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瘦了，瘦了。”白大夫人边抹着眼泪边打量着白光，生怕白光伤了哪里，哪里又少了块肉，自己又有哪里不知道的情况，白光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一阵好笑，将母亲拉至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道，
“娘，您就放心罢，有元泽在，女儿怎么可能受伤呢。”
“对对对，元公子武艺高超，怎么会让你伤了分毫。回头，娘亲可要好好地答谢元公子。”大夫人道着，心中不禁想起元泽那张俊朗的脸蛋，本来还嫌其出身有点低，现在看来，可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和自己的女儿配一脸。经过昆仑这一次，白大夫人可是想通了，只要对自己女儿好，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这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出身低微，这些都是虚的。
“娘又想到哪里去了？”白光见自己母亲眼神飘忽，估计又在想几千万里的事情去了。
“父亲近日如何？”白光不问还好，一问，白大夫人便来了气，
“你父亲狠心，送你去昆仑，自己在家依然放心应酬，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的，半分不忧愁你安危，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你父亲不是你父亲。”白大夫人狠狠道着，语气里带着愤怒也带着无奈。
白光听着，脸上也闪过失落，父亲向来重利益得失，这多年来，若不是自己侥幸贡献了几个良策，让其大收横财，估计这府中早已被那狠心贪婪的柳姨娘吃得渣骨无剩。白光纵然知道父亲冷清，但是每每想到依然会失落。
“娘，你爱父亲么？”房内，烛光微微跳动，如大夫人的心一般椅。
白大夫人深叹气，
“曾是爱的，可是每次见到你父亲任由着那两个小贱人欺负我们娘俩，又渐渐地淡了。可是不爱又能如何，终究要活着的，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不能一辈子被人嘲笑地活着罢。”白大夫人担心自己与白老头和离，不光自己会被人轻笑，连着白光也会被看清，自己的女儿一身才情，容貌清丽，睿智聪明，自己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爽快而毁了白光一生。
“睡吧，有女儿在呢。”
俩母女相依而卧，白光微微眯着双眼，想着昨日，想着今夜，想着明日，渐渐地，沉沉睡去。
一夜安眠，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母亲也早已起床，于桌前调着羹粥，
“醒了。”睁眼便能看到母亲温柔和溺爱的面容，白光总算接受昆仑已经成为过去的现实，是真的回来了，昆仑之旅已经成为了回忆。白光微笑着，任由着红缨服侍着，接着又吃了一碗红豆粥，方问，
“爹爹回来了么？”
“回了，在前厅呢。”
“好，那我们走罢。”白光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起身，红缨又忙上前为白光递来湿布巾，搀着母亲，缓步走向前厅。
还未至前厅，便听到了白真娇滴滴的声音，
“爹爹，那平侯府举行的迎春会快到了，爹爹看看，女儿这一身是否
得体？”白真道着，展开双臂，还轻盈地转了个圈。
白大夫人满是鄙夷，平时还花枝招展，金玉满身，最爱穿一身的嫩黄底色，衣裙上还绣满了各种花卉和蝴蝶，若是立在花园中，还真能与那些蝴蝶一般作伴。今日竟然穿得如此朴素，珠钗都未插几支，这又要唱的哪出。白光望着，脸上依然挂着浅笑，伸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珠钗，仅仅留着一支银簪插在黑发当中。
“好看是好看，只是太过朴素，怎么，不去大夫人处支银子去买些首饰。”白老头喝着茶，皱眉道。白大夫人一听，心停跳一拍，原来是要唱这样的大戏。
果然前厅里就悠悠想起了白真娇柔的说话声，
“娘亲向来繁忙，女儿不敢因为首饰这样小的事情去烦扰娘亲。”小事？门面这样的东西白老头向来是最注重的，白真此番话一连起来，白老头的眉头更皱了，方想开口让立在身旁的下人去唤来大夫人，门外便响起了白光的声音，
“女儿给父亲请安。”白光轻跨入厅内，清冽的声音将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白光？何时归来的，父亲怎么不知？”白老头见是白光，喜出望外，仔细打量着，眼前半月未见得女儿除了消瘦了些，竟然毫发无损，心中更是激动。白真盯着白光，心中波澜壮阔，慌了神。
