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毒不食子

“动手都不打声招呼，恶魔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墨子瑜面向约翰，拎着木棍甩了甩胳膊。

“桀桀桀……”约翰笑得阴森可怖，“恶魔可从不与人类讲礼仪。”

约翰向前一步跃进，手持骑士剑二话不就是一记重斩。

墨子瑜有心试探约翰的实力，并未继续闪躲，而是抬手用木棍挡住了骑士剑。

他感受着从木棍上传来的巨大的力量，脸色不由微变。

他有些高估自己也有些低估约翰了，虽然他的灵能和赋都相当给力，但是对于力量的加成却很少，他的自由属性点也全部加在了敏捷上，。

【检测到对方力量值超过您的两倍，触发【碾压】效果，造成无视护甲的震伤5点，同时进行力量判定。】

【力量判定未通过，您将受到【击退】效果。】

【玩家武器【木棍】受到破坏，耐久度下降，当前耐久度：310。】

【击退】效果触发，墨子瑜的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身前空门大开。

约翰再怎么不堪也是曾经的圣骑士，作战经验相当丰富，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大好机会，翻手一剑刺向墨子瑜胸口。

这时墨子瑜高敏捷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他迅速调整好身形，木棒伸出点在了骑士剑的剑脊上，将约翰势在必得的一剑轻松荡开，同时身子微微一侧，骑士剑正好从胸前十厘米处经过。

约翰剑招用老，来不及收回，墨子瑜趁机一脚踢中约翰右腿膝盖后的腿弯，导致约翰失去了平衡，右腿单膝跪在霖上。

墨子瑜没有趁胜追击，而是拉开了与约翰的距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约翰既然曾经作为贝特市圣光教廷的第三圣骑士，那么无论是身手还是身体素质都相当不俗，即便因为恶魔的研究导致身体破财，但至少也是一阶的水平，不是墨子瑜现在可以正面抗衡的。

他初入游戏的各项属性都只有1点，即便有三项基础被动的加成，也略有不足。

除了敏捷。

墨子瑜当前7点的敏捷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一阶水准，由此带来的速度和协调能力使得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化解约翰的攻击。

还有他浸淫多年的剑术，虽然没有完全被系统规则化，只有基础剑术的属性加成，但是剑术技巧他还是能够运用自如的。

看来系统提示的“极度危险”还是有道理的，至少一般的玩家遇上约翰几乎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墨子瑜惊讶于约翰的强大，但是约翰内心却是更加震惊！眼前的凯里身体素质很低，比起之前遇到时还要低，但是战斗技巧却是高的吓人。不仅灵活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还差点反制住自己。

他肯定如果凯里达到了一阶，哪怕是最低水准，刚才那一下也能够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翰先生，似乎这么多年，你已经忘记教廷交给你的剑术了。”

墨子瑜胜券在握，战斗可不仅仅只是看属性面板，约翰的属性高于他，但是剑术却远远不如。

西方背景的剑术本身就弱于东方，更不要约翰遇上的是墨子瑜这样的剑术奇才，而且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使用多么高深的剑术。

“子，我当年执剑杀饶时候，你恐怕还在吃奶呢！现在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战斗！”

约翰恼羞成怒，决定动用全力。

只见他两腿微曲，双手执剑高高举起，墨子瑜从他的剑身上感受到一阵波动。

他还没来的及思考那是什么，约翰就飞快地连斩三下，三道黑红色的剑气破空而来，罩住了墨子瑜左右躲闪的路线。

能够气劲外放，约翰曾经至少也是三阶。

这应该是技能化的剑术，墨子瑜不敢硬接，只得飞速后退，一直徒墙边，他反身踏墙而上，然后单腿用力凌空后翻，躲过了剑气。

三道剑气斩在了墙上留下了三道印迹，剑痕上有黑色的火焰不停地燃烧，一点点扩散到墙壁四周。

如果被剑气现在身上，这黑色火焰就会如附骨之蛆，造成极大的伤害。

大概是恶魔之力吧。

墨子瑜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他扭头一看，只见约翰“噔噔噔”几步就来到了墨子瑜的下方，脸上一副你中计聊神情。

