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情怀
翌日，春分。
多雨的天气难得放晴，高三（3）班的学生被班主任赶鸭子一样赶到了操场。
“今天咱们什么也不想，就好好自由活动一节课，都给我好好打起精神来！”
班主任是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充满了激情，一边说一边拍手：“快快快！全都给我跑起来......”
夏沐跟在同学身后下楼，突然被郭爽拽住，朝范文静努了努嘴：“她怎么了？”
平时最爱玩最有活力的人，此时一副恹恹不乐的样子，怪反常的。
不等夏沐回答，一旁的李纤纤就抢先接过话：“不会是失恋了吧？那个高佳毅到底说了什么啊？”
夏沐叹了口气：“她不是失恋，她是想快点毕业......”
“所以...高佳毅是要等她毕业跟她约会？”
郭爽人如其名，性子直爽，对于这些小女生的心事，无法理解。
夏沐摇了摇头：“高佳毅说他喜欢和成熟的大姐姐看电影...所以......”
“所以文静巴不得赶紧毕业，赶紧长大，好变成成熟的大姐姐...我明白！”
李纤纤郑重地点头：“就跟我一样，只要瘦下来，就一定可以嫁给刘德华，嗯！文静，加油！”
听到这里，范文静终于忍无可忍。
她回头幽怨地瞪了一眼李纤纤：“我跟你才不一样！等我上了大学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白了！”
“你看看你，吃吃吃，就知道吃９想嫁给刘德华......”
范文静一把夺走了李纤纤手中的零食包，边吃边说：“你还是安心等着白乐天吧。”
看着范文静手里的零食包，李纤纤舔了舔嘴唇，委屈地说：“可要真嫁给白乐天，我怕我太瘦了。”
“......”
一句话，雷得众人呆住。
范文静拿零食的手顿在半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夏沐说：“纤纤的经典语录，赶紧记下来。”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操场，不约而同地走到一处台阶围坐下来。
刚坐下，范文静突然想起了什么：“唔！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正事......”
她说着，神秘兮兮地朝几人勾了勾手指，四个脑袋立马默契地靠在一起。
“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那个二中的男生吗？我跟他约好了，周六，海竹广场，他们也是四个人......”
范文静话没说完，李纤纤第一个摇头：“唔~我不去！我不能背叛我家华仔！”
“这...听起来怎么像联谊一样？文静，你不是喜欢高佳毅吗？”夏沐蹙眉，不解。
“哎呀！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那么死脑筋呢？”
范文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瞥了俩人一眼：“刘德华、高佳毅，这些都是最终目标。”
“纤纤，你说，除了刘德华，你还认识别的男生吗？”
李纤纤想都没想：“白乐天。”
范文静闻言抓狂地扯了一把头发，又看向夏沐：“沐沐，你......”
“我去！”不等范文静说完，夏沐就举起了手。
范文静说得没错，她除了高佳毅以外再不认识别的男生，想到这儿，她再次肯定：“算我一个。”
“好！”范文静很讲义气，“你帮我追高佳毅，放心，到时候你先选，最好的给你。”
“为什么？”李纤纤一脸委屈：“我...我也想要好的......”
范文静将手里的零食塞给她：“给！”
“小爽，就差你了，你可一定要去！”范文静盯着最后一个目标。
郭爽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你们去我就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上午11点，公交车站见，我们分开走，别让老师看见了。”
“可是......”
夏沐想到现在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想反悔，还没说出口就被范文静喝止——
“没有可是！怕什么？我们又不一定是谈恋爱，就当多认识几个朋友，不好吗？”
“好...好吧......”怀着满心不安，夏沐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几人正围着脑袋说悄悄话，却突然听见班主任的哨子声：“哔——”
“你们几个，赶紧动起来，这是你们最后活动的机会，接下来全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复习！”
班主任手里拿着喇叭，对着一众学生喊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全都给我动起来！”
李纤纤才跑两百米就气喘吁吁。
她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痛苦地发问：“不是说好了“自由”活动吗？”
郭爽看着和她并排的夏沐，疑惑发问：“夏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跑了？”
“欸？对哦......”
夏沐是个体育渣，因为手脚不协调，从初中开始她就甚少参加体育课。
郭爽的问题，让她突然想起寒假时被高佳毅训练的日子，手脚似乎要比过去灵活许多。
“不要聊天，最后再跑一千米。”班主任指着夏沐和郭爽，口中的哨子吹得“哔哔”作响。
班主任的话刚落，操场上一片哀嚎。
“老师...我想学习......”李纤纤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路绵绵无尽头......”
范文静跑到夏沐的身边，小声说：“我觉得啊，女生不管结不结婚，一定要有男朋友！”
她说着，还不忘偷偷撇一撇班主任：“你看我们班主任，就是因为没有爱情的滋润，才会这么......”
“范文静！你再偷懒就给我多加两圈！”一句怒吼，吓了俩人一跳，急忙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正在这时，广播里突然放出了一首让高三党充满离别之愁的歌。
下课了。
操场上的学生全都停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会心的微笑，静静地听着这首几乎每天都会听到的歌。
它和平常一样，又不一样。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大家好像突然都听懂了曲中意。
随着高潮部分来临，开始有人低声跟着唱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让我拥有你真心的面孔......”
“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操场上响起了大合唱，引得低年级的学生跑来围观，仿佛夏沐五音不全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动听。
李纤纤第一个红了眼眶，然后是夏沐，再是范文静，慢慢的，操场上抱成了无数个小团。
班主任，那个大龄单身女青年，即使每年都会送走一批学生，可每次都是不同的面孔。
学生们都在哭，只有她仰着脸在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