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命运下棋

“哥,你不要听她说的话。”

余念哭着握着余还的手,哪怕她压根使不上力气。

“你不能杀人,你绝对不能杀人。”

“我凭什么不能杀人?他们每个人……顾博澜、黎华、姜年……谁没有杀人!”

余还的眼眶带着嗜血的红,他好像不再是他,也好像终于变成了他自己。

他握着余念的手一直在发抖,在自家父母的面前,那些深深压抑多年的愤懑不平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今天,他只有一个目的,他也只做一件事,就是复仇。

“长远……长远……”

姜年颤颤巍巍的匍匐在那墓碑前,讷讷的叫着余长远的名字。

她的精神早就不好了,比黎华还要不好,就像得了失心疯,早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她看着墓碑上男人的脸,嗤嗤的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她的声带毁了,声音嘶哑得厉害,念念叨叨说的每句话都撕心裂肺。

余家的墓园,人间惨状。

跪着的人皆是萧条,保镖的脸上皆是冷漠……而人群的中央,是骇人而逝的狼藉。

在姜年没有逻辑的呓语声里,是黎华愈发的咄咄逼人。

“余还,你不敢了吧?这不是东南亚……你能有多大的势力?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

黎华的话,似乎激怒了余还某根早就燃烧蒸腾的神经。

保镖握着一把黑漆漆的东西刹那间便抵在了黎华的太阳穴上。

余还转着自己的轮椅挪到了那个老女人的面前,忽的低下身子,手一把摁在了黎华的头顶上。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黎华……你不该再来招惹我的。我原本已经打算放过你们顾家了,我改名换姓,带着我妹妹躲得远远的……你为什么带着这个蝼蚁一样的女人来招惹我?嗯?!”

余还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让余念不敢随便呼吸。

她的目光只落在保镖手中的枪上,只怕某一瞬间,她的哥哥真的会办错事。她也会偷眼去看顾垣城,那个男人的脸色铁青,唇瓣也发紫,肩膀不自然的颤抖,他在难受……现在这样的局面,不能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要害阿京……她也对不起你了吗?”

“那不是你养在身边的女人么,杀死你你会解脱,杀死她你会痛苦!余还,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黎华扭了扭身体,想要挺直脊梁,却被余还的手一把摁了回去。

“你还是冲着我来的?”

“我弟弟因为你妈而死,我的丈夫因为你而死……还有垣熙,我的儿子,他也是被你杀死的!”

“我明白了。”

余还却猛然点头,然后冷冷的笑出了声,“杀死你你会解脱,杀死他……你会痛苦。”

余还的大手一抬指向了顾垣城,那把黑漆漆的手枪便对准了他。

“黎华,不如,让你最宝贝的大儿子……也死在你面前吧。”

墓园里,突然的枪响,扼杀了乌鸦的啼鸣。

刹那间,周遭寂静了。

而下一秒……便是痛彻心扉的哭嚎声。

血啊,这就是血。

滚烫、炙热……血凉了,人很快就会觉得冷。

原来这么多的血的腥味会这样令人作呕。

原来在那一瞬间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看着那个男人……倒下去。

……

“哥,算了吧……我累了,你也累了是不是?”

“让阿京入土为安,把姜年和黎华交给警察,让顾垣城去伦敦治疗,好不好?”

余念说过的话,一句句的徘徊在余还的耳畔。

他好像刹那间被人掏空了,铺天盖地的全部变成了红色,连同余家二老的墓碑,还有墓碑上的照片,全部都带了血。

“大小姐!”

冲过来的是大鹤,在人群中将余念抱了起来。

他的手摁在她腹部的伤口上,涓涓鲜艳的红色却从他的指缝间不停的翻涌。

又是刹那间的人间炼狱啊,仇恨,让他们谁也顾不得谁。

是警笛响起的声音,刺耳尖锐。

天,彻彻底底的亮了。

警察带走余还那一天,余念还没有醒过来。

她的伤并不重,也不靠近神经系统,可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死活不愿意睁开眼睛。

病房外,是拿着手铐的警察。

或许他们也同情了他的遭遇,愿意多给他几分钟的时间和他的妹妹道别。

留在房里的,只有大鹤。

严华、陈康、御赫他们早就不适合再留在国内,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事端,早早回了庄园和龑会。

“丫头,哥哥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余还拿起毛巾,轻轻擦着余念白净漂亮的脸。她瘦得两颊都凹了进去,余还能清晰的瞧见她那长发里竟然冒出了两根白发。

“哥哥走了之后,大鹤会照顾你,他跟你没脾气,你不许欺负他。”

余还通红着眼眶,将那毛巾小心翼翼的折好搭在桌边。

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一早便换了身体面的衣服。

小领的白衬衣衬得他气质出尘,像是古风画中走出来病娇翩然的俊俏公子,氤氲着淡淡的温润。

“先生,和您没有关系的事情您都不必认,是顾家做错在先,是黎华和姜年害您在先啊!”

大鹤依旧义愤填膺,姜年和黎华已经被逮捕了,余还这个人早就死了,而楚阔的外籍身份好赖为余还拖延了一些时间。

这样的结局,或许余还自己也没想到吧。

他原本以为,那天过后,撒手闭眼的人会是他。

大仇得报,他也总算有脸面去见他的父母。

可余念挡下了那一枪,扭转了他写好的所有结局。

或许这就是命运,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下棋的才是命运。

叩叩叩。

是警察在敲门。

大鹤去开门,将一盒药郑重的交到了警察的手上。

“麻烦您了,我家先生病得厉害,这药是不能断的。”

“楚先生,该走了。”

余还点了点头,轻轻握了握余念的手。

他不着痕迹的蹭掉了差点滑下来的眼泪,声音轻柔而温润,“余念,等哥哥回来的时候,你要醒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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