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到底

余念从余还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垂着的手都没有什么力气，各有各的狼藉。大鹤坐在二层的小厅里，瞧见余念出来了便赶忙拿着她的外套迎过来，外套打开搭在她的肩膀上。“这山里冷得很，穿着。”余念低着头，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大鹤的脚上。他那双差了颜色的鞋子已经换过来了，如今是规规矩矩的一双白色带了金标的篮球鞋，总算有了个正常的样子。“哭了？”他侧过头去看她，却丝毫没有捕捉到余念的半分表情。“大鹤。”那一扇门里有人在叫他，大鹤便替余念拉了拉衣服赶忙走进屋里，既然从余念这儿看不出什么端倪那他只能去瞧瞧屋里。难得的，鬼爷坐了起来，甚至凭着自己的力量将双腿从床上挪到了脚踏上。这是他精神大好的征兆，甚至连气色都好得不成样子。往日里的苍白荡然无存了，大鹤甚至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浅浅的血色。“先生，今天可按时吃药了？”“不用吃药。”余还的眉眼一抬，望着大鹤的目光有力而坚定，他一挑眉，神色瞄向了那敞开着的大门，方才继续收敛……“顾家……总算是完了，你说我还需要吃药吗？”大鹤似乎是被鬼爷这句话吓到了，他下意识的望向卧室的门，不知道余念现在走了没有，有没有听到自家哥哥这句话。他的唇瓣不住的嗫嚅着，嗫嚅着……好像语塞了。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在这莫名就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大鹤犹豫了好半天才找到将话题引向顾垣城以外的方法。“药还是要按时吃的。”他看到了余还放在床头柜上的茶壶和茶碗，拿了托盘去端，“先生，您怎么又喝茶水了啊……我就走了大半天而已。”大鹤手忙脚乱的将的余还的杯子和茶壶放在托盘上，又收了昨天下午喝剩下的药碗。“我去给您熬药，您再休息会儿……”“不用休息了，我是真的精神很好。这么些年，我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的神清气爽，身子不沉了，头也不疼了，就连这腿也不是麻酥酥的了。”余还的手摁在自己的膝盖上，似乎在微微用力，而后手指头一根根的放松开来。“顾垣城倒了，顾家便倒了……大鹤，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舒心过了。”门外，传来了脚步踉跄的声音。余还和大鹤的目光碰上，他们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余念就在外面，在听着他说的这些话。顾垣城倒了……倒了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倒了。余念是在这别墅里并没有房间，只有关着她的那个像监狱一样的地方。她便直接回了那个地方去，让人开门，坐在那冰凉的地板上。余念的手机还在，她只怕一会儿便会没有，所以赶忙拨通了穆臻的电话。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而余念的手很冷，甚至在伤处疼得发抖。“穆臻，顾垣彻有没有去接顾硕？顾垣城有没有联系你？”“说来也奇怪，昨天夜里，顾垣城倒是给我来了个电话，只是那电话里他压根不听我说话……只说了句顾垣彻马上要到大阪，接走顾硕。话说完他就自顾自的挂了电话，没有几分钟顾垣彻就来敲门把孩子带走了，我昨天夜里打电话过去……你一直关机。”“走了？他们都走了？”“嗯……走了。出了什么事吗？”穆臻只觉得余念的声音不对劲，她好像在哭，但仔细听听却又好像没有。“余念？你到底……”“没事，这几天辛苦你了，有情后补。”余念就这样把电话挂掉了，她只怕再下一秒她就会哭出声来。顾垣城一定出事了。所以才会拉着所有人一起躲着她。余念满脑子都是余还口中的那句话……顾垣城倒了。那清冷的声音和着每个字都像是掺了鲜血，徐徐缓缓的敲打着她的心尖。这四面都是墙没有一扇窗户的房子啊，好像成了余念这个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埋了下去，胸腔中好像夹杂着一股子鲜腥如血的味道。顾垣城！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非要躲着她呢？他们不是说好了都要一起面对的么。余念气急了，想要将那手机丢出去，而那疼痛的右手不过刚刚扬起却又被她瑟缩着收了回来。她仍然觊觎着……或许顾垣城会打电话给她。余念不知道还能去联系谁，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大鹤是半个小时后偷偷溜过来的，推门进来便看到了余念身侧的一滩血。他像是被吓到了，也顾不得什么就去拉余念的手，那贴着滞留针和缠着绷带的地方都没有流过血的痕迹，然后他又去检查她的腿脚……“我没事。”余念只是掀着唇瓣有气无力的说了这三个字，她看向大鹤略显慌张的眼眸，苦笑着。“原来电视剧都不是骗人的啊……急火攻心这种事情，是真的会发生的。”“咳血了？”“没事。”余念并没有承认，只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唇角的血迹，斑斑干涸。“不行，这儿太凉了。走，去楼下的房间，你还要输液，不能再折腾自己了。”“我哪还有力气折腾自己。”余念用胳膊圈着自己的腿，好像被某种难耐的疼痛折磨着，而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疼痛到底是来自哪里，是因为她的手，亦或是因为什么……只是顾垣城不见了，她找不到他了，好像一直以来她所做的所有努力，她对哥哥的忤逆都化成了泡影。“或许那场记者招待会，我不应该去的。”余念甚至在自责，或许让顾垣城开了那莫名其妙的新闻发布会，在那会上说了余还想听的话这些事情才会早早的结束，或许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去捣乱，余还就不会再执迷不悟的和他对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