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情愿

南荣元羽爬下了飞鸟的背,环视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一个碧绿平静的湖,湖边是无数的青竹,还有高无天际般的青山,湖心有几间肖竹屋,此外,再无一物。一阵山风吹来,荡起湖面的层层涟漪,吹向南荣元羽,顿时松骨驰神,沁人心脾。真是个隐世的好去处。

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名老人,白发须眉,手持法杖。

“仙人爷爷?”南荣元羽惊叹。

老道士抚着须,轻叹,

“元羽终究还是来了。”

“爷爷早已知道元羽会有这么一劫?”南荣元羽急迫问道,

“那爷爷是否算出元羽的父亲是否已经遭劫?”元羽期盼而又害怕从这位仙人爷爷道出的答案。

“去吧,骑着飞鸟,希望还能赶得上。”

二话不说,南荣元羽跳上飞鸟,奔驰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走出了这片浩瀚的雪海。男孩累瘫在地上,躺在雪海与森林的交界处,大口地喘着气。半晌后总算恢复了半分力气,掏出一块干得发硬的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又放回了胸中,望着两边迥异的景色,心中荡起了希望。再向前走几步,或许就到了。想着,人已经起身向林中走去。

林中,满是长得巨大的树木,阳光微弱地穿透茂密的树叶,行走在林中,可以看见成线的阳光。各种鸟鸣不绝,叫得男孩越发的欢快。一阵山风吹过,林中响起了各种乐章,与那孤独的雪海相比,这林中实在有趣极了。

“啊!”林中的神秘奥妙令男孩没有任何防备,一脚踏进了巨大的织网中,一瞬间被高高吊起,在空中来回荡悠着。

“来人啊,来人啊!”声音在林中回荡。

喊了半天,除了这宽阔的森林给了他沉默的回应,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还来人,臭小子,毁了我的陷阱还敢装老大,今天就把你当猎物煮了吃!”

男孩听到声音忙停了挣扎,心想,完了,叫了半天叫来了个吃人的家伙,忙低头向下望,一名白发老人正立于下方,一脸的怒气。

“老爷爷,你先把我放下来,把我放下来。”

“凭什么把你放下来,活该死在上面,或者让秃鹰把你叼走。”

“你不把我放下来怎么吃我啊。”

老头嗤笑,

“小子,我是老,但不是老糊涂,大爷我才不会上你当。就你这一身的皮包骨头,我吃着还嫌咯牙呢。”

“不咯牙,不咯牙,我嫩着呢。不要走啊,来吃我啊。”

“这么想我吃你,那我就偏不吃了,你在上面好好呆着,过几天我来收自然风干的腊肉。”老头转身就要离开。

男孩拼命地挣扎,“哐当”一声,一枚玉佩跌落在一块石头上,老头猛回头一看,上前捡起,细细地端详,

“还给我,还给我!”男孩大声地呼叫着。

“你小子安静点!”老头有低头研究着那块玉佩,半晌道,

“我问你,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关你屁事!”

“你!”老头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尊重,一阵气结。手掌一挥,

“啊”,男孩瞬间跌落,扎扎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还未反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小子,说!这玉佩到底是从哪里偷来的,我这手上的刀可不是仁慈的。”

“你才偷东西!”

“撒谎!”

“这是我爹给我的!”

“你爹是谁!”

“元世!”

终于,这片森林恢复了应有的宁静。但,只是半晌而已。

“元泽?快说,仙域发生什么事情?”老头急吼,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男孩很是疑惑。

“我是你师祖,怎么会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身上有多少根毛我都一清二楚!臭小子!快说,仙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元泽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断断续续地总算把事情道出了所以然。

“按你这么说,毁了仙域的是当年刚出生便被处死的小公主年琉银?”

“是小公主当年并没有被处死,而是被帝王藏在了仙域最高的雪峰山上隐于人世罢了。”元泽说得心中一团怒火。

“即使小公主没死,可也就如你一般年纪,甚至更是比你小上几岁,何来那么大的力量与心计。”

“哼!事实就是如此,仙域所有人都看到小公主立于天柱之上,一个掌风便毁了仙天柱!”

“一个掌风?!”

“是的,若不是元泽亲眼所见,元泽也不能相信比自己还小的丫头能一掌就把那坚实的仙天柱给毁了。”虽然师祖一再的怀疑毁了仙天柱的人是否是琉银公主,但是焕泽还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

老头有些无奈,

“小子,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亲眼见到的便是真的,你又何必执着于那一天的亲眼所见,证物才是最重要的。”

“我终有一天会找来证物证明的!”元泽气鼓鼓地坐在地上,就如一个撒泼的孝,惹得老头一阵大笑。

“就你这瘦不拉几的样还想找证据?”

“怎么,看不起人啊,我可是独自跨过雪海的人!”