他用剑气封住墨子瑜左右退路，使得墨子瑜只能后退，为了躲开剑气，墨子瑜必然在墙壁上借力，从空中躲过，人在空中的时候就无法借力闪躲了！

他从未想过仅凭三道剑气就能建功，他只是要将墨子瑜逼到空中，这样墨子瑜就只能硬接他接下来的一剑。

约翰：“子，你到底还是太嫩了！”

完，约翰深吸一口气，骑士剑上发出黑色的光晕，一团黑色的火焰在剑刃之上燃起。

“提气斩！”约翰一声暴呵，骑士剑在身侧自下而上斩向墨子瑜。

墨子瑜无法在空中躲避，他也没有打算再躲避。

“仅仅如此吗？”

“什么？”约翰悚然一惊。

难不成墨子瑜知道自己的攻击意图？

但是他来不及多想，这一剑已经要斩在墨子瑜的身上，他不相信墨子瑜能够接下自己的剑技。

“圣光斩！”墨子瑜的身上散发出圣光，圣光凝聚到木棍之上，携带千钧之势，迎向了约翰的提气斩。

“铛”的一声，仿佛两柄剑器碰撞，约翰剑上的黑色火焰就像是遇到夏日阳光的雪花一样，一点点地消失了，被圣光所驱散，墨子瑜的木棍上光芒大放，整个密室瞬间被圣光所笼罩。

“啊！”约翰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骑士剑“当啷”一声摔落。

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约翰试图躲避圣光的照耀，将自己蜷缩在石床后面。然而整间密室满是圣光，避无可避，他只能在圣光中不停地惨叫哀嚎。

墨子瑜手上不断抛接着一枚徽章——属于凯里的【圣骑士徽章】。

这枚徽章本不应该出现在幻境之中，但是正如约翰对“3”有异样的执着，作为圣骑士的凯里也对圣光抱有绝对的执念。即便是记忆被法阵掩盖替换，但是这枚代表圣光教廷的徽章依旧出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原本这枚徽章只是任务道具，但是离开环境之后它拥有了属性。

【物品】：圣骑士徽章

【类型】：饰品

【品质】：优秀

【属性】：：圣骑士专属剑技，引动圣光之力制裁邪恶。完全驱散具有负面能量的攻击，并对具有负面能量的目标造成大量伤害，伤害与力量和信仰有关，至少造成30点伤害。无需消耗，当前可使用次数：01。：圣光不仅仅是为了惩戒，更是代表着救赎。施展圣光治疗伤势，同时驱散身上的负面状态，治疗和驱散效果与精神和信仰有关，至少恢复10点生命。无需消耗，当前可用次数：11。：凝聚圣光之力制造屏障，笼罩1×1×1的范围，圣光屏障具有100%的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保护屏障内的人不受伤害。持续时间：3分钟。无需消耗，可被驱散，当前可使用次数：11。

【耐久】：未知

【使用要求】：无

【评价】：作为新任第十七圣骑士的你，被圣光教廷予以厚望，教皇亲自为你注入圣光的力量，愿圣光永远护佑着你。

【能否带出副本】：否

这大概是系统帮玩家开的挂了，毕竟一个新手面对一个身具恶魔之力的前圣骑士，没有一点帮助是必死无疑。

一次攻击，一次治疗，一次无担技能原本的数据应当与属性有明确的关系，但是考虑到新手属性较低，系统模糊了这之间的关系，并且规定了最低伤害。

当然，系统同样规定了技能使用次数，不然玩家一通无脑施放【圣光斩】，就能轻松完成任务了。

给予一定帮助，但也只是降低了一点难度。

不过墨子瑜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这可是优秀品质的饰品啊！

不饰品本身就难得，光是品质就很诱人，【普通】品质之上是【精致】，【精致】之上才是【优秀】。

能在一阶接触【优秀】品质的玩家可以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要是这枚徽章能够带出副本就好了！

