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如何高超且巧妙的要钱？
连续下了小半月的雨，整个皇城似乎都要发霉长青苔，在太傅出殡的第二天，阳光久违的倾洒而下。
卯时一刻，苏时寒穿着服服帖帖的墨色朝服走出廷尉府，徐林早就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
“大人早！”
“早。”
苏时寒颔首，走到马车旁边却没急着上车，而是抬头看了眼即将破晓的天空，启明星消失不见，那里只有浅浅的天光，灰蒙蒙的一片，但有一两缕明亮的晨曦穿破云层，依稀可窥得两分明媚。
“今天是个好天气。”
他说，徐林看了一眼，这会儿还看不出天气好不好，只哈了一口气搓搓手：“大人，上车吧。”
苏时寒掀开衣摆上车，今年冬天来得早，百官早早的换上了冬日的朝服，早起的百姓更是穿上了厚厚的冬袄御寒。
下了许久的雨，地面湿滑得很，这几日已经出了好多次马车伤人事故，为了保险起见，徐林的车驾得比平日慢许多，快到宫门口时，马车转了个弯儿，像往常一样去之前那条小巷子买煎饼。
“苏大人又来买煎饼？还是牛肉馅儿的吗？”
外面有人问，不似大胡子粗犷的声音，反而温和有礼，透着股子书生气。
掀开车帘，王钟青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煎饼站在外面。
“王大人的车撵呢？”
“地面太滑了，下官的车夫技术不好，索性住得不是很远，下官直接走路过来的。”
说是不远，走路过来怎么也要半个时辰的。
“大人可要上车与我同行？”
苏时寒邀请，王钟青咧嘴笑起，隔着车窗把煎饼递给苏时寒，自己一掀衣摆利落的爬上车来。
外面冷得厉害，他钻进来的时候，苏时寒感觉一股刺疼的冷风也扑面而来。
王钟青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冠，他是协律都尉，时常要在宫里走动，自然要时时注意衣冠是否整齐。
整理完，王钟青从苏时寒手里拿过一个煎饼咬了一口，很是亲近的开口：“这个老板真好，城里柴火供应不足，好多东西都涨价了，他的煎饼一文钱没涨，配料也还是那么多。”
“嗯。”
苏时寒淡淡回应，也咬了一口煎饼，明明那一口咬得也不小，他做起来看着格外优雅从容，王钟青看得失了下神，小声嘀咕：“我看那老板生得孔武有力，应该有两下子，眼下在遴选武将，他怎么不去试试，就算选不上去，也有好些银子打赏呢。”
就因为这些赏银，城里但凡看着身体强健一点的男子都揭了告示去兵部试一试，这老板放着钱不要，便显得有些奇怪。
苏时寒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东西掀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没去？你在监视他？”
人家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小生意，王钟青又不是管刑律的，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监视别人？
王钟青被噎了一下，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东西：“我就是跟老板闲聊了两句，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别的意思。”
他没有别的意思，便显得苏时寒想得有点多，他这么关心一个煎饼铺子的老板做什么？
苏时寒说完那句话以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只能绷着脸吃饼。
气氛有点沉闷，王钟青到底年纪大些，没有跟苏时寒计较，主动打破沉默：“今年入冬比往年足足早了一个月，我听天象司的同僚说，今年恐怕会有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雪灾，如今国库空虚，一旦灾情发生，只怕朝廷根本没有财力赈灾，而且淮山那边战事还在胶着……”
战事胶着，军需物资就得一直供应，军费大笔大笔消耗着，要是再发生灾情，昭陵的处境就艰难了。
“这是天象司的事，王大人在担心什么？”
协律都尉管好司乐局，排练出好的助兴曲目就好了。
这种话王钟青这些年听了千百遍，一点没觉得生气，反而用膝盖碰了碰苏时寒的：“天象司的大人跟我关系还不错，最近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看在咱们之前的交情上，帮他想个法子。”
“我们之前有什么交情？”
苏时寒反问，王钟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不是马车里光线昏暗还能遮挡一点，他还能给苏时寒办个鬼脸：“你就说帮不帮吧，不帮的话，我就去东辰宫找小春春，告诉她你……”
“你叫她什么？”
“小春春！”王钟青斩钉截铁的回答，笃定苏时寒不会拒绝自己。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苏时寒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沉吟：“国库的确没钱了，百姓也没什么钱，但朝中谁有钱谁没钱，礼部的同僚应该最清楚。”
这话说得有道理，朝中谁有钱，请礼部的同僚吃个饭就好了，但更重要的是，钱在人家兜里揣着，怎么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掏出来呢？
王钟青继续眼巴巴的看着苏时寒，夺人钱财这种事最得罪人了，如何技法高超且巧妙的要钱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陛下前些日子，是因为遗珠郡主的册封典礼才会遇刺，想到陛下的安危，王大人觉得遗珠郡主这些时日会不会寝食难安？”
不管遗珠郡主心里怎么想，在其他人眼里她肯定是要寝食难安，生怕自己命中带煞害得皇室不宁的，在这种情况下，之前那么多的封赏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但赵震珩遇刺的事并没有宣扬出去，遗珠郡主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义正言辞的把那些赏赐给出去？
为苍生祈福不就成了最好的名头？
王钟青是聪明人，苏时寒话只说了一半，他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眼睛发亮，但还有最后一个难题没有解决：“之前为了筹备幽冥之战，粮草基本都送到军中，如今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粮食怎么办？
灾情发生以后，总不能发银子给灾民，让他们用银子充饥御寒吧？
马车早就到停下，知道苏时寒和王钟青在说话，徐林刻意把马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巷子，没有打扰。
苏时寒吃完最后一口煎饼，把包煎饼的油纸整整齐齐折好放在马车角落，漫不经心的开口：“昭陵没有粮食了，其他国家不是还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