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地宫见闻
回到城北的营帐中,天色已经黑了。郑孝杰急招东峪议事儿,东峪脚步匆匆地向大帐走去。
走到帐外,他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什么?吐蕃探子招了?他说什么?”
“他说吐蕃调来了所有能动用的境内外军队,准备和我们大唐大打一仗。”
“好事儿啊,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一仗吗?”
“他们大约有多少人?”
“二十万大军。”
“我是说可参与战斗的军队有多少?”
“全部可以参加战斗。”
“薛帅知不知情?”
“不知,他正从凉州出发,去吐谷浑的路上。”
“快,八百里加急军报,报告薛帅实情。”
“吐蕃人还说,还说什么,你快说呀,一口气说完。”
“说皇宫里有他们的密探,已经探听到了大唐即将出兵的军情。”
“那就是说,他们是有备而防啊!”
“我马上写好军情概要,你去凉州,追赶薛帅,务必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是,郑帅。我走了。”
东峪进门,这人出门,在门口错身而过。这人身材不高,人很精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在棕褐色的脸上格外突出,此人机敏而帅气。
东峪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心想:这么重要的军情,如果一个人有了闪失怎么办?
一见东峪到来,郑孝杰显然很高兴,大声喊:
“东哥,你可算来了!有个急事儿,想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急事儿,你说?”
东峪以为是刚刚听到的军情,很坦然地坐在郑孝杰旁边,等他发话。
“是河州刺史来报,说几年前发现了一具身着皇家骑马异装的皇子尸身,因为朝廷没有发出有皇子死亡的讣告,所以不敢擅自处理,一直压到现在。公主在军营,能不能让她去认一认,到底是前朝还是今朝皇上的亲族。”
“这——公主乃女流之辈,见到尸身,岂不害怕?”
“能否问一下公主意思?”
“可以,我这就叫她过来。”
东峪出了中军大帐,不顾军营里的一派繁忙景象,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帐。
东峪的帐内,嘉莹正在看骑兵盔甲。深红色的,很是漂亮,她跃跃欲试。
“嘉莹,随我去罗帅帐内,他有事儿找你相商。”
“找我?”
“大唐皇族你是否都认识啊?”
“不敢肯定,有些人是不认识的。加上我曾经失忆,很多人的印象模模糊糊的。”
“郑孝杰说河州刺史让我们去认一具大唐皇族的尸身,你敢去吗?如果不愿意,我就回绝了吧?”
“怕——我倒不怕,就是河州刺史是不是个可靠的人?万一是武媚娘设的圈套,我们岂不是要被动吗?”
“那我就回绝了吧?”
东峪转身往回走。已经迈出营帐,嘉莹喊道:“东峪,等等,我随你去见郑孝杰。”
“你想好了?不要令我们再度陷入截杀的怪圈儿。”
“嗯,想好了,没关系。”
东峪搀着嘉莹,两人一起向郑孝杰的中军大帐走去。。。。。。
“折冲都尉长郑孝杰拜见公主!”郑孝杰见士兵装扮的嘉莹和东峪进来,连忙跪地拜见。
“平身!不必多礼。以后准你叫我沈先生吧,以免别人怀疑。”
“是,公主——啊——沈先生。”
“我可以去认尸身,但不相干的人,比如河州官员等,只能在外等候,你只说是长安派人来辨认即可。你和邱东峪随我来。”
“是,属下遵命。”
“那好,我们出发吧。”
三个人骑马带领手下二三十人,轻装简从跟随河州刺史的人向尸体的存放地而去。
“这是要去哪里呀?”嘉莹问。
“武后在全国建大云寺,那个皇族就在大云寺的地宫中,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讽刺吧!”郑孝杰小声回答。
“这个人是谁发现的?”
“鄯州总兵在吐谷浑和吐蕃在激战后的丛林中发现的。”
“死因为何?”
“乱箭穿身而死,死状凄惨,不忍目睹。”
“嘉莹,你去那里行不行啊?我怕你受不了。”
“不怕,一路上,追杀无数。我早已把生死看淡。”
说完嘉莹陷入了沉思,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满身箭伤的熟悉身影,一晃儿消失了。这个人是谁呢?
在一个树木很少的山包下,有一个地宫非常明显。地宫上,是刚刚修建的大云寺,正在涂漆,绘画。
地宫的入口,在大云寺佛塔的二三十米处的山洼里,杂草丛生,树木枝横,挡住了入口。
河州刺史命人拨开杂草,一个一米八九,近两米的地宫入口显现出来。官兵带人先进去了,嘉莹和东峪跟着郑孝杰缓慢地往里走,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两旁墙上每隔两米就有一对灯,灯里注满灯油,把阴暗悠长的地道照得亮如白昼。
走了约两里路,才到了存放贵人尸身之处。一个巨大的棺椁矗立在三四十平方米的地宫宫室内。
官兵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棺盖,十几个人举着火把照明,沈嘉莹和邱东峪在郑孝杰和他的参军的陪同下走近棺椁,低头细看。
嘉莹看到:棺内之人满身箭伤,明黄色的骑马服并非唐代所有,嘉莹觉得这么熟悉。东峪喊出声来:“嘉莹,这服装和你的一模一样。”说完东峪后悔了。
嘉莹仔细观看,的确,样式布料与自己的骑马服一模一样。刺史派的人役把盖在死者脸上的蒙绸揭去,一张帅气熟悉的面孔映入嘉莹眼睑,嘉莹脑海中梦境里出现的那个人不就是他吗?他长得好像东峪啊!看到他浑身箭伤,嘉莹想哭,泪随之滑落……
“哥哥,你原来在这里呀!”
东峪泪奔。“我——我终于找到哥哥的尸身了!”
东峪清楚哥哥已经死去,并已托生吐谷浑,但从未见到尸身,今天见到哥哥惨状,他还是忍不住大放悲声。
“嘱咐河州刺史:地宫安放之人是大唐城阳公主驸马的哥哥,请好生照看。不得轻慢。不用上报朝廷了,他已失踪多年。”
嘉莹说完这番话,心里一阵刺痛,加上地宫空气稀薄,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