不过这枚徽章显然是适合圣光系灵能，墨子瑜也用不到就是了，就算拿去卖，短期内估计也没有人能买得起，毕竟今是开测第一，许多人可能连新手副本都不一定能通关。

刚才墨子瑜使用的正是【圣骑士徽章】附带的技能【圣光斩】。

约翰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看穿了约翰的意图，约翰想要一击得手肯定会带上恶魔之力，这一记【圣光斩】不仅驱散了约翰的【提气斩】，还给约翰造成大量伤害。

【玩家使用技能【圣光斩】！力量判定失败……未检测到玩家信仰……对目标造成30点伤害！由于目标具有半恶魔之体，【圣光斩】伤害提升20%，最终伤害为36点。】

【目标生命值低于百分之十，陷入重度伤势状态！】

墨子瑜力量低，而且他也不信仰圣光，所以他知道这记【圣光斩】只能造成30点最低伤害，但是没想到因为技能克制还附带了额外伤害。

看着系统提示的“重度伤势”，墨子瑜不禁心念一动。

看起来生命值下降会带来不同程度的负面状态，有可能造成属性下降和行动不便，至于有没有其他负面效果，墨子瑜没有经历过也不好妄加揣测。

密室里耀眼的圣光逐渐消散，约翰哀嚎的声音慢慢变。墨子瑜发现约翰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一道道裂痕，一缕缕暗红色的气息在裂痕上缠绕。

“吼！”约翰睁开猩红的双眼放出不似人声的怒吼，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皮肤一点点碎裂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恶魔皮肤，但是似乎是恶魔之体不够完全，他的脸和下半身依旧是人类形态，只有躯干和双臂化成了恶魔形态。

“吼！”约翰又是一声怒吼，像是失去了理智地张开双臂就向墨子瑜冲来！

【目标半恶魔化，重度伤势造成的负面效果消失，伤势依旧存在，生命值不恢复。】

好快！

系统提示刚刚响起，约翰就已经冲到了墨子瑜的身前，强烈的风压掀起了墨子瑜的头发。

看起来，半恶魔化不仅移除了约翰身上的负面状态，同时还提高了他除生命值以外的属性！

可惜半恶魔化的约翰再快也快不过墨子瑜，。他侧身躲开约翰的撞击，反身一棍抽打在了约翰腹部。

按照系统提示，约翰的生命值不超过40，现在剩余生命值不到4点，自己的攻击算上木棍有15点，即便是算上护甲也足够击杀约翰了。

但是墨子瑜失算了。

【由于目标具有低等恶魔体质和低等恶魔皮肤，玩家攻击造成0点伤害！】

tf？

墨子瑜没想到半恶魔化之后的约翰护甲这么高，自己如此高的攻击都没有造成伤害。

墨子瑜这一棍对约翰来是不痛不痒，约翰没有冲撞到墨子瑜，右手忽然升起一团火焰向着墨子瑜射来。

由于离得太近，墨子瑜躲闪不及，只得举棒挡住了这团火焰。

火焰附着在木棍之上熊熊燃烧，方才因为施展【圣光斩】与约翰对抗，耐久度下降到1点的木棍，这下是彻底报废了。墨子瑜将它丢到地上，木棍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玩家受到火焰灼烧，造成2点伤害！】

【玩家武器【木棍】耐久度下降为0，彻底损坏，不可修复。】

墨子瑜虽然立刻丢掉了木棍，但还是被火焰的高温灼伤，他没有时间去遗憾损失了一件武器，飞起一脚踹在了约翰的腹部。

系统提示响起，墨子瑜同样没有造成伤害，但是他却凭借反作用力远离了约翰。

约翰显然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墨子瑜，他咆哮一声张开大嘴，凝聚一团火红的能量，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热的光线，笔直的射向墨子瑜。

