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故地重游
等百谨认真写字时，归荑的目光却落在那白衣上的一片墨迹处。她左右看了看，偷偷伸手，将其中一个墨点画成了梅花。
虽然这梅花画得有点丑，但比起杂乱的墨点，这样更像一副水墨画。
等她画好了抬头，却见百谨正看着她。
“我……我就是觉得这样比起一片墨迹会好看一点。我虽然写的字不怎么样，但是画画还是画得很好的。”
一向看干净的百谨，看着自己被糟蹋的衣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点头，“我也如此认为。”
归荑：“啊？”
“我的意思是说，这衣服反正已经脏了，你若是想玩，可以随意画。”百谨说着，将左手的衣袖铺展开来。
归荑莫名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却还是拿着笔，认真在上面写写涂涂。她很珍惜这份纵容，努力让自己画得不那么丑。
看着以白衣作宣纸，认真涂画的归荑，百谨只觉得窗外照进的阳光，格外温暖美好！
待归荑手腕的伤口开始结痂，百谨便带着她游览王庭。
虽然归荑前世对这座奢华的王庭早己熟悉，但由百谨陪着，却是另一番心境。
她兴致勃勃的听着百谨用他那温柔如水的噪音，缓缓的介绍着王庭的景致，心情格外舒畅，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格外新鲜。
“这便是盈水，流经王庭诸峰的河流之一。因此处处于上游，地势平缓，河水清澈宁静，绕于这苍翠青山之间，很美丽。春季两岸繁花开，盛夏水中芙蕖出，秋季漫山红叶，冬季微雪寒霜，四季有四季的景致。”
离开水殿不远，站在一处山石之上，面前是凌凌的水波，百谨专注的看着身旁的人，认真的介绍。
“是很美！”归荑的笑带着几分回味。
这里，是她前世初遇大殿的地方。奉命采集荷露的她，不经意的抬头，看到盈水对面晨光中如谪仙的白衣公子。
从此，那个身影再也不能从她心中抹去。
后来，虽然她去了大殿身边，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比这盈水还宽。她永远也只能如初见他时的那样，仰望着他的背影。
不过，现在这个人就陪在自己身边，真好！
“难怪你的宫殿要叫水殿，这个地位确实是观水的好地方。”
“此处虽然景致还算不错，但太过清冷，有些无趣，不如我带你去沐华园如何？那里是王庭最美丽热闹的地方，你定会喜欢。”
百谨的笑容轻松愉悦，受他的影响，归荑也欢快的应下。
“好啊！那我们快走吧！”
沐华园。
这里已经是一片繁花似锦、百花争艳的热闹场面，一些十分珍贵的花草，在这里随处可见。
“这里这么多花！真的是很美丽！”对于花草，归荑有天然的亲和力。
归荑想，大概是自己前世大多寄魂于其中有关。
“沐华园有专人打理，这里四季皆有花开。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百谨站在园中，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是站在这片热闹之外了。
“好啊！不过这里花虽美，但一个人独赏也没意思，以后你也陪我来吗？”
“嗯！”百谨含笑认真的点头。
归荑看着这满园花朵，感叹道：“春花已开，春意正浓，上巳节也快到了吧？”
“是！荑儿你第一次以少神的身份出现，这次怕是要随神女一起主持祭祀大典。”
百谨带着她，走过了花开得最美的几处，就出了沐华园，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无妨，这些我从小学习，早已熟记于心。况且，有母亲在，我最多是出席盛典，在一旁观礼而已。”
归荑知道百谨是见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王朝重大活动，提醒自己有所准备。
在其位谋其政。
从小归荑就知道自己是下一任神女，该学的她一样没有落下，这些她并不担心。倒是……
“上巳节，祭典完成后，我们出王庭去玩吧！到时全城的青年男女都会外出踏青赏春，想来十分热闹。”
往年，百谨是必不会去的，但是今年不一样。
“好。可是你的手……”
“无碍，已经开始结痂了……这里是？”归荑并没有注到意，她什么时候走到了这里。
看着面前熟悉的山谷，感受着那刺骨的凉意，归荑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
“这里是漫寒谷，常年温度比外面低。我见你似乎喜欢梅花，若是在这里种下梅花，必然开得很好。”
忽然，百谨似乎注意到了归荑的异常，脸色一变，弯腰关切的看着她，“荑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待归荑回答，就自责道：“这里这么冷，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带你来这里。”
归荑怔怔的看向谷中，山坡上还没有那株青黄的野草，谷中也没有那清寂苍凉的身影。
她的耳边响起百谨前世的话。
“每一年的风雪中，我总能见到一株极力求生的草。多谢你们的陪伴，是你们不屈服命运的坚韧让我坚持到现在。”
“对命运的不屈确实让人钦佩，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有一天能走出漫寒谷，在春暖花开的大地上尽情舒展！”
……
“荑儿，你没事吧？我这就带你回去。”
归荑回神，见百谨正扶着自己的肩，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她抬眼正对上他的眼神，很认真的对他说道：“殿下，我是喜欢梅花，甚至在归族我拥有一片梅林。但是我喜欢只是梅花不惧严寒的风骨！这种风骨很令人钦佩，但……若有得选，谁又愿意去面对那刺骨的冰寒呢？”
“所以，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我喜欢春暖花开的季节，喜欢四季如春的地方！”
归荑的一番话，却让百谨扶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平静如水的眸中，似被投入了一粒石子，荡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的这番道理，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如此才能在险恶的环境里为自己谋得一片宁静的天地。但他从来没有期待过……
不，他也曾期待过的，只是渐渐的……便不再期待了。
“好！我们以后都不来这里了！”百谨温柔的看着她，“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