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奇怪的葬礼（二）
几个小时之后，太阳已经升过山顶，阳光已经照射到大门前了。
白云像是银白的丝绒，布满湛蓝的天空。阳光从茂盛的树冠缝隙中间投射下来，在身边形成一个一个椅的光斑。风带着树叶的清新香味，在空气里被阳光加温。
两只百灵鸟站在树枝上歌唱着，清脆的鸟叫声如同一曲宛转悠扬的乐曲，动听而令人愉悦。
几只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在半空中划出几道美丽的弧线，十分惹人喜爱。
他们还没走到举办葬礼那户人家的家门前，便听到了鞭炮啪啦啪啦的响声。
走到他家门前，便看到两只被开刨过的“死猪”正趴在装有死人的棺材之上；十来个农村妇女围着棺材周围狼嚎似的大哭。
随后，两个身穿白色孝衣，头绕白色孝帕的中年男人杵着拐杖走到他们跟前来，纷纷跪下。
在琰月轻轻拉动他们之后，他们才站立了起来。
烨翎将嘴凑近到琰月的耳边，低声问到：“为什么棺材上会有两只死猪，为什么他们要杵着拐杖走路？”
琰月低声回答她：“把猪放到棺材上面是是孝敬死者的一种行为。今天应该是他家葬礼堂祭的最后一天，所以他们今天不能抬头，只能杵着拐杖走路。”
“这也太麻烦了吧。”烨翎的声音忽然放大了。
琰月轻声说道：“入乡随俗便是了，别管这么多。”
说完，琰月便走到屋子里去，点了两根香，然后将一根香递给烨翎：“过来鞠躬上香。”
烨翎接过香，走到琰月身旁来，和琰月一起对着棺材鞠躬三下，然后将手中的香插到指定位置。
烨翎问琰月：“咱还没有挂礼吧？你带现金了没有？”
“已经挂上一千块了。”
“什么时候？”烨翎仿佛不知所云。
琰月说：“你刚才愣住的时候。”
听琰月这么一说，烨翎便没有再问了。只是现在，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着，神情很不自然，就像是身处异界一般。
这时，古老的乐器响了起来。鼓声、喇叭声、锣声还有木鱼被敲响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连成一片，响彻整个村庄。
不多时，便有几个为死人超度的“牧师”唱起诗来。
接着，几十个人一涌而至，纷纷在大厅里跪下。
烨翎一阵惊讶，问琰月道：“琰月，我们是不是也要去跪呀？”
“随他们跪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而且，就算让你去下跪，你也会受不了的。”
烨翎睁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只要那几个人一唱诗，亲戚孝子们就得下跪，他们唱多久亲戚孝子们就得跪多久。一天唱七八回，一次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两个小时，你能行么？”
烨翎大声说道：“这不科学。迷信什么最讨厌了！”
琰月摇摇头，很是郁闷地说：“反对别人的信仰，你会引起公愤的。”
不出琰月所料，他的话才刚落下不久，来客们便纷纷议论了起来，对烨翎指指点点。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看着琰月说：“琰月，你怎么找了个那么傻的城里女人回来？”
一个青年男子紧接着中年女子的话，说道：“琰月，你老婆太傻了。”
琰月叹了一口气，郁闷的道：“她不是我老婆！”
青年男子急忙说道：“那你也不能找这种人做你女朋友呀！”
琰月急忙说道：“她也不是我女朋友。”
一个老者站立了起来，大怒道：“那你带她回家干什么！”
琰月顿时一阵郁闷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烨翎站在琰月的右侧，一脸火怒的样子，嘴唇颤抖着，似乎烈火就要从她的口中喷出了似的。
烨翎受不了别人这样的评价。她明明是国际知名人的大人物，是一个令人崇敬的科学家，但是到了农村却遭人鄙视。对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她一生中难以挥之而去的阴霾。
她先是看了看琰月，然后跺了跺脚，生气地走开了。
无奈，琰月只好迅速追上去。
当他们来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她才开口说道：“我受不了了！”
“当初不把那句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嘛。估计你也不愿意回到刚才那里，唉Ｘ家自己做饭吧。”
烨翎背对着琰月，大声说道：“琰月，反对迷信有错吗！”
“反对迷信没错，但是反对别人的信仰就有错了。我早就告诉你要入乡随俗，可是你做不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烨翎转过身来，看着琰月。脸上竟是令人怜悯的忧伤。
她说：“琰月，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琰月微微一笑：“没事，你这种反应很正常。”
“很正常？”烨翎一阵吃惊。
琰月解释道：“爷爷过世的时候，家里的人都为爷爷守夜，只有我去睡觉了。村里规定家里死了人，在没有下葬之前，全家人不准吃肉，但是我吃了足足四次！唱诗人唱诗十次，我才去跪五次。而且有时候我还不经大脑思考就把话说出来，引得村里人纷纷议论，个个说我傻。”
“你说过你爷爷的葬礼举行了十天对吧？你能坚持十天，很不容易了，比我好得多。”
琰月急忙说道：“信仰本身是很矛盾的。虽然说不能吃肉，但是又说可以吃鱼肉。而且后来我去念经了，别人下跪的时候我坐着念经，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听琰月说完，烨翎的怒火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用温和的眼光看着琰月，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念经？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我怎么可能什么都告诉你嘛，嗯？”
“你到底还有多少故事没有告诉我？”烨翎似乎有些不满了。
琰月道：“我的故事多着呢，知道你忙，所以没有和你说太多。很多时候，我闲着，你却忙的不可开交。时间一长，原本想要对你说的，都给忘了。”
烨翎用渴望的目光看着琰月，说道：“再说一个，再说一个你在农村发生的故事。”
琰月淡淡一笑，道：“好吧。”
“村里的水本来就不多，一旦碰到葬礼或着是什么大的节日，水就不够用了。所以我总是把脏水收集起来，留着冲厕所。但是有一天，我正想把一盆淡黄的洗碗水倒入我的脏水蓄水缸里，但是有个人却不让我这么做。他说碗是用来装饭的，洗碗水里有残余的大米。要是我让大米碰到粪便，就会遭雷劈。我一时生气便使劲的说了他几句，然后把洗碗水倒到厕所里面去，翘起屁股，大声地说：雷啊，来劈我的屁股呀！”
烨翎笑道：“你这么做不把他给气死了呀？”
琰月道：“没那么严重。”
烨翎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好了，我的肚子饿了，我要回去吃饭。”
“回到刚才那个地方？”
烨翎嘟着嘴巴，坚定地说：“再也不去那里了，我要回你家去！”
“好吧。”
给了人家一千块钱的礼钱，自己偏偏回家自己做饭吃，按月实在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可能再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