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龙潭浪涌正邪较生死 虎穴劫生明暗两相争
一
阴风阵一役，阴风教千余名高手大部被歼，但中原武盟金山破阵的高手也死伤大半，损失惨重。清点人马，三百余名高手已有一百七十余人殉身，另有四十多人受伤或致残。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九大门派精挑细选出来的拔尖年轻高手，因此这一战对于中原武林来说，无疑是极为惨痛的代价。但强敌犹在暗处以逸待劳，容不得人们做更多的善后事宜，铜心禅师等人痛悼片刻，草草收拾一番之后，留下一部分人负责清扫战场，救治伤者，掩埋志士遗体，他则再次率领七十余名成名高手向阴风教驻地黑龙宫挺进。
刚进内山，海内四尊便已在彼等候，东方云星等人也迅速与大队人马汇合。众人稍事休整，便在海内四尊等人的指点下，来到阴风教驻地黑龙宫之前的一片方圆大约五十余丈的山间平地。
还未进到平地中间，便迎面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对面一道百丈悬崖之上巨石横飞，势极惊人。响声过后，悬崖距地面大约三十多丈之处，竟然出现了一方一丈见方的洞口，一阵震耳欲聋的怪笑由洞内传出。
这笑声单调枯燥，令人心头燥热，嗓眼发咸，顷刻之间队伍当中就有四人被震断心脉倒地身亡。就连铜心禅师等人也觉无内震荡，血气翻涌不已。
就在这时，一声清朗无比的长啸由东方云星口中发出，其声激越昂扬，场中众人立即感到神清目朗，舒爽异常。随即，塞外剑仙甄秋原与海内四尊以及九大门派各位掌门等也一齐引吭高啸，啸声震荡山谷，响彻云霄，立即将那声怪啸淹没。
半晌，双方的啸声这才渐渐停息。就在中心惊之际，大约十七八条黑色身影轻轻地由洞内飞出，几乎是踏空而行，一直飘至众人前方大约七八丈远的上方，这才徐徐落地，待落下时，自然形成了一个燕翅形队列。这些人俱是黑衣蒙面，正中一人，身材之高极是怕人，其端坐地上，仍然与身侧四人高矮不相上下，一袭黑袍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两道绿光由蒙面巾中射出，泛着骇人的寒芒。一代黑道巨枭——阴风教主终于出现在中原武盟六十余位高手面前。
这十八人刚一现身落地，众位高手便陡觉阴风四袭，冷气逼人。不唯其他人，就连海内四尊等人也尽皆暗暗吃惊，就以刚才这些人显露的笑功和踏空而行的这份轻功来看，不仅仅是阴风教主，就是他身侧的那十七名黑衣蒙面人，人人恐怕也无不是武功高绝的顶尖人物。眼前这场关系到中原武盟命脉的生死较量，鹿死谁手，殊难卜测。
天机散客等四人与东方云星、三位盟主、怒山怪杰苏世良、青云大师、南天长老、玉虚大师还有塞外剑仙甄秋原等一列十四人齐齐跨前三步，一字排开挡在其余高手面前，凌然立于阴风教主面前大约四丈之地。双方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对峙着。
与阴风教主同时现身的一共十七人，其中一左一右立于其身侧的共有四人，其余十三人分立于两旁，与和璧隋珠等人形成了对峙局面。海内四尊等人已经隐隐看出，这些人都是阴风教主的亲信，其中十三人应该就是传言中的阴风教主座下地位极尊的“十三太保”，剩下的四人当中，其中二人自然是阴风教主的左膀右臂“文武双判”，但是另外二人的身份目前还很蹊跷，但其地位既已高出十三太保，相必在阴风教内已经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了。莫非是他们，天机散客秦怀义与黄山神尼脑海中同时闪处两个极重要的人物：六指独行客徐林荒和太湖钓叟公孙傲。不过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即逝，二人当即四目相对，略一示意，随后便立即将注意力集中在对面那些人身上。
铜心禅师虽然内心中也十分紧张，但身为中原武盟三位盟主之首，又是被中原武林嫉妒推崇的一代佛门高人，自然须当先出面迎敌。他微微沉气，随后便越众而出，双手合十，道声佛号然后问道：“敢问施主，可就是阴风教主铁大侠铁施主么？”
