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夫人之死

“本王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下。”元徵逸露出轻松的笑颜，慕芷蒽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仍不忘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同样是置身于血流成河的杀场，她狼狈不堪整个人像是淋了一场血雨，被鲜血染红，宛如从地狱刚出来的杀人狂魔，但是再看元徵逸，三米之内无人近身，一袭白衣宛若仙人，剑术行云流水潇洒不羁，连鲜血都不忍溅落到他的身上。

元徵逸的武功极高，手法迅猛，与他交手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用的招式就已经殒命。相比之下，慕芷蒽的剑法就逊色了很多，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好在慕芷蒽身姿娇小，动作敏捷，尽管体力消耗的大一些，不过好在没有吃亏。

而皇甫辰就更不用说了，他虽然帮助慕家逃跑，但是毕竟贵为皇子，又一直颇得皇帝青睐，根本没有人敢伤他，所以他就更肆无忌惮的与禁卫军厮杀。他这次来听审，带来了二十精兵也派上了用场，整个大堂已经血流成河，断臂残肢，遍地尸体。

而此时皇宫内，皇甫凝华守在老夫人的床前，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这么难过的原因不是因为老夫人瘫病在床，而是因为老夫人就在几分钟精神抖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与健康人无异，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神色哀愁，她忽然想起大夫说的，回光返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夫人果然没有撑太久就倒下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定要保壮南，他是慕家唯一的血脉。”说完这句话便软绵绵的倒下，撒手人寰。

慕芷柔趴在老夫人的床前哭得昏天黑地，她是被老夫人一手宠大的，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现在老夫人不在了，她不只难过，而且绝望。她是不喜欢慕芷蒽，但是她没有真的想要她死，她想起正在边疆浴血奋战的怀南哥哥，想起虽然一直与母亲不和对她却总是慈眉善目的孙氏，想起总是严肃却很疼她的父亲，她不知道没了这些人她要怎么活下去，她曾自欺欺人的坚信，老夫人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把这个劫难安然度过，可是，怎么办？祖母，不要死，你告诉我，我们的家，要怎么办？她在心里嘶吼着，泪水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皇甫凝华搂住近乎崩溃的女儿，慕芷柔一直拼命忍着不允许自己哭出声，却在母亲的怀中失声痛哭，她失去了理智，头脑昏昏沉沉，口中像是呓语一般不断地重复着呢喃，“怎么办？娘，我们要怎么办？”

而当宫中知道那场声势浩大的杀戮时，那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公堂已经尸横遍地，杀气和鲜血融成一体，满目阴森，遍地煞气。只有五个人还勉强立在尸林中，很显然，他们是最后的赢家，他们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消失殆尽，矗在那里，仿佛杀神临世。

慕芷蒽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幸存者们，毫无形象的咧嘴一笑，她本来还想表达一下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但是却被毒舌的某人抢先。

“别笑了，真丑。”元徵逸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她，嫌弃味十足。

“就是就是，真丑。”皇甫辰的伤势较为严重，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跟风损人的心情。

另外两个元徵逸的暗卫也十分配合，万古不变的面瘫脸上多了一抹嫌弃，那样子看在慕芷蒽眼里就与在说她真丑真丑无异。

“……”慕芷蒽无语，心里一直提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却在下一秒又不得不想余下的路，毕竟这一步已经迈出了，剩下的路无论有多难走，她都必须继续坚持走下去。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皇甫辰，你不该留下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你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以后你养我呗！”皇甫辰半是调侃半认真的回答道，目不转睛的盯着慕芷蒽的脸。

这个动作让元徵逸很不爽，这么明目张胆跟他抢人，这还了得？元徵逸轻咳了一声，插嘴道：“三皇子今日帮了我们，要是哪天真的走投无路了，本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众人说话间，元徵逸突然向身后移去，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舍，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只见他从大堂桌子底下揪出一个人，那个人唯唯诺诺的将头埋在衣服里，怎么也不肯抬头。

慕芷蒽目光一凛，“邓振国！”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邓振国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差一点就跪在地上。元徵逸将他顺手一丢，扔到慕芷蒽面前，邓振国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被慕芷蒽的眼神吓得又把头低了下去。

“你竟然没有死？”

慕芷蒽冷冷的对他说道，眼神却看向皇甫辰。

“我，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瞎了我的狗眼！”邓振国说一句扇自己一个耳光，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求求您，放过我，我一定现在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出现在您的眼前，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吧。”

慕芷蒽没有说话，对着皇甫辰做了个请的手势，她知道皇甫辰向来心善手软，他与这个邓振国还算有些交情，这个人，是一定留不得，但是，必须由皇甫辰来解决掉。

皇甫辰知道慕芷蒽目光里的含义，却迟迟不肯动手，邓振国这时爬到他的脚边，“三皇子，”他砰砰的将头往地上磕，“三皇子，您知道的，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求您了，就这一次，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皇甫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慕芷蒽正担心他会妇人之仁，皇甫辰却踢起地上的剑，一把握住在邓振国的脖子上一划，顿时鲜血入注，邓振国一命呜呼。

慕芷蒽在一旁拍拍手，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