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你觉得我如何
沈凉昭欲解释。
可是他当时的想法实则有些小气,若真说出去了显然会影响他的伟岸形象。他张了张嘴,到嘴边的那些话打了个卷,又被吞回了肚子里。
他想起了南穆王给她带来的那些伤痛,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若是换成普通姑娘家,只怕这会儿哭天抢地,欲要和负心汉拼个你死我活。
更偏激一些的,当时若是得了如杨青菀那般有把刀插进南穆王胸膛的那种机会,只怕会毫不犹豫把人给杀了。
很明显,这位饶是再生气,心里还尚存两分理智,只是单纯捅他一刀出气,而没有让他死去的想法。
沈凉昭想到这些,心里的那些气一下子没了踪影,越发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
按理说,杨青菀这个时候心情应该是十分低落的,他竟跟她计较这些相对而言无关紧要的东西,委实是自己太过小气了。
他其实应该要安慰人才是。
思及此,沈凉昭脱口而出,“怪我,就如同你所说的,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不是南穆王的对手。我与你计较这个,实则也是担心你受到伤害,不能很好的保全自己,却也是忽略了男子与女子的身形体力这些差别巨大。”
他圆了丑,又问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杨青菀摇了摇头,虽觉得跟前这位的前后态度差别不小,却也乐得看他软下语气,“……对我没什么影响,倒是田霜两次落在他手里,估摸着受到的惊吓不小。”
沈凉昭嗯了一声,对田霜的看法发生了明显变化,“她性子是直爽了些,可是在对待朋友上却是十分仗义的。明明知道南穆王这种身份的人不能忍,她却还是帮衬了你。如此也便罢了,她把你处处护着,可见是真心待你的,这样的人最是难得。”
杨青菀想到田霜晚上的种种表现就十分动容。
“她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晚上的事情说起来其实也危险,她却是毫无怨言地站在我这一边。因着这个事,她被卷了进来,甚至还被南穆王拿她的小命做要挟,我其实对她十分愧疚……”
杨青菀打开了话匣子,倒是说了不少关于自己对田霜的想法。
沈凉昭便眯着眸子静静听着,若是简单总结一下,大概是这事儿过后不论田霜遇到了什么大事或危险,这位眸里含泪的贵女也会倾尽所有去相助,哪怕是舍出性命来。
“尽量帮衬是应该的,好歹也是生死之交。至于什么命不命的,我看就算了。”沈凉昭接了话,身在官场,见多的就是生生死死,他其实对活不活命不命的没太大的感觉,可听到相似意思的话从她嘴里说出,他便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娇娇嫩嫩的姑娘家,就应该开开心心地聊聊天养养花草,其余的那些脏事,还是交给我们为好。”
杨青菀的眸子动了动,似是听出了点什么意思,却又不大确定。
她轻嗯了一声,心跳忽地加快了。
沈凉昭似是没她那般敏感,轻抿了一口茶后,不紧不慢问她接下去有什么想法。
“……你如今和南穆王撕破脸,而他向来比较偏执。我大致了解了下,因着前世他犯下了不少错事却没给他时间来弥补,他如今对你有执念。你活生生地出现在他跟前,他便想去拥有占有,换句话说他不会看着你去嫁给别人,除非他死。”
杨青菀的两道柳眉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她之前其实想过这个事。
人果然是奇怪的生物,之前成婚八年他不珍惜;如今不愿与他有半点纠缠了,他反而一定要死死抓在手里。
诚如沈凉昭所说,张延钧面上看着和善亲切,骨子里却是偏执的。他们好歹在一起生活多年,她对他的性子多多少少了解的。再加上她如今成了他的执念,只怕接下去会一直对他纠缠不清。
思及此,杨青菀也头疼了起来,不免有些后悔,“……我当时不应该冲动就认了下来,若是抵死不认,大抵便能省下许多事,以后的日子要好过得多。”
她的这个观点,沈凉昭却不苟同,“只要他对你的怀疑还在,你便跑不了,这辈子都过不好。我倒觉得早早面对了好,总归要解决。”
杨青菀却是叹了一声气。
话是这样说,但是现状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目前还真没什么头绪能让自己永绝后患。
比起杨青菀的那一脸凝重,沈凉昭显得十分悠闲,他把一碟桂花糕推到她跟前去,“唔,今夜折腾了半宿,只怕肚子也饿了,先吃点糕点垫垫。”
杨青菀乖乖拿了一个,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沈凉昭看了看,见她吃得十分勉强,索性劝她,“算了,放下吧,吃不下去就不吃。”
杨青菀当真也是说放就放,若非是怕影响了形象,只怕连嘴里的那口都要吐出来。回头大抵也知道自己有些失了分寸,倒是识趣道了歉,“也不是东西不好吃,我实在是太惆怅了。原本以为这一世可以不与他扯上关系,谁知到最后还是没躲过。”
沈凉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拿眼看了看她,终是忍不住提点,“目前的情况你我都十分清楚,一是南穆王不会放手,二是他贵为诸侯王,饶是老侯爷也是惹不起的,若真要硬碰硬,就好比以卵击石……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杨青菀的眸里升起了亮光,“相爷有何高见?”
跟前的人可是百官之首,他既然说行,那大抵便是可以的。
沈凉昭清了清嗓子,“他也不过是想得到你,只要你嫁了人,他一个王爷还能如何?”
杨青菀眸里的亮光一下子就黯了下来,“您说得轻巧,哪怕是挑中了个合适的,就怕熬不到成亲就先被他给想尽办法给灭了。”
她想了想,又十分惆怅地摇了摇头,“不成不成,您说的这个压根就不成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挑中的人起码得是人中龙凤,这么优秀的好儿郎又多半要折在南穆王的手里,这与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这般缺德的事我们还是别做了。”
“那倒也未必,”沈凉昭觉得再不提出来只怕以后想提就没机会了,“你觉得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