话声方落，对面正中端坐的那个身材极高的黑衣蒙面人身子微微一振，一袭黑袍顿时化作一团褐色灰尘连同脸上的黑色蒙面巾一起随风飘至空中。顿时，一位面目狰狞可怕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看上去七旬左右，满脸麻子，面色阴沉，状如锅底，颈项之上作一圈长了七八个小拳头大小的肉瘤，相貌实在骇人之极。
这老者双目精光一盛，冷冷说道：“铜心和尚，你乃佛门中人，自知因果报应之理，又何必为老夫戴高帽子。老夫一声杀人如麻，自知罪孽深重，不需要你这位所谓的中原武林盟主给我脸上贴金。本座念你半世青灯古佛不易，不忍过分迁怒于你，只要你当中辞去中原武盟盟主之位，本座可以放你回到少林寺去做你的一派之主，但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铁施主和气执迷不悟，我佛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中原武林盟主乃是中原武林同道一致推崇而出。童心忝认要务，岂可临阵脱逃。铁施主既然已经向中原武盟下达了战书，却又为何出尔反尔，悖逆江湖道义？”
九头阎罗铁风尘牙关一紧，冷冷说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铜心自知天命无常，但为中原武林安危，纵死何憾？”
铜心禅师这视死如归的话语大大地振奋了在场的众位中原武林高手，但也激怒了九头阎罗铁风尘，只见他左手只轻轻一扬，一道旷世罕见的寒流就以惊人的速度向铜心禅师当胸扑到。
铜心禅师奋起反击，红色袈裟拂处，佛家真力扑面卷出。
两道巨大的力道相撞，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铜心禅师却被震退一步，而九头阎罗铁风尘却纹丝不动。
铁风尘似是颇为意外，淡淡说道：“铜心和尚武功不错，诸位何人来会会他？”
话音刚落，立于左侧末尾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应声飘出，并不答话，左腕只是微微一沉。铜心禅师立即感到寒意陡生，一道冷冽彻骨的阴寒掌力劈面击到。
铜心禅师知道这一战关系太大，因此并不恋战，就在黑衣人掌力即将临身之际，身形错开半步，让过正锋，随即一声长啸，大红袈裟再次拂处一道强劲的罡风，罩向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根本料不到铜心禅师刚一接上就大下杀手，立被啸声震得浑身一抖，正欲出手相还，岂料正在这时，又一声碎骨裂胆的大吼由对方口中发出，黑衣人毫无防备，几乎被这声纯正高亢的少林“狮子吼”震得倒退而出。铜心禅师驱身直上，佛门“般若神功”运于右掌，闪电般地拍在这人前胸。黑衣人惨叫一声，飞身栽出一丈之外，眼见得救不活了。
铜心禅师一招毙敌，着实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九头阎罗也微微变色。十三太保乃是他座下最为得意的门生，其武功堪与其座下九老比肩。谁知在铜心禅师面前竟然没能走出一个回合，这铜心禅师的武功的确高的惊人。九头阎罗一怒之下，左掌一收然后缓缓推出，这一掌力道又比先前增强了许多，看来他一意要除去铜心禅师。
谁知掌力方出，迎面另有一道劲风拦腰击到。一生闷雷般的响声过后，九头阎罗身子微挫，来人却被震退三大步。众人一看，却是丐帮帮主铁面神君魏天龙。
九头阎罗冷哼道：“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果然武功不弱，谁来会他？”
魏天龙冷眼一看，由右侧末尾再度飘出一个黑衣人，这人看来吸取了刚才那人的教训，不再上当，出手便是竭尽全力，双掌起处，两道奇猛奇寒的暗力只扫的场中飞沙走石，好不惊人。
哪料，铁面神君魏天龙的“混元一气功”正是刚猛一路掌力的克星，举手之际，黑衣人发出的两道掌力就被魏天龙化于无形，而魏天龙人也贴身而上，黑衣人大惊之下，连忙换招，双手十指如钩，倏然向魏天龙胸腹抓出，端的快疾绝伦。魏天龙的身子仅仅向后滑出三尺，这人的双爪便落了空，正待再番换招，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对方双掌一圈，两股无形暗力分由两侧向黑衣人夹到。魏天龙定形掌天下有名，黑衣人再吃大亏，被对方双掌合击之力夹得口中鲜血狂喷而出。但身子却一动不动，就像原地立定一般，其行极是骇人。
