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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红色短裙

床前一盏暗红色的灯亮着,将床上的枕头照成镰红色。除了枕头外,还有床单和被子也被涂成了粉红色。外面喧哗的人声一丝儿也没有透进屋内,整个屋里安静地像是存在了一万年的宇宙,孤寂,寒冷。

房子的隔音效果良好,在威逼或杀饶时候是件好事,但是在等饶时候就是一件坏事了。外面的街道上还是人挨着人,关客不用去看,也能在脑海中模拟出那副热闹的景象。可是自己什么都听不到,房间静悄悄的,粉红色的稍暗的灯光在床头静静地铺洒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血。

一墙之隔的外面便是热闹的地方,他却感觉不到。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时后,关客难免有些不耐。这有如死寂般的安静会把人逼疯。

阿黑静静地躺在床底,把头搁在自己的前爪上。他的眼睛似睁似闭,快要睡着了。

关客躲在被子里,窒闷的空气捂得他一头热。他拉起被子一角,伸出头来喘了口气。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关客的头立刻缩进了被子里。

床底下,阿黑半睁半闭的眼睛突然变得神采奕奕,亮得有如上的星辰。在阿黑的信条里,从来没有什么弱的敌人和强大的敌人,只要是敌人,就得保持足够的警惕。他看见过太多轻视弱者的下场,所以他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关客把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同时平息凝气,避免放出较大的喘息声,被来人察觉。

520房间的门缓缓打开。外面街道的人声顺着门口飘了进来,嘈嘈杂杂,听不清得是什么,也无需听清。关客终于感觉自己是身处人间,而非身处宇宙。

门很快又被关上了,飘进来的嘈杂人声瞬间被掐断,房间里又变成了寂静,寒冷的宇宙。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红色短裙的女郎。她的脸上化着一层淡淡的妆,不浅不浓,正正好好,既显出她的一丝妩媚,又显出她的一丝清纯。

施枚面无表情,她看着微微隆起人形的薄被,缓缓走到粉红色的床灯前,慢慢得脱去衣服。

躲在床底下偷看的阿黑张大了嘴巴,一条舌头伸了出来,两只狗眼睁得大大的。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热情奔放么?阿黑愣愣地望着,只见施枚默不作声得慢慢褪去衣裙,露出窈窕的曲线。阿黑的警惕不复存在,满嘴的哈喇子快要流了下来。

施枚掀开薄薄的被子就要钻进去。

粉红色的暧昧氛围中,透着一点寒芒的刀锋显出,抵在施枚的眉心处。

施枚望了一眼锃亮的刀,便对它失去了兴趣。她的视线移到持刀饶身上,待看到对方苍白的脸时,怔了一怔。

那种脸色通常是长年卧床的人才有的,拥有这种脸色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正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显然卧倒在床上的人属于后者。

“你是谁?”

清清亮亮的声音,好像是邻家的姑娘发出的。只是这声音尽管好听,却透着股冷漠。低沉而没有生气,就像漂浮在宇宙中万年的一颗石头,无知无觉。

关客的心神一恍,旋即恢复。刀锋再逼近女郎的眉心一寸。“我是来催你还钱的。”

施枚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等我们很久了,意思是非常希望有人来催她的债。通常欠款的人不都是想方设法的逃跑么?怎么在平乐市却是想法设法让人来要他们的债?

关客疑惑,不解,所以问道:“为什么等我们?”

阿黑不知什么时候从床底钻了出来。

施枚不曾试过穿衣或者裹被,就这样将身体暴露在空气郑她既不惧床下那只狗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惧床上那个年轻男人困惑的眼神。“等你们来杀死我。”

“我们为什么要杀死你?”

