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生活的滋味

众人皆有心事，章程就算对“灵岛”有再多疑问，这种情况下也好有先收着。

送章程出来，陈慕安仔细观察了章程的脸，认真说道：“年轻时可要悠着点，不然老了就不行了。”

这是哪跟哪啊！章程哭笑不得。看来这圆满之境还能给人这印象？不过这次回家，顺路可以去看望苏梅，想到这，一股甜蜜涌到心间。

武宿机瞅机大厅，人来人往，有很多学生利用假期出去旅游。

一个十多岁的少女气鼓鼓地走过来坐在章程旁边，另一个高个眼镜少年拉着两个箱子在后面追着，一脸通红。

“晓莜，我真没注意，我拿着两个箱子呢！”，旁边没有空位，少年站也不是，只好蹲下来诚挚地对少女说。

原来是两个少男少女闹别扭。

少女瑶鼻桃面，青春洋溢，很是靓丽，两人都处在人生最美好的时节。

“那你就不管我，我差点摔了一跤。”少女气鼓鼓地转向一边，不看那少年。

“对不起嘛……”眼镜少年低声下气的恳求。让章程想起了一段名言因为爱你，我可以卑入尘埃！不禁有些感动。

“你看我的鞋带都断了，怎么去玩嘛！”

章程用天眼一看，少女穿着一双透明的塑料凉鞋，很是精致，右脚的鞋帮断了，自然是系不好了。

“到了成都，咱们去找个修鞋的？”眼镜少年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

“修不好啦，这是我姑姑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怎么办啊！”少女带着哭腔，看来很是珍贵这鞋。

“那……”

章程起身走了。

这场景，好似梦幻一般。谁年青时没有过粉色的浪漫？章程没有，但也梦想过，那时太穷了。可现在有钱了，这场景依然没有啊。就算有，章程相信，肯定也不会是桃红色的，一定是油烟色。

人生错过的风景，再也不会回来。

在吸烟室，一股烟雾腾起，章程死劲吸着烟，又去回想大学毕业时他送花的那个姑娘，却怎么也不能清晰地浮现她的面容。

人事皆非！

眼一闭，把一个豌豆大的微能逼出体外，用中、拇指控制着，慢慢穿透房间，找到那对少男少女。

章程出来时，看见那个眼镜少年正捧着鞋对少女叫道：“天啊！这鞋，这鞋好了！鞋好了！”

我能帮你只能到这了，章程一乐，心又一酸，埋头便走。

虽然章程坐过飞碟，但更多的是紧张，飞碟太快了，不能好好地观看风景。

飞机就不同，章程将脸贴在舷窗，眼前云海无比壮阔，飞机就象静止在高空一般。

慢慢地，章程的心随着意念飞出机窗，定格在这架修长的737上方。

飞机自由地张开双臂，扑向一朵又一朵的云团。穿云而出，太阳在西边一动不动，注视着这个白色的飞行器，发出柔和的金光，将机身一半打得金黄。

这一刻，章程觉得无比自由，好象自己在展翅飞翔。传说到了出窍期，人就可以自由地飞翔。章程想象着自己飞翔的样子，舒展双臂，旋转飞舞，在飞机前后穿梭来去。又不知出窍期是何种体验，一时体内微能乱流。一会到双臂，一会又到屁股，一会又把它发到足底。

自由地飞翔，真是一个旖丽的梦。

飞机一抖，突然一个猛落。随即，机舱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几个空乘小姐惊慌失措地从休息间跑出来，一个故作镇静的声音在播报：“飞机出现故障，飞机出现故障，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我们将在咸阳机场紧急降落！”

飞机继续抖动，氧气罩从上方垂落，抖动的氧气罩让情况显得更加危急，机舱里惊慌声大起，还有孝在哭。

窗外，云烟飞逝，飞机摇摆着往下猛冲！

章程默默将氧气罩拉来戴上，这就要告别了吗？延后了，还是提前了？

周围已是哭声一片，章程回头看向两排后，瑶鼻少女死死抱住眼镜少年，将头埋在少年胸前，瑟瑟发抖。少年瘦小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少女，牙关紧咬，眼里透着一股刚毅和不甘。

少年很象自己，卑微时可以没入尘埃，坚强时可以顶天立地。

章程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了，如有可能，尽量救他们一命吧......

身体一仰坐正，静静等候最后一刻的到来。

飞机继续下降，抖动却在变缓。

渐渐又平稳起来，角度缓缓调正，机舱里一片肃静。

又飞行了几分钟，广播响起：“我是机长张越，刚才本机受到一股强大电磁流的干扰，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经过请示，四川航空决定继续值飞本次航班，请大家关掉所有的电子设备，感谢大家的配合，谢谢！”

话音一落，周围大松一口气。

有空乘过来挨个检查。

“电磁流！”难道是刚才自己用意念在天空漫游的结果？

在地心这样做没事，在地表……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地表的材料比地心落后很多，地心材料甚至领先普拉图人。章程很清楚记得赢明说这话时的情景，是一种自豪又带自信的表情。

空中这场虚惊，让飞机晚点一个小时降落。

下机时，有人双手合什向机务人员表示感谢，后面的有样学样，每个人经过下机口时都合什向机长表达谢意。

少年拥着少女走过，象保护着自己心爱的珍宝。眼神不再那么稚嫩，仿佛瞬间长大了几岁。

章程默默祝福着他们，愿他们走得更远，走到最后，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拿起电话就打，又慢慢把电话放下。