十三太保又有一人丧命，九头阎罗似是已经沉气不住，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当下怪笑一声道：“魏帮主武功不弱，接老夫一掌试试。”话刚出口，右掌疾推，掌力倏地已至魏天龙面门。
魏天龙没有料到九头阎罗会暗中施袭，一待发觉，为时已晚，眼看就要丧身于九头阎罗掌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掌力沾衣的刹那间，右侧两道极其霸道的凌厉掌风蓦然击到。九头阎罗竟被震得身躯微微发抖，而出掌之人也被击出一丈开外。众人一看，原来是怒山怪杰苏世良。
九头阎罗此时已是心惊不已，二十年来苦心调教的十三位弟子，转眼间已由二人丧生，而且在人家面前连一招也没有走出，这岂非九头阎罗的奇耻大辱？于是他再次下令：“那位再来领教一下怒山奇学？”这一次九头阎罗已经动怒，话语也变得阴冷了许多。
令方发出，左首一位黑衣人已经冉冉飘至桑椹了面前，人未落地，十缕指风便挟着尖啸激射而出，刺向怒山怪杰苏世良的胸前大穴。从身法上看，这人的身手显然又比前二人高了一筹。
九头阎罗虽然已经将对付中原武盟的堵住压在了十三太保与座下九老身上，但他却忽视了一个现实，那就是，除他以外，阴风教的所有高手即使全部加起来也绝对不是中原武盟的对手。中原武盟之所以如此慎重对待这次黑白两道大决战，其最终目的就是要除去他这个对中原武林危害最大，影响最深的黑道巨枭。其实，只要他将眼前这数十位成名人物好好地掂量一番，就不难看出，这些人当中最起码有一半以上，不论在江湖中的威望还是武林同道中的地位，人人无一不是已经安享盛誉几十年的武林名宿。狂妄之人永远会产生狂妄的意念，十三太保纵然秉性再高，悟性再强，焉能与整个中原武林相较？有此一个失招，铁风尘便亲手将他浸淫数十年心血苦心经营的足以令整个中原武林为之震颤的阴风教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就在九头阎罗与海内四尊等人为铜心禅师和魏天龙的武功感到惊骇之际，九头阎罗身后的四名黑衣蒙面人中，其中两人此时的心中更是惊骇不已。这二人就是“六指独行客”徐林荒与“太湖钓叟”公孙傲。
这二人两年来费尽心机，也没能弄清阴风教主的真实身份。而眼前由铜心禅师口中方才得知，与自己朝夕相伴的阴风教主居然是江南魔宗九头阎罗铁风尘，这一消息对二人来说，不啻于晴天惊雷在二人心中炸响。太湖钓叟公孙傲昔年久隐江南，九头阎罗的武功如何，他自然心中有数。但三十年前九头阎罗暴死九宫山，他也是亲眼所见，但却为何又死而复生，转而摇身一变成了阴风教主呢？这实在令江湖阅历极丰的太湖钓叟公孙傲感到不可思议。
太湖钓叟心惊，六指独行客徐林荒更是内心恐惧不已。他又怎能想得到自己的顶头上司阴风教主会是已经死去三十多年的师父江南魔宗九头阎罗铁风尘。三十多年前自己的师父暴死九宫山是自己与几位师弟亲手将他入葬，就连他坟头的墓碑，也是自己亲手所立。二进阴风教主却又成了自己的师父，这确实大大出乎他的猜想。与教主共事二十余年，竟没有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的授业师尊，九头阎罗这份定力实在令徐林荒心悸不已。教主身手之高，就连徐林荒也感到可怕，遍观场中众位高手，能在教主面前走上十招的，实在绝无仅有。
突如其来的惊变，完全将徐林荒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本来，徐林荒出于对阴风教主以及手下人近年来的一些做法的极大不满，以及中原武林广大志士仁人的感召，他已经决定，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向中原武林投诚，以洗刷自己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三十余年来的耻辱。谁知，眼前却又摆出了这样一个让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的现实，这的确令他一时心乱如麻，两难抉择。
