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前世有一个精通盗墓的父亲,池千尘被迫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民族文字,纳西族的文字恰在此列。
因为他觊觎滇中地区的一座纳西族古墓良久,为了能顺利下墓,他钻研多年,首先一项就是要了解他们的民俗文化,文字是最主要的一块。
可他自己的资质有限,只能把歪脑筋打到智商超高的女儿身上,请了民族语老师强迫她学,再做他的翻译,帮他译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纳西族的墓葬规制和禁忌。
想起那段灰暗的过往,池千尘眼中猛然间迸射出冷光,讽刺的笑了笑,“你相信吗?我曾经一天最多要学习八门语言,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学不会就要挨打,还会饿肚子!”
“什么?学不会就要挨打?还不给饭吃?”雪澜殇眼光倏地一下变得凛如寒霜,愤怒的火苗点亮了他的双眼,格外闪亮,“什么杂种这么没有人性,要逼着你做这些?是晋安侯府的?”
没人性的杂种?
呵呵…
还真相去不远,谁让她是女孩呢,偏偏又长了颗好使的脑袋,不能传宗接代,那就只剩下被榨取剩余价值了。
摇了摇头,池千尘忽然扯唇一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别激动!我这不是熬过来了吗?你得感谢我那时候被逼着学了很多东西,否则如何找人给你翻译这些东西?”
她摩挲着那两本古籍,感慨良多。
虽说当年她受了不少的罪,但不得不说,也是真学会了一身本事。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会,也不想你吃苦受罪!”雪澜殇气哼了声,怜惜的抱了抱她。
“噗嗤”一笑,池千尘俏皮的推开他,“得了吧,我要真的一无是处,就你那清高孤冷的性子还能看上我?只怕是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话虽凉薄了些,但有一说一,这就是事实。
正义愤填膺的时候被呛了个烧鸡大窝脖,雪澜殇郁闷的不要不要的,沉吟了片刻,脸皱成了苦瓜,“真是煞风景!”
他没虚伪的去辩解,这让池千尘很是满意,调戏的轻抹了把他光洁的下巴,“这叫实事求是!你也不用觉着心里有愧,世间事大抵如此。”
她把另一本古籍从他手里拿过来,摊开来细看,“这是一本毒经,你留着也是祸害,不若交给我研究研究,也许能查出点什么来。”
从前她一直觉得皇后身后应该有智囊团,所以精妙的下毒事件才会屡有发生。
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一个精毒擅毒的高手,藏于宫中多年却让所有人毫无所觉,而且存在感极低,营造出一种人人可欺的老面瓜形象,细思之下极恐。
雪澜殇点头没有异议,转而问道:“你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牵着她的手,两人到了外间的厅堂落座。
寝殿的密室有青玄和星涯善后,无需他们插手。
池千尘推开厅门向外张望了下,确定附近没有人在,这才回身压低声音:“是关于雪澜麒的!其实他入葬之时并未真死,只不过被前皇后给掐闭气了。后来他曾经苏醒过来,但已经被埋进了皇陵,回天无力。而且我发现——”
语气一顿,她谨慎的又向外瞟了两眼,声线压的更低了,“就算前皇后不下手,他也活不成。”
雪澜殇颇为惊诧的扬了扬眉,“怎么说?”
咬了咬唇,池千尘神秘的解释:“单从外表看,他没有任何异处,但实则不然。我详细的给他验了尸,他的五脏先天畸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残。不只如此,我发现他的大脑发育也不正常,你回忆一下,他降生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
记忆的闸门打开,雪澜殇的眼神有些飘忽,沉默了半晌才道:“他是笑着出生的!印象之中,我从未听到过他哭。这难道不是祥瑞之兆吗?”
池千尘讽刺的掀了掀唇,“狗屁的祥瑞!那是因为他先天脑神经中枢发育不全,某些神经中枢是闭塞的,俗称脑残!”
脑…脑残?
咀嚼了片刻,雪澜殇差不多弄懂了,勾起唇角嘲弄的笑了下,“即便是个傻子,也是他父母心上的!”
“给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自怜自艾的!”嗔他一眼,池千尘不满的戳着他脑门,“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他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他爹娘作的孽!以后把你那些自责和负罪感通通都给我丢掉!”
雪澜殇一脸的莫名其妙,“本宫什么时候自责过?又怎么会有负罪感?”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眼神闪了下,池千尘没捅破窗户纸。
他恨雪澜麒是真,但对他有愧疚也是真,只不过是潜意识里的,并未表现出来。
这一点,从他的行为细节上有体现,比如鸡蛋和面条是禁忌,比如面对皇帝让他主持麒麟子的祭祀他不是直接碡去,而是选择了沉默。
再比如,有一次提起天煞孤星命的事,他把奶娘和雪澜轩母亲的死都归咎于己身。
越是这种隐性的意识,一旦爆发点被点燃,后果越是严重,很容易精神分裂。
甚至会衍生出第二人格来,就是通常所说的双重人格。
雪澜殇一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很不屑的哼了声,“你还能再胡思乱想一点吗?”
“……”无知者无畏!
池千尘白他一眼,也不再试图给他解释了,闲话了几句,马上转入正题,“把你的人叫进来吧!问问那些宫女的尸体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运到暗室的,又是谁给皇后提供了原材料,炼制出假死的毒药。”
嗯一声,雪澜殇马上把人传了进来。
进来的是先前那个侍卫,看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盯着他的眼神宛如利刃,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还没等见礼,池千尘先开口了,“我问你,这段时间皇后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的嗓音极冷,两只眼睛像是要把人给洞穿一般,给侍卫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他咽了下口水,“不…不曾与什么人接触!爷有令,属下等不敢有半点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