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试探
“你要信我。”
顾垣城固执的重复道，他对余念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掺杂一点点水分。
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他自己。
“无论如何，我会给你一个交待。”那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余念的手是冰凉的，她似乎用了很大力气，伸手抵住顾垣城的胸口，推开。
“今天既然我们已经把话挑明了，那咱们就借着这些年的感情，坦诚的交个底，我不骗你，但你也不能骗我。”
余念扯了扯唇瓣，憋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出来。
男人的神色依旧阴沉，只是下意识的拉住了余念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好像这样就能拉住某些人某些事，只是借着余念的由头，先开口问道，“余还没死，你回国的转天去了电影院，见他？”
“对。”余念回答的干脆，关于这一点，她没什么可瞒的。
而话音刚落，顾垣城便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三年前你和我分手，也是因为余还，对吗？”
“也对，也不对。”
这是实话，余念从来不是一个会被人三言两语便蛊惑的人，若非有让她无法反驳的证据，或许她还是会把余还的三言两语当做放屁，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她愿意相信自己的感受，毕竟顾家人待她的好，半分不假。
可偏偏有的事情，那些捧到她面前的现实，总是鲜血淋淋，让她不得不信。
“你已经问了我两个问题了，现在该我问你了。”余念并不想就着上一个问题多做解释，口水吞下喉咙，却像是喝了烈酒一般，带着刺痛。
她的问题不需要多，一个即可。
“我哥被绑架，我家出事，这些事情，到底都和你爸有没有关系？”
可余念还没有来得及听到顾垣城的回答， 便感觉一股子剧烈的疼痛撞进了身体，大脑一涨，眼前坠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或许吧，听不到他的答案，才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俗称，天意。
入夜，天气极冷。
余念的意识渐渐恢复，扑进鼻尖的全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只是她的眼皮像是被人打了麻药，没有什么力气睁开。
微微用了用力，视线范围内只有微弱昏黄的光，却看不分明。
她又试了试力气，动了动手指，便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在低低的唤她。
“小念，你醒了？”
这是顾二哥的声音，带着他招牌似的体贴温和。
余念的眼睛总算迷蒙着睁开了，顾垣熙这才叹了口气，将床头灯调亮，简单的检查了余念的视觉反应，又调了调点滴的速度。
“哎……”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似乎重重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往余念的床边凑了凑。
“丫头，二哥问你那么多次有没有男朋友，你始终不愿意跟我说句实话。”
余念的意识依旧朦朦胧胧的，当然也懒得去权衡顾二哥这言语间的逻辑，只是在她厥过去之前，眼前站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间病房里。
余念那双漂亮的眸子佯装着不经意的在这屋子里逡巡了一圈，可这点儿小动作还是被顾垣熙发现了。
他无奈的挑了挑眉，只是缓缓道，“大哥有公事，晚点会过来陪你。”
余念那微微弱的气息渐渐呼出胸腔，可忽然又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顾垣熙自然明白她在震惊些什么，也就不动声色的解释起来，“其实你和大哥的事情，我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你放心，顾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原本我只想着一直装傻下去，可偏偏你这个丫头总是会惹出点儿事端来。”
然后，顾教授便大概分析了一下余念会晕倒的原因。
原本给她开的调理中药就必须要忌口，自然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比如……避孕药。
所以他才会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说来也是可笑，顾垣熙本来就是个含蓄内敛的人，若是对自己的布总会言语直白，可偏偏余念是他的妹妹，自家妹妹的私生活他也总不能问得太过于明目张胆。
而问得隐晦自然也就有纰漏，余念没有顾虑太多。这一来二去，她就药物中毒了。
顾垣熙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用药方面摔过跟头，这一次也算是在余念的身上吸取教训了，医嘱一定要详尽，尤其是对余念这样故事太多的丫头，必须要直捣黄龙。
此刻，余姑娘虽然没什么力气说话。
可她的大脑中还是有一万只草泥马跑过的。