自从黄山神尼的徒弟“雪影丽人”欧阳清闯山采药救母的那件事发生以后，六指独行客徐林荒内心中的那种投诚意向便更加坚定，也正是那次奇遇，促使他做出了一系列的准备。一个海内四尊的女徒弟受困九宫山外山，便引得十数位知名高手前赴后继，尤其是太湖钓叟公孙傲，更令他看到了中原武盟正义之士的凝聚力与海内四尊的号召力。更令他感到可怕的是，已故中原武林盟主的遗孤东方云星也突然现身，不顾自身安危闯入九宫山，这一点实在极大地震撼了徐林荒的那颗本来就已经左右摇摆不定的心。就以徐林荒那次在外山遇见的那些极少数中原武林高手的实力来看，集阴风教内全部高手的力量也绝不是对手，那么，阴风教的覆灭也就必定是时间上的问题。
正是在当时的那种心境下，他才果断地决定，与太湖钓叟公孙傲在教主面前演一出苦肉计，结果大获成功。死对头蓝衫圣君被诛，阴风教主为自己出去了一个心腹大患，而蓝衫圣君座下诸如三手老怪、只手擎天刁成等人俱被剪灭，威胁到自己在阴风教地位的障碍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他一一搬掉，接下去，徐林荒就可以开始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借中原武盟之力除掉阴风教主取而代之，这是徐林荒最根本的愿望。一则借以洗刷自己这位黑道魔头的大弟子的“污名”，以此向数十年来一直在苦苦向自己寻仇的人宣示清白，令其望而却步；二则也为自己准备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自己座下现金也已经人才济济，高人倍出，取代阴风教主自然未可厚非。有太湖钓叟公孙傲这位江南武林的领袖作保，六指独行客徐林荒绝对能够在江南武林做得一方之主。
自那以后，徐林荒背着教主与太湖钓叟公孙傲为中原武林除去阴风教主做了不少前期铺垫。他暗中安插亲信保护已故盟主夫人“红绫仙子”苏玉琦母女二人，并在白蟒涧内的百花坡安插眼线，监视灵蛇道士的举动，以防他毁去百花坡的珍贵药材。他还撤去阴风教衡山分教，解除了衡山派的后顾之忧等等。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就只有耐心的等待着中原武林与阴风教主之间的直面较量。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阴风教主刚愎自用，不顾徐林荒等人的苦苦相劝，执意要与中原武盟进行大决战，并在九宫山摆下数阵，还派木鱼金刚等人前往居仙山仙人谷下战书，此外，还委派文武双判分配教内各路高手前往各阵坐镇指挥，就连自己的手下也被零散地调往各处。种种迹象表明，阴风教主已经对徐林荒背后的小动作有所警觉，只是还未找到把柄而已，只是这样一来大大地分散了阴风教的实力，为中原武盟对阴风教进行各个击破创造了极好的条件，这也是阴风教主作茧自缚，自寻死路。徐林荒眼看大势已去，无奈之下，他只得以闭关为名深隐教内，静观其变。不过，这期间，他也通过各种途径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暗中指示自己坐下的亲信，凡与中原武林高手遭遇者，切勿现身对阵，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图日后东山再起。这也是中原武林各路破阵高手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阴风教后山的一个重要原因。
未出三日，阴风教主苦心设计的数座大阵便土崩瓦解，而中原武盟的人马大举进山，致使阴风阵成了摆设，阴风教主借这几座大阵歼灭中原武林有生力量的希望落空，最后只得带上最后的心腹力量亲自迎敌。此外，他还以巡视为名，背着教主私下撤换了不少各阵镇守的高手，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各阵阵内的威慑力。
六指独行客徐林荒眼见阴风教大势已去，只得设施第二套方案，那就是与太湖钓叟密议，联手配合海内四尊击毙阴风教主，当面“立功赎罪”。
阴风教主鉴于对徐林荒与太湖钓叟近来种种小动作的怀疑，所以以保存实力为名，将二人留在了黑龙宫“养精蓄锐”，实则是心恐二人暗中与中原武盟达成妥协，反来逼自己作“城下之盟”。但是这样一来，却无形中给自己身边安插了两位随时都可以对他在成致命打击的对手。只是阴风教主武功已经天下无敌，加上一向眼空四海，自然不相信就凭徐林荒与太湖钓叟两个小字辈就敢向自己下手。再说文武双判一向不离自己身边，量这二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轻举妄动。
