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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战祸连天起

东峪心头感觉很沉重,此番西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在心头缠绕,他想起杜甫的《兵车行》

君不见青海头,

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

天阴雨湿声啾啾。

兵役劳苦,白骨埋沙,生在大唐盛世,也免不了要沦落进战祸之中。普通百姓妻离子散,卫戍边城,直到白头,这是怎样的悲惨境地?何况军中连编入的新兵姓名都不知?谁愿意做这样的事啊!难怪大家会逃走。

此时恰逢春暖花开时节,一路上花开正艳,百鸟归来,一派繁荣景象。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洮州,几个人又遇到了意外情况:洮州城内外防守森严,既不让进,又不让出。

东峪等人一下子被撂到城门外,干粮饮水断绝,陷入了绝境。

洮州城跟以往大不相同,卫戍士兵严加盘查,过往商旅多有怀疑,这种气氛让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东峪想:就算是今晚进去,明天让不让出来还不好说。但如果今天不在这里休息,明天去河州估计会更加紧张。

“东峪,那些银两会不会出问题?”嘉莹问。

“不会,我已在秦州郊外让银匠重新改制了一下,放心吧!”

“我的衣物怎么办?”

原来,唐朝人们穿衣带帽都是有规格的,僭越规格是要杀头的。

东峪也犯了难,当时如果一套衣服都不带就好了,嘉莹说怕见哥哥无礼,才带了两套盛装,现在这些都成了麻烦和负担。

“见机行事吧!把它们放在箱子里,用东西压上。”

只听城里城外杀声震天,大队人马正陆陆续续地往吐谷浑方向集结。东峪感到了战争正快速向他们袭来,他有点儿发懵了。

远处的军营里,方阵排列的士兵正挥舞着明晃晃的长矛和大刀,规规矩矩地练着兵,一股尘土从城下的军营练兵场上飞升起来,战鼓咚咚咚地时响时停,号角嗡嗡嗡地响着,传向远方。

军营离此地也就七八里地,可以清晰地看清整齐的营帐和挥舞的旗帜。嘉莹很想再走近一点儿,问清楚自己想问的问题。难道真是要打仗了吗?一定是吐蕃太过分,不然大唐不会与之计较的。

拉巴子下了车,满脸的疑惑。

“嘉莹姐,要是打仗的话,我就回不了家了。”

“是啊,拉拉。回不了家了!”

“那可怎么办呢?”

“既然家乡已经没有亲人,你也不要着急回去了,我们先往前走走再说吧!”

“嘉莹,快把你的衣服放好,不要再出岔子。”

“好吧!如果再出岔子,武后绝对不会饶过我的,听说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地把持住了朝政。”嘉莹应和着。

“是啊,要多加小心!”东峪在马上关心地望着她。

嘉莹突然心里一热,自从嫁给他,真的没有感觉多么爱这个男人,好像自己的热情被什么人烧尽了一样,然而每每看到他的倾心付出,自己还是有很多的感动。。。。。。

“次旺,停一下车,我们商议一下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车越来越慢了,嘉莹和拉巴子准备下车了。

次旺连忙跳下车来,松开了缰绳。

马蹄声骤然响起,从驿道的拐角处一队大唐骑兵扬着沙尘呼啸着迎面而来。马车套着的一匹马受了惊,猛地双蹄腾空嘶鸣了一声,挣脱缰绳,带着嘉莹和拉巴子所在的车子向远处逃去。

次旺狠命在后面追着,但马跑得太快,追不上。东峪刚刚下马,飞身上马,向惊了的马车追去。

车上的嘉莹见势不妙,伸出身子,用手去够缰绳,想要拉住狂奔的马车。用力一拽,够到了!猛地向左一拉,马车朝左面猛地转了一下,一匹马摔倒,车翻到了沟里。嘉莹身子被车顶压在下面,昏了过去。

这时,东峪已经追上了翻了的马车,跳到沟里,拼命用肩扛起车厢,车厢只是轻微地抬了一下,还是没起来多少。不过,拉巴子舒服多了。

唐军骑兵一看出了人命,调转马头来救援。他们帮东峪他们把马车从沟里拉起,把受伤的嘉莹和拉巴子抬上车。

领头的骑兵非常歉意地望着他们,擦了擦手上的泥土,指挥手下把拉巴子和嘉莹抬上来。

“实在抱歉啊,我们不是有意的。”

“牲口不听话,怨不得军爷。”东峪沮丧地说。

“可是现在我们都受了伤,又进不了城,这不是等死吗?哎!怎么办呢?”东峪愁容满面,心疼地蹲下身,替嘉莹擦着脸上的血和泥。

嘉莹和拉巴子的头发全乱了,满脸发绺,粘在脸颊上。

唐军头领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她们两个伤势很重,必须进城或者进我们军营去找人医治,没想到让你们的马受到了惊吓,实在抱歉。”

见唐兵一再抱歉,东峪和托罗生也就不好再发火了,只能答道:

“我是吐谷浑人,以贩卖丝绸为生,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们准备去吐谷浑把丝绸卖了,换几匹宝马回大唐,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意外。”

“受伤的是我的内人和妹妹,看来我们的生意要受影响了!最担心她们会有骨伤!”

“你们也不要去吐谷浑了,那边就要开战,你没见城门把守多么严格吗?何必去闯关?不如到军营,我们找医官好好治好你的娘子和妹妹要紧呢!”

看看痛苦的嘉莹和拉巴子,东峪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马车的轮轴摔断了,还能走,但马有一匹不行了,受伤太重,唐军士兵栓了个绳子,把它拉上,拖着它在走着。骑兵们下到河沟里,捞起了东峪买的丝绸布匹等,重新装到车上,嘉莹疼醒了,心里不忍,想喊他们停一停,无奈腿部钻心地疼痛,汗随之落下。

拉巴子在嘤嘤地哭着,显然她也很痛,次旺在安慰她。拉巴子终于止住了哭声,被抬着放到了马车上。嘉莹也在车上,两人躺在软绵绵的丝绸乱匹上,倒也舒服,不过还是疼得钻心。

次旺见两人躺好,牵着摔得变了形的马车,跟在唐朝骑兵马队后,向西郊的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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