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人敢动
林初七哄了墨颠好半晌,墨颠的面色才陡然沉转,唏嘘一声叹。
贺琅玥在此看着这二人一来一往,终是抬首望向窗外,那灵犬扑腾般的一蹿而下,时而将视线落在画上,眸色凄凄迷迷,也不知他在那边怎样了。
前几日还下着雨,而他乃是最惧其惊雷。
倏忽间,她醒了醒神,才发觉自己竟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自己本不是这般性子,如今也变得这般唏嘘弄叹起来。
有这担心的时间,尚不如去关心一下阿珏的国事。
前几日阿珏还因操劳而伏晕而跌,那苍白如雪的面色,着实让她有些许心疼。
只可叹,她只是个女子,不能护阿珏一世周全。
“长公主,你怎的了?”林初七似乎察觉到了贺琅玥的不对劲,不再同墨颠打闹。
“无妨,”贺琅玥回神摆手,倏而再向林初七凝了半晌,“这些日子,你来宫中揍儿吧。实在有些冷清。”
有些冷清?
林初七尚是不解,何来冷清,有言妃与江妃为伴,还有她心心念念的阿珏。
贺琅玥浅笑:“阿珏大了,我自然不能日日同他待着。”
林初七仍旧是疑惑,墨颠却作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鼻息一哼,凑在林初七的耳边道:“昨夜,言妃侍寝了。”
“言妃侍寝了?”林初七蓦得一声惊呼,拍案而言,却看见贺琅玥一脸嫌恶的盯了她好半晌。
一惊一乍的,险些被她吓破哩。
也不知言妃侍寝有何稀奇,本就是阿珏的妃嫔。
“你声点,这宫中隔墙有耳,当真是以为大理寺吗,人人皆惯着你。”墨颠扶额不言,这恨铁不成钢的心性再次油然而生。
也怪她在市井待久了,性子粗蛮,有时话不过大脑。
墨颠也时常她,若是在宫中,死个千八百遍也不为过。
林初七喏了一喏,再而将话题转走,托腮看着贺琅玥那艳若芳菲的面颊,她水灵灵的眸子,盯了好半晌。
“我若在宫中住,怕不是会得罪不少人。”
贺琅玥听之,尚觉林初七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她这性子定会得罪不少人,不过平常帝王皆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奈何阿珏的后宫能称妃嫔的也便只有三人。
言妃与江妃性子豪洒,且是同她交好,不会在意林初七的胡言。
而沈清绾如今腹中有子,且是她贺琅玥在此,尚不敢轻举妄动。
“在宫中,没人敢动我贺琅玥的人。”贺琅玥抬眉笑之,眼底纵使是一览山河之壮阔。
窗外零星的光照在她的面颊上,笑的浅言却又波澜而阔,心下的波澜也在此刻被尽数隐去。
“也对,从阿玥便在宫中,众人皆知晓她的脾性。”墨颠摸摸下巴,觉着甚有道理。
他向来同贺琅玥交好,自是看尽了贺琅玥将一些个丫鬟治的服服帖帖的模样,还尚未有人敢与她相顶。
如今更是当今陛下的同胞阿姊,何人敢逆一言。
“这几日,你便住在含霜殿吧,我会为你安排个住处。”贺琅玥盯了林初七好半晌,随即转过头看向了墨颠,调笑道,“借你媳妇几日,没有意见吧?”
“这丫头在大理寺太过聒噪,时常耽误我办案,着实糟心。如今你救我与水火,莫几日,几载皆可!”
此时的墨颠再不同林初七行那暧昧的抚琴而弄,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洒脱,话也不知深浅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他,熟悉的墨颠,见到她们这般,她心底如暖阳拂来,更似春去秋来,流光溢暖。
这般,也便好,她也对墨颠再无了嫌隙。
“你什么?”林初七闻言,跳了起来,抡起袖子,“老子抡死你。”
二人更似稚童般追逐赶打,贺琅玥在一旁看着,心头溢着暖意,若是一切皆能停留在此刻那该多好。
于是林初七同这只犬暂留在了含霜殿暂住,墨颠因要处理公务,定要回大理寺。
回去时,便被墨辙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甚至又拄着拐杖追逐喊打,是去了趟宫里把狗跟媳妇全给丢了,只有他一人归来。
回来回来,连他也莫要回来了!
这般道,墨颠也是叹然为之,对这亲父也自是没辙。
谁叫他是他家的老头呢。
但林初七这处,却觉得宫中物件极为稀奇,甚至想顺几件回去。
但想起她如今已是金盆洗手,且是傍上了大理寺卿,如何能再行窃取之事?
只能瞧着这些珍奇物件牙痒痒。
贺琅玥见林初七盯着她的玉壶半晌不挪去目光,便知晓了她是何用意。
“我这含霜殿的物件,可没什么是上衬,你可莫要顺了去。”贺琅玥含笑打趣道。
林初七闻言,吞了吞口水,叉腰而言:“如今我已金盆洗手,你可别再提此事了!若是此事被抖露了出去,我便将你的含霜殿顺的一干二净。”
顺的一干二净?
好大的口气。
“含霜殿若是被顺的一干二净,我便遣墨颠来查明是哪个江洋大盗窃的。”面对林初七的威胁,贺琅玥丝毫不畏惧,甚至反将一军。
林初七顿然哑口无言,鼻息伴着鼻孔而作冲之势。
“好了,逗你的。”贺琅玥拍了拍林初七的肩头,话语温和而道。
林初七闻言,瞬息失了神,她出神不语。
伸开手挪在桌案上,险些将桌案上的玉壶给跌落于地,她猛一回神,敏捷的身手,便将玉壶接住,抚了心口许久。
将玉壶再安好的置于桌案上,神思亦是随之不复,幽幽的思衬了起来。
眸光尽落于云影处,看着其云卷云舒发起了愣来。
许久没念及此事,险些忘了。
她是个江洋大盗,而墨颠却是个大理寺卿。
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且放心,我贺琅玥既是做了红娘,定会做到底,你若东窗事发,我也会护你周全。我贺琅玥,一不二。”
贺琅玥伴着林初七的眸,亦是散落其空的云隐。
光亮顺着视线而入,一折一转,皆是入了眸。
宫内不再花团而簇,姹紫嫣红,而是伴着时间而凋零而落,秋风簌然而起,伴着落叶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