其实阴风教主本就应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徐林荒，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虽然自己诈死九宫山，还得几位徒弟数十年来隐姓埋名逃避仇家追杀，但毕竟自己是他的授业恩师，老这样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对阴风教的壮大发展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但铁风尘也有自己的苦衷，作为自己的弟子，徐林荒早已对自己的行径深恶痛疾，一旦自己与他师徒相认，阴风教主实在不敢保证徐林荒是否会弃他而去，从而伤了阴风教的元气。要知道阴风教之所以在短短的十数年里就在中原武林声名鹊起，不可一世，徐林荒功不可没。鉴于对这个假设的畏惧，所以阴风教主至今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为阴风教日后的彻底覆灭埋下了无法剔除的祸患。
本来，一切的一切都在顺理成章地进行之中，而眼前，阴风教主也已经与中原武盟直面对阵。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林荒却十分震惊地得知，自己潜心算计的、一心想取而代之的阴风教主竟然是自己那位三十余年前就已经暴死九宫山的授业恩师江南魔宗九头阎罗铁风尘。这一下，几乎彻底打乱了徐林荒早就设计好的计划。假如自己继续实施既定计划，那自己就是师门罪人，中原武林甚至后世人该如何评判自己，自古以来背叛师门就是最令江湖人士所不齿的行径。木鱼金刚、捞月圣以及西域大昭寺八大护法等人就是前车之鉴。但是，如果自己临阵反悔，充其量最后也只能落得个众矢之的，不但一番苦心付诸水流，而且就连性命恐怕也保不住，别说中原武林不会放过自己，就是曾经与自己合谋的太湖钓叟公孙傲也会在瞬间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两弊相衡权其轻，古来有训。六指独行客徐林荒眼前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唯有长痛不如短痛，现实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容不发。徐林荒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忍痛作出决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这当儿，徐林荒的心中已经逐渐趋于平静，他认为，至少现在阴风教主还没有觉察自己的用心。如自己与太湖钓叟猝然出手，虽然不能置其于死地，但也足有予以重创，为中原武盟铲除这个罪大恶极的毒枭献一份厚礼。这样做，自己虽然背上一个背叛师门的罪名，但却顺天应人，落下个弃暗投明的功名，此外一样能令自己数十年来的担负的恶名得以昭雪。眼前最迫切的事情，莫过于及时打消太湖钓叟公孙傲的顾虑，令其切勿因防备自己而分心，致令二人最后功亏一篑。想到此，他不由向身侧的太湖钓叟公孙傲递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其实，徐林荒的这番思想斗争已在公孙傲的预料之中。当铜心禅师脱口道破阴风教主的身份之后，心惊之余，公孙傲第一个念头就是：徐林荒会不会临阵反悔向自己出手。所以，他不得不在极端的那一瞬间运功于周身严加防范。但是，就凭六指独行客徐林荒那等深邃的城府以及进来他所做的一切，以太湖钓叟公孙傲的判断，徐林荒绝对不会再行反复。因为眼下已成骑虎之势，阴风教已经面临土崩瓦解之势，重蹈当年黑龙帮的覆辙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在这个前提下，徐林荒绝对不会产生幼稚的冲动。就在他暗中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之际，徐林荒及时地递来一个眼神，这才使得公孙傲心中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