“女儿昨夜方回，夜已深，便未惊扰父亲。只不过，昨日回了厢房，发现房中少了几个物件，女儿怕有贼人进屋，方去了母亲处歇下，现在与母亲一同过来。”白光轻描淡写，然而白真却未能如此平静，特别是在白光提到屋中少了物件时。
“房中丢了物件？”白老头不可置信，自己府中虽未商贾，但是暗卫甚多，一般贼人怎能进得了屋内，更加不用说后院。
“无事，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副牡丹绣图罢了，届时再上街去买个好玩的送去侯府当迎春会的礼便罢。”说道这，白老头可不能含糊。
“侯府之宴岂可随意，这牡丹图可是你一针一线亲自为这次迎春会绣的，搜！把整个院子翻遍了都得找出来。”白老头可不想错过与官家结交的任何机会。
见白老头要挖地三尺的气势，白真彻底心里没有了任何主意，唯一想到的便是柳姨娘，忙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下人去找柳姨娘过来救场。
白真恨死白光了，方才还想让大夫人再栽一个跟头，哪曾想白光竟然回来了，还回来得如此及时！
厅内，有人暴跳如雷，有人平静如水，也有人如坐针毡。一盏茶过后，白老头的下人东荣捧着一幅牡丹图回来了。白真的脸色变得煞白。
“何处找到的！”
“回老爷，是二小姐处。”
白真触及白老头那剑一般射来的目光，脚下一软，双膝触地，
“爹爹，这可是白真熬了还几晚才绣出来的，爹爹切莫误信了他人之言。”道着，泪水如栓不住的水喉般流下来。
“父亲，这是女儿的花样，让人拿着对上一对，莫要误会了妹妹。”白光从容的呈上花样，白老头甚是赞许，挥手让人拿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起了那份牡丹图。
“回老爷，与大小姐的花样一样。”
“你还有何话可说！”白老头侧身，白真早已摊在了地上，像失了神一般。
“老爷，误会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姨娘几乎跑着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柔弱至极，看得人心生怜惜。
“误会？那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误会？”白老头端坐着，今日如此羞耻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脸面可是丢得一干二净。
柳姨娘扫了眼白老头和大夫人，支支吾吾道，
“妾身，妾身不敢说。”
“说，必须说，在这白府，还有人权高得过我么？”白老头怒火一拍，完全没有之前的儒雅。
众人被拍得心惊胆颤，
“是是，妾身说。”道着，柳姨娘似乎鼓足了勇气般，才说出来，“真儿想着侯府的迎春会要到了，大小姐又去了昆仑未曾回来，妾身手中又没几个银子，买不起好的物品，真儿便想，将大小姐为绣完的那牡丹图绣完了再借由大小姐的名头献出去，如此，便不失老爷的脸了。”柳姨娘一口气说完，继而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白老头瞬间将脸色摔向大夫人，
“你是如何当家的，竟然要逼着子女去做贼，要是传出去，说富甲一方的白府竟然养出贼人，你是不想我在津城混下去了么。你若是不会管家，便把权交出来！”
“我！”白大夫人正要反驳，柳姨娘也低着头期待白老头说出将管家的权交在自己手上时，白光悠悠道了起来，似乎给着火热的气氛吹来了一丝清凉。
“爹爹莫急，静姝阁的小娘怀了身孕，母亲更是要尽全力去照顾，若是祖宗有灵，上天恩赐父亲一儿子，登科耀祖之事便不远了，母亲因为想到这些，未来得及为妹妹置办头面，确实时母亲的不是。”白老头静静听着，眼里恍惚闪过登科耀祖四个字，这是白老头发梦都想着的事情，此时望向大夫人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白真母女心中愤恨，白光还真是厉害，才几句话便又将盛怒的白老头抚平了下来。
白光见白老头平静了几分，继续道，
“这牡丹图谁送出去都一样，长的都是白府的脸，俩姐妹，哪里分你我。妹妹的绣工向来也是出色的，我记得，这牡丹图中间开得最盛最耀眼的那一朵未曾绣完，不知妹妹可否已经绣完了？”
“是的，此处便是我绣的。”白真指着那一小角处，甚是骄傲，却不知旁人早已经心中鄙夷了起来，白真这是亲口承认自己偷了白光的牡丹图，柳姨娘站在一旁心中不停骂着白真没脑子，被人称赞几句便上当了。
白光笑意浓浓，又凑近了看，不禁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