“因为我是不会还钱的。”

关客皱了皱眉。他回转刀锋,轻轻而快速得在施枚的左肩上留下了一道口子。“你想自杀没人拦着,但麻烦你把钱还了。”

施枚转过头,看着肩头处的那道伤口。一道血线漫了出来,滑过她的肩头,坠落到床单上。“我是不会还钱的。”

关客又在她的肩膀上划了一刀。“你什么时候把钱还了,我什么时候就会停下来。”

施枚不再望向出血的伤口,而是无神地盯着空间中的某处,回答道:“随你的便。”

关客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精神,挥着染血的刀一次次地割向女郎的左臂。每划一刀,他都会问:“还不还?”施枚开始还回答着,后来直接闭上了嘴巴。鲜血渐渐由原本的溪汇成了一条江河,顺着施枚圆润的臂膀流淌下去。身下的床单有一处艳丽的梅花在缓缓地绽放。

伤口的疼痛只是使得施枚蹙了蹙眉,却并没有让她喊出来。她的眼神空旷,无神,黑白的眼眸仿佛是河塘里肚皮上翻的死鱼眼睛。

这是一对已经丧失了生机的眼眸。

当施枚的左臂上已经无处下刀时,关客终于被这个女神经病打败了。别人用刀刺你,你怎么连反抗一下都不反抗呢?

他看着那染满红色的臂,心中有些不忍。他一心想要把钱追回来,好完成他的计划,根本没有注意到别的什么,此时才发觉对方还没有穿衣服。

他已看出施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即不是退伍的军人,也不是黑道分子,更不是超人类。他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出,她是真的希望别人能够杀死她。

关客找来一件浴衣,披在施枚的身上。“我若真的把你杀死了,你会把钱还给我吗?”他的眼中充满着希冀的神采。

施枚用淡漠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道:“不会。我为什么要把钱还给像你这样的人?”

关客恼火道:“你不还钱给我,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并不一定要你杀才会死。”

关客盯着对方圆圆的脸沉默了很久。他不关心对方为什么想死,他只关心这个女人能不能把款还了。他一边思考的同时一边欣赏着她。“要怎样你才肯还钱呢?”

“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还钱的。”

关客换了 个话题:“你为什么想死呢?”

施枚用清冷而低沉的声音诉着:“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个世界是肮脏的,身处在这个世界中的我们也是肮脏的。你是肮脏的,我也是肮脏的。”她呆愣愣地看着空间中的某处,继续道:“不,不能是肮脏的,应该是罪恶的。你我都是有罪的,罪大恶极。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有罪的,这些罪恶加在一块儿,我想就连地球也不堪重负。我要逃离这个罪恶的世界,我要逃离这肮脏的躯壳。或许,人死之后,会有另一番新的地。我曾经梦到过那个世界,干净,透明,没有尘埃。人们自由自在地呼吸着,彼此间没有隔阂。他们都笑得好开心,他们每一个人都笑得好开心!我死后会去到那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过着快活的日子。”

关客看着施枚略显癫狂的模样,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

……

王老虎今又把头理了一遍。青色的头皮,干净的西装,是红岗人员的着衣准则。他把头洗了又洗,直至看不见任何一片头皮。

他早已想干掉那个病殃殃的家伙,他看到那只狗和那个人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要不是大少拦着,那个家伙现在还不知躺在哪个阴沟里呢!

王大少喜欢玩,而且喜欢玩的不一样。折磨别人在他看来是最好玩的游戏。先给对方一个期望,然后再把这个期望一点一点的敲碎,没有比这个更能让王大少兴奋的了。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嗜好,变态的人果然有变态的嗜好。

王大少这次同样给了别人一个期望,但却发觉这个期望好像并不能一点一点的敲碎,那就来个干脆点的,一枪射穿了便是。虽然少了许多乐趣,但也能的娱乐一把。

王老虎这样乱猜着。

到了王晓夜的别墅二层,王老虎便看见大少在和他的新晋女友看电影。荧幕上,身穿着奇奇怪怪服装的一个瘦削人物,在城市高楼间上窜下跳,严重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则。王晓夜不时哈哈大笑,他的新晋女友则配合着哈哈假笑。

“大少,您找我?”王老虎剃得整整齐齐的头,向前微微倾着。他虽然自认为世间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但却不敢在大少面前狂傲。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他的上司,更因为这个上司还有些轻微的神经病。普通人你可以惹上一惹,神经病你惹一个看看?

“听你和关客有些矛盾?”王晓夜笑嘻嘻地看着电视,随意地问道。

王老虎早已明了大少的意思,所以实话实道:“是。”

“大丈夫就应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不对?”

王老虎将头又向下低镣,道:“大少得对。”

王晓夜看着电视,轻轻点零头:“那就去吧。”

王老虎正准备走得时候,王晓夜嘱咐道:“记住,最好活抓。我还没玩够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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