口大骂:“死老头子,我好吃好喝养肥了你的胆,胡喊乱叫不,还给我应起老子了,你,你是谁的老子?啊!”

王大爷一见,立马怂了,锄头一扔,扭头就跑,被王大娘跟在后边撵了半道街。待到后来王大娘听人了打赌一事,更怒了,拎着擀面杖又撵着王大爷围着村子足足跑了两圈,还是让闻讯赶来的儿子儿媳们硬给劝住的。唉!王大爷,您老这下输大发了,不但输钱,还输了面子。

与王大爷输钱输面子相反的是刘大饼子一下子声名鹊起,被很多人佩服起来。这件事让缺少娱乐项目的村民们津津乐道了好久,偏偏刘大饼子还就爱到处宣扬自己的壮举,一直到了现在,才让木家三房十两银子的事件给夺去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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