苏梅，如果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呢？高兴、激动还是一如平常。

章程准备试一下，反正离晚饭还有时间。

用寻踪器找到苏梅的位置，正在三圣乡的工地上，章程直接打的过去。

三圣乡是成都的一块绿肺，清新湿润的味道让章程无比熟悉，入目绿肥红艳，让心也跟着期待起来。

眼前是一座唐朝风格的建筑，缓长的屋檐让人以为回到古代。风铃兽瓦，花径石路，又有世外之感。

正门横着一块朴实的本色木牌，上面淡雅地蚀刻着四个行书大字“呈香花庐”。

跨过木槛，里面还没完全装修好，地上尚有一些工具、线缆。穿过大堂到后院，一亩大的地方，遍地鲜花。

苏梅正蹲在一簇花中，身着一身紫色连衣裙，用毛巾擦着枝叶。

头发长了些，后面梳着个米丽似的半马尾，多余的秀发垂在脸旁，更显出精致的五官和皮肤的白来。

章程轻轻走到苏梅身后，想喊，又不知该喊什么，师姐？有点见外了，梅儿？又太近了，依她要求叫姐姐，又太……

正踌躇间，阳光一阵斜照，鼻口顿时芳香。

章程惊讶地看到，几只蜜蜂围绕着苏梅飞翔，一惊即走，又飞回来，不肯离去。

我就象这蜜蜂吗？

章程伸出手，想拍苏梅肩膀，又拍不下去。想喊，又喊不出口。

蓦的，苏梅一扭头，眼睛一眨看到了章程。

苏梅大眼中顿时春暖花开，春波流动。慢慢站起来，手拉下摆，垂眼笑了，仿佛在自言自语。

睫毛一动，抬起一双欣喜的大眼睛，“弟弟，你终于来看我了。”

章程只觉身上热流一涌，再无一丝犹豫，一把将苏梅抱住，紧紧抱住，就象怀抱着一个珍宝。

夕阳中，两人拥抱在一起，花香漫天，蜜蜂曼舞。

晚饭后，手拉手走在府河岸边。

苏梅眼波流动，伸手在章程脸上摸了一把：“弟弟，你好象又白了些，看来功力又涨了。”

乘着酒兴，章程试探道：“去你那还是我那？”

苏梅羞得象朵紫色的海棠，紧紧挽住章程，“就这样好吗？我还没享受够恋爱的滋味，太快了，会留下遗憾。”

晚风将苏梅的发香轻送，夜语呢喃，章程陶醉在温柔之中。

夜深深，华灯寂寞，两人依依不舍，各回各家。

一夜无眠，章程再次到达大圆满之境。

洗尽身上污秽，怎么看都英气勃发。这次章程有了经验，全天体修炼，保住了才买的衣服。

待天空大亮，待人流复稠。

叫上苏梅，两人先去买了辆车。

开着卡通感十足的小车，苏梅高兴得象个孝，“以前我喜欢奥迪的端庄，现在我更喜欢mini的顽皮。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好象，我不是原来的我了。”

章程心里“格登”一下，赶紧将话题转开，“以前没人送过你车吧？”

“有啊，我爸送过我一辆跑车。”

“不会是雅迪吧？”

“怎么会，资格货捷安特！”苏梅眼球一转，调皮地笑了。

两人直奔青城山。

从河南回来之后，影鹤就把自己关进灵泉闭关。章程不放心，得去看看，苏梅也想看下老爸。

进得观中，颇为冷清，一问，原来影鹤闭关这几天，沈均平给观里放了大假，除了黄坤在灵泉护法，观中没几个人。

两人直奔灵泉。

祖师殿前一张茶几后，黄坤难得面露微笑出来迎接，看到两人手挽手而来，又惊讶又高兴。

“师父闭关快三天了，今天出关。”黄坤一身休闲打扮，完全是一副放了暑假的大学生模样。

黄坤以前为人孤僻，不为外人左右，一般都正装见人，偶而着唐装。今天不但头一次穿上休闲服，还是条新潮的七分裤，人一下就显年青了许多。

苏梅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去扯那衣服，“都是名牌呢，料子很好，款式很新，买得好！”说得黄坤都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哪里，还凑合吧！”

章程倒不觉得，浅蓝的t恤配深紫的七分裤，搭配显嫩，不是很合适黄坤的年龄，更别说突兀的金丝眼镜和整整齐齐的头发。

“不过，我猜不是你自己买的！对不对？”苏梅戏谑地眼睛往章程直眨。

被人识破，黄坤顿时慌张起来，“师妹怎么这样说，当然是我买的。”

“我，闻到了一股香水味，而且还是……夏奈尔的邂逅！”苏梅兴奋得都快跳了起来。

黄坤急忙闪开，“我，我给你们泡茶，普洱还是飘雪？”

苏梅追上去，“嫂子长得啥样，快说！”

“哪里有！”黄坤慌慌张张地泡茶。

“老实交待！”苏梅紧追不舍。

“没，还没说结婚呢……”黄坤脸被苏梅逼得象个蕃茄。

喝着喷香的飘雪，看着苏梅象审问犯人一样将黄坤逼得节节后退，章程一扫前几天的阴霾，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嘛！

苏梅开怀大笑，今天的苏梅是自己见过最开心的苏梅。

将天眼打开，慢慢透入到灵泉洞中。

洞中烟雾弥漫，视线往里一走，章程一站而起，“不好，师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