“是是是,雪海里有无边无际的大雪,还有饥饿的豺狼虎豹,凶残得狠,跨过雪海了不起。走,带你去吃顿好的。”老头对于这突然降临的祖孙还是挺满意的。

提到好吃的,元泽双眼都泛着光,在雪海里啃了那么久的硬馒头,喝雪水,实在是撑不住了,对肉的渴望越发的强烈,屁颠屁颠地跟着走。在雪地里的沉稳坚韧早就被眼前这个吃货形象给扫得精光。

此时毁仙楼里,一老一少所谈论的小公主年琉银在绝食一天后终于性情大变,变得暴饮暴食,活泼好动。只是因为长年不见日光,皮肤稍是苍白。

“流苏姐姐,别站着,你也过来吃,可好吃了。”年琉银坐在桌旁,狼吞虎咽之时也不忘了招呼站在一旁的流苏。流苏看着年琉银可爱模样,忍俊不禁。拿着手绢轻拭去其脸上的糕屑。

“真的,这个桃花糕你一定要尝尝。”说着便要往流苏嘴边送去,一副孝吃糖的天真模样。

流苏轻轻挡去了年琉银的动作,

“好不容易找到个你爱吃的,就放开吃了,待会我再去做一碟子过来。”流苏有些宠溺年琉银。

年琉银一脸的惊讶与崇拜,

“这些好吃的糕点都是流苏姐姐做的,好厉害啊!”对于年琉银如此直截了当的表达流苏心中一阵舒畅,这么多年了,难得有这么说话干脆直接的人。

正当二人轻松愉快之时,门外走来一名衣着粉绿的女子,

“流苏,楼主唤你带着小公主去临望阁。”

“是,绿抚姐姐。”流苏轻行过礼,赶忙转身为年琉银整饬衣裳仪容。

年琉银依然我行我素,流苏饬流苏的,自己忙着吃自己的桃花糕,甚至比之前吃得更猛,“咳咳,”一不注意便噎着了,幸好流苏备着温茶,不然年琉银又可以借机

折腾一番了。

总算收拾整齐,流苏靠近年琉银细细地为其整理衣襟,细声道,

“小公主见到楼主不要害怕,流苏会在外面等着小公主的。”

“好。”年琉银回答得轻快,脸上纯真美好,笑容如湛蓝无云的晴空。

年琉银牵着流苏的手第一次走出了房门,年琉银乖巧地被流苏牵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时不时地溜着四周,见流苏望向自己,又冲其闪着自己甜美无害的笑容。

一路繁花绽放,一路阶梯承转,终于到了临望阁。不知是否走得路长,还是过于紧张,年琉银有些喘不过气。

而流苏直接排除了前者的可能,直接认为是紧张。因为没有谁见楼主是不会紧张的。用手轻抚着年琉银的后背,继而轻轻一推,年琉银便踏进了临望阁。

“楼主,小公主带到。”

“嗯,下去吧。”流苏应声离开,同时抛向年琉银一个安慰的眼色。

年琉银听着这好听的嗓音,竟觉在哪里听过一般,一双大眼睛快速溜了周围一切,心中有些绝望。空旷无一物的大厅,地板是上等的大理石砌成,光亮得映出人影。

年琉银低着头,双手交于衣摆,看着大理石倒映出来的自己,心中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也有这样可爱无邪的打扮。流苏真是个会打扮的人。

风无痕一身白衣,与黑色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转身细细望着年琉银,嘴角轻轻上扬,已不再是捡回来的那个小脏孩。

“再玩手指就剁了!”大堂里轻飘飘着话音,年琉银瞬间收起了动作,将手紧紧放于背后,小嘴紧紧抿着,担心一张口恐惧就喷薄而出。

还真是个孝啊,风无痕笑着,饶有兴趣地望着年琉银,竟起了玩耍之意。

“过来。”风无痕轻招手。

半晌,年琉银总算向风无痕挪了几步,刚站定又收到风无痕的命令,

“走回原地。”年琉银只好又走回原地,

走过来,走过去,几个回合之后,年琉银站定再也不肯动,眉头紧皱着,心里叨念着:堂堂一名楼主,逗孝玩就算了,还逗得这么无聊。风无痕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训斥,想了半晌道,

“再不动,叫人剁了你双腿!”本以为这样吓唬总可以叫动这个小家伙了吧,谁曾想,稚嫩的声音第一次在临望阁内响起,

“剁孝双腿不是君子所为!”道完,又紧紧抿着嘴唇不再多道一字。

风无痕轻笑,好听的声音在大堂内回响,站在外面的流苏有些惊讶,从未见过楼主频繁的笑声。

“小公主在毁仙楼可还习惯?”

“谢楼主的照顾。”

半晌,二人沉寂,风无痕想不到还有比自己更不愿意说话的人,耐不住逗玩的心思,又开始问道,

“是否愿意拜我为师父?”风无痕饶有兴趣地望着,想必其定是愿意的,天下有多少人为了拜自己为师争得头破血流。

“不愿意。”笃定的一句话在堂内回荡,这个回答很不合风无痕的心意,只见风无痕眯着细长的凤眼道,

“流苏,把小公主带到后山去。”

流苏一颤,想替年琉银求饶的余地都没有。后山是野狼栖居之地,即使武功了得之人要在后山生存也是极为艰难,像小公主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进了后山岂不是瞬间丧命。流苏心中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然而下命令的是风无痕,向来逆其意而走换来的只会是更加严重的后果。如今,流苏只好领命。

“是,楼主。”道完,转身领着年琉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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