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做错事
余念在那余家的墓园里跪到了夜幕降临,她甚至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只是周遭黑压压的一片,除了能听到御赫在门边和保镖们说话的声音之外,四下寂寥。余念暗暗的想,你看,这人总是会麻木的。她在这儿跪着,跪啊跪的,腿就失去了直觉,再跪着到也不觉得难受。她在父母的墓前哭,哭啊哭的,哭够了,眼泪也就流不出来了。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分明那么多的,可勇敢的人却很少。大多数人在面对进退维谷、左右无奈的困境时,多数会选择及时止损两边维护的保守方法。就像面对病重难愈的病人时,保守治疗是最好的,这样可以延长它的生命。可余念却并不想那样。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缩头乌龟,人生中总得勇敢一次吧。御赫接了个电话,得了命令说可以带余念回去了。他满心换洗的走过来,蹲下身准备去扶她。“大小姐,走了。”此时余念已经站不起来了,两条腿毫无知觉,一半是冷,一半是麻。右手的手腕和手掌都很痛,也是这个时候,余念才发现余还给她的手钏,她昨天摘下,今天也没有再戴,手腕分明是轻巧的,现在这条胳膊却沉重得很。御赫伸过手来,余念便将左手递过去,用了力气撑着他想要站起来,可腿却怎么都动弹不了。夜色下,她的脸色惨白,唇瓣发青。脸上的伤大鹤虽然草草上了药,可这个时候依旧火辣辣的疼。“大小姐,还能行吗?”御赫拧着眉心问道,懊恼的犹豫着要不要将她抱起来。可余念却摇了摇头,她不想让任何男人抱她,只有顾垣城,能抱她。余念完全是用手臂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的,站起来后,两只脚就像踩在棉花套子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飘飘悠悠的“电话是陈康打过来的,他能打电话来,就说明先生已经不生气了,若他还在气头上一般会安排严华。”跟在余还的身边这么久,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了解这个主子的脾气的。陈康面色柔和,脾气好,一般他出面的都是小事。严华是龑会的会长,脾气性子都暴躁,若是先生在气头上的事通常让他去办。久而久之他们就找到规律了。陈康来办的都是好事,严华办的都是坏事。可能这样说也不完全,毕竟,有的时候,这好事坏事,怎么能分得清界限呢。比如此刻,陈康打来电话说先生让大小姐回去,这是好事吗?可能是,至少她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但也或许,不是……可能这会成为下一场战争的开始。余念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她松开大鹤的手,瘸着腿脚给自己的父母鞠躬。在他们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的时间留下来陪他们了。她刚刚在心里和她的父亲母亲说了很多的话。她问他们到底是如何在那样的境况里勇敢的爱着彼此的,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们,可看着墓碑上带笑的脸,想到那牵手死在华远博物馆废墟上的一对璧人,她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余念俯身,捡起那被大鹤扔下的糖果。她这样一路带过来的,费了不少力气,怎么能说扔就扔。御赫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小动作,将胳膊横在余念的面前,让她握着自己的小臂。余念的步速很慢,一步步的往前走,好像腿脚都没了什么力气。御赫见着她这样子就觉得心疼,胳膊让她撑着,还伸出手臂半护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倒下去。“咱一会啊,回新家。”御赫柔着声音对余念说道,就像是个大哥哥在哄孩子。“回家之后,可千万不许再和先生对着干了,他身体不好,你也受伤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计划矛盾了,他说啥你就听着,他让你往东你就别往西,让你往西你就别往东……她说让你不要和顾垣城在一起,你也嘴上应着,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也是为难了御赫,他这样一个整天舞刀弄枪的人,今天还要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来。余念沉着眼眸,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听。只是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润,在月色下,哪怕她肿了半张脸也都是美丽得不可方物。“你瞧,今天月亮真圆。”余念抬头看了看天,脸上竟然扬起了一抹甜腻的笑意。“很圆,是不是?”“是!我的大小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去管这月亮圆不圆?”余念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天空,“月亮圆,心情就会好,再难的事都不算事了。”御赫不知道余念在说些什么,他弄不懂她,只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他们从余家墓园走下来,向着停车场的方向挪着步子。这个时间,停车场里早就没有车子了,只剩下他们龑会的车,还有一辆红色的宝马。那宝马车中大概坐着人,车窗降了下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余念的脚步停下了,好像隔着漆黑的夜色和付舒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她每次见到付舒都是那样的情况,杀机重重。“大小姐,怎么了?”“见到熟人了。”她叹了口气,车子中的女人便下来了。她的手中捏着一朵花,一下又一下的把玩着,“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开口的是付舒。他们两个人的现状都不太好,余念是肿着半张脸,手上缠着纱布,至于付舒呢……眼睛通红,肿得双眼皮直接肿成了单眼皮。“花送给你。”花只有一朵,被付舒玩在手里,余念看了眼,然后叹气。“送我菊花?”黑漆漆的,她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话,但小白花瓣,黄色的蕊。“什么菊花,这是鲁丹鸟,土老帽。”付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你挨打了啊?”她指了指余念的脸还有手掌,无奈的耸了耸肩,“你竟然这个德行了,谁打的?顾垣城没把那个人弄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