想她吞了那药丸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想她当时把顾垣城气得是多么的目瞪口呆。
可偏偏，帅过一发之后，她就进医院了。
下次在那个男人面前嘚瑟，还真是要谨慎，一个不留神便容易摔跟头。
此刻余念的神思早就跑偏了，而顾垣熙却体贴的以为她是在担心什么，便耐着性子宽慰她。
“你昏倒在大哥房里的时候，他是直接抱着你坐了电梯下地库的，没有惊动家里人，你放心。我一会儿回家也会替你解释，就说你到盛锦家去小住几天了。哦……对了，爸妈不用微博，你和戚申那张照片，除了老三发现了点端倪外，他们二老还不知情呢，好在照片拍的虚，你要是咬定了不承认，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你。”
余念咬了咬唇瓣，眉心微拧，嗫嚅了半天才说了句，“二哥，谢谢。”
她是真的要对顾垣熙道谢，他的体贴周到已经是举世无双的地步了，里里外外，她的一丝一毫小情绪都照顾得很全面，可除了谢谢，她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忽然间发生的太多，脑子里一团乱麻。
“念念，如果你真的要谢二哥，就答应我几件事情……这次的避孕药不管你是为了哪个男人吃的，大哥也好，戚申也罢，都不许有第二次了，那玩意太伤身体。还有，和大哥，不，确切的说，是和顾垣城，无论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都和那个傻乎乎的男人说清楚，你们两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二哥不了解，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幸福。”
余念无奈的扯了扯唇瓣，算是让他家二哥宽心。
顾垣熙显然并不了解太多内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能说得清楚呢？
她和顾垣城，终究是说不清楚了。
顾垣熙陪了余念好一会儿，又帮她换了点滴。
中途，有很多贴心的肖士们屡屡跑到她的病房来关照她，可那一个个贼呼呼的眼神毫不遮掩的往那穿着白袍的顾垣熙身上飘。
长得帅的男人哦，到哪里都是祸害。
直到第五个热情周到的护士小姐姐来到她病床边问她想不想要去厕所，企图为她提供帮助的时候，余念再也忍受不了了。
认认真真的恳求他家二哥赶紧移驾，她想讨个清静。
顾垣熙自然知道，他在这屋子里坐着，总会招惹些莺莺燕燕的进来，索性帮余念盖好被子，调暗灯光，给余念留个清静。
二十四分钟以后，顾垣城便来了。
余念之所以了解的如此精确，完全是因为正对着她病床的位置挂了一块儿圆乎乎的钟表。
而自顾垣熙离开后，她便盯着那块表，看着时间一秒钟一秒钟的走过。
没有什么困意，只是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舒服，分不清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顾垣城急匆匆进来的时候，他的手中提了很多东西，鼻梁上又挂着那副黑丝边眼镜，不似以往那般高贵冷漠，倒多了几分斯文俊雅。
那个男人将手中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边来，透着镜片的光，那双深邃的眼睛中似乎装着星辰和大海。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余念摇头，只是略显贪婪的多看了几眼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以后我会记得做好防护措施的，你不可以随便吃药了。”
那男人淡淡说道，紧接着便将两只大手使劲搓热，伸进余念的被子里。
女孩怔愣了几许，便感受到那掌心的温热隔着衣料席卷了她的小腹。
“老二说，给你用的药多少有点儿副作用，你现在会肚子疼，这样好点儿吗？”
余念重重的吸着气，她着实无法做到像顾垣城一样坦然，他们分明还有没说完的话，可眼下，这家伙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竟然像早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交流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的道行还是太浅薄。
顾垣城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来，掖好余念的被角后，才继续搓着热……
而那个男人的左手手背上，那医用橡皮胶和止血棉花却还是被余念一眼看到。
“你……怎么了？”
她抬起右手想要指向那个男人的手背，却被顾垣城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拖着她插着针头的手放平。
“没事。”他连忙撕掉自己手背上的橡皮胶，起身扔进垃圾桶，而后便继续帮余念捂着她的肚子，乐此不疲。
余念不禁失笑，上大学的时候，她总是贪凉，一来月经便肚子疼的难受。那个时候……顾垣城也是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的帮她用掌心捂着。
分明这掌心再热也不如一个暖水袋好用，可那个时候的余念却总是习惯了耍赖撒娇，好像只要有他的手，再疼也能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