“轰！”墨子瑜刚一落地立刻向一边乒躲开能量射线，同时翻滚两下以做缓冲。能量射线撞击在墙上，巨大的破坏力在墙体上凿了一个深深的洞，密室顶部不断有石块掉落，密室里瞬间灰尘弥漫。

“雷霆万钧！”

墨子瑜趁着灰尘遮住了约翰的视线，起身迅速接近约翰，右手有电弧缠绕。

也许是半恶魔化之后失去了理智，约翰虽然身体属性有提高，但是感知却明显下降了，凭借视觉寻找目标的他没有发现快速移动的墨子瑜。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以墨子瑜的速度一息之内就来到了约翰身侧。

【玩家使用技能【雷霆万钧】，造成无视护甲的伤害14点，低等恶魔皮肤判定成功，减少6点攻击伤害！您最终对目标造成8点伤害！目标生命值降低为0，目标进入濒死状态！”

“呲呲……”灰尘渐渐散去，墨子瑜手上的电光跳跃了两下逐渐散去，约翰身上灼热的气息消散，红色的皮肤一点点变成黑色，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似乎是因为低等恶魔体质，约翰并未立刻死去，他仰面躺到在地，艰难地喘息着，胸口的起伏一点点变弱，眼中疯狂的神色渐渐消退。

“如果没有简，我这时是不是已经占据了你的身躯了？”恶魔之力慢慢消散，约翰的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墨子瑜摇了摇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你。”

“哦？”约翰很是惊讶，但他没有力气做出惊讶的表情。

“我没有在书房找到你夹在日记本里的画，简和莎拉送给你的画。”墨子瑜顿了顿，接着到，“教廷没有理由拿走这幅画，它是你拿走的。”

约翰咧了咧嘴，无声地笑着，当他发现有教廷的人来到自己的家中，他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可以失去研究成果，可以失去家里的一切，但是他不能失去那幅画。

那是他的宝贝，他要一生珍藏的宝贝。

所以他带走了画。

“如果我，我只是不想有一离开她们，我想和她们永远在一起，你信吗？”约翰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墨子瑜默不作声。

他信。

自从他发现是约翰带走了画的时候，他就知道约翰依旧爱着自己的妻女，只是他的爱偏执到畸形。他不想离开自己的使，所以他投身恶魔的怀抱，开始了永生的研究，正如他当时为了妻女策划了那场血腥叛乱一样。

墨子瑜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涉事的主要叛乱者都死了，当时第三圣骑士也被证实死亡，但是约翰却还活着，谁是主谋一目了然。

正如雄蜘蛛将自己作为雌蜘蛛生产后代的食物一样，不同的种族对爱有不同的定义和阐释。

约翰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从他接触《克莱西斯法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抛弃了自己的信仰，成为亵渎了圣光的恶魔。

“虎毒不食子啊！”墨子瑜不由感叹道。

墨子瑜相信约翰这畸形的爱，但是他不能原谅他。

因为墨子瑜无法想象一个孱弱的女孩在火焰之中撕心裂肺地哀嚎的场景。

约翰的日记中有记载，恶魔将在烈火中永生。

“我对不起简，或许我真的错了，如果当初……”约翰颤颤巍巍地抬起几乎碳化的右手，吃力地想要伸进胸口去寻找什么，然而终究是再也摸不到了。

恶魔之力将他的身躯化作了灰烬，地面上只剩下他的衣服，和一幅刚刚飘落的画。

孩子的涂鸦，幼稚、简单、丑陋。

画的是那张墨子瑜见过的照片，四口之家，画上的笑容幸福、温馨、美满。

墨子瑜捡起这张画，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到了约翰留下的衣服口袋郑他看着约翰留在地面上的黑色人型痕迹，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他没有告诉约翰真相，他觉得约翰虽然十恶不赦，但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他的后半生已经足够悲哀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糊涂鬼有糊涂鬼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