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之寒水
天语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在脸上血,笑着说道:“放轻松,你已经完成任务,现在,该领取奖励了。”
天语将藏刀拔了出来,顺着伤口微微挑开一点儿皮,然后用力一撕。
刺啦一声,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这么响,夜宸的一块皮被撕了下来,真皮层丰富的神经元疯狂地向大脑传递信息:疼死了!
不是夸张,真的疼死了,疼得要死!夜宸从未想到,疼痛居然可以如此剧烈,将所有其他感官和思维全部覆盖。现在就算有人把自己掐死,恐怕都感觉不出来窒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夜宸终于从无尽的疼痛中清醒了过来,这时候她全身的皮都已经被天语撕掉,而凶手就站在旁边,一脸诡异的微笑。
天语轻声说道:“夜宸,之前你用这把刀杀了我,是不是奇怪我心口为什么没有流血?现在我就告诉你真相。”说着,天语反握着那把藏刀,插入咽喉处,然后用力向下划,将自己刨开了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天语其实只有一层人皮。
“这就是你的奖励。”天语笑着说道,朝夜宸扑了过去。
眼前一阵黑暗,夜宸又陷入了昏迷。
……
这里是……自己的灵魂世界?夜宸环顾四周,周围是淡薄的灰色雾气,天上是比较浅的灰色,地下软绵绵的,是比较深的灰色,整个世界就这一种颜色,单调而死寂。
夜宸沿着一个方向,飘飘荡荡地飞着,希望能探究到这个世界的边际,或者发现点儿什么东西。当结果让她失望了。夜宸感觉自己飘了有好几年,周围的景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无边无际还是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毕竟,在如此单调的世界想要确认方向根本不可能。
夜宸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变化,夜宸感觉自己脸上一凉,好像是一滴什么液体滴在了脸上,她用手一抹,是水。
这个灵魂世界还会下雨?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夜宸感觉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后发现,她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中。
刚刚睁开眼,夜宸就看到天花板上渗出了一滴水,飞快落下,正好滴在自己眉心。
那滴水极其冰冷,深入骨髓的冷。夜宸伸手抹掉,坐了起来。还是枫叶庄园东边副楼的那间卧室,夜宸环顾四周,没有天语,没有血迹,也没有那把小巧的藏刀,之前经历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梦,一场如此清晰的梦。
滴答,水滴声响起,天花板上还在不断的渗水,这次滴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里。
房间漏雨了?不应该啊,上面还有一层呢,总不至于房顶和第二层的地板全漏了吧?
夜宸朝窗外望去,雨还在下着,也不知道过了几天,但至少现在是傍晚,再加上阴云密布,整个天地间灰蒙蒙的。
夜宸伸手去开灯,天花板上的节能灯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灭了,可能是线路出问题了。
天花板上渗出的水滴越来越多,滴答滴答往下落,好像下起了小雨。没过一会儿,地板上居然积存了浅浅的一层水。
不能在屋里待了,夜宸转身下床,脚底刚刚触碰到地上的积水,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将她整个身子都冻僵了。夜宸连忙把脚收回来,这水不只是温度低,而且带着浓重的阴冷气息。
现在是怎么回事?任务还没有结束吗?夜宸刚想调出任务面板看看,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一个浑身湿漉漉,衣服还滴着水的小女孩儿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小女孩儿进来后,夜宸感觉房间里的光线黯淡了几分。
小女孩儿大概十一二岁,身材矮小,头发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她的身体却不瘦削,反而是一种恐怖的浮肿,好像溺水而亡的死尸。
“你是谁?”夜宸警觉地问道,一脸戒备。
“你不记得我了?”小女孩儿开口说道。
怎么谁都是这么一句,夜宸不耐烦地说道:“直接说吧,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儿抬头看着夜宸,说道:“我是十一岁的你啊,你忘了?十一岁夏天,七月十五那天,你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去孤儿院的后山水塘里喝水,结果看到水塘里有鱼,直接跳了下去,想要抓鱼吃……”
夜宸回想着说道:“你说这个啊,我倒是有点儿印象,那时候真的饿得发晕了,什么捕鱼工具都没有,就跳了下去,想在水塘里徒手抓鱼。”夜宸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女孩儿继续说道:“水塘很深,里面的水很寒,你跳进去后,腿马上抽筋了……”
“好在我会点儿狗刨,扑腾着爬上了岸,总算没有……”
“你真的爬上了岸?”小女孩儿打断了夜宸的回忆,“仔细想想,你当时真的爬上来了?”
夜宸闭上眼睛,陷入到回忆之中,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此时,夜宸的眼睛化为了纯粹的墨色,没有眼球眼白之分,只剩下一片漆黑:“你说的对,我没有爬上来,腿部抽筋,再加上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扑腾了几下,我就沉下去了。也就是说,十一岁生日那天,我已经死了。”
小女孩儿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是的,十一岁那年,你死过一次,灵魂分裂出了一个碎片,化为了一颗珠子,我就是那个灵魂碎片。”
夜宸低头摩挲着左手腕上带着那串珠子,其中一颗变成了绀色,触之阴寒。
“你有什么用?”夜宸问道。
“灵魂碎片不灭,你的灵魂不死。”
见夜宸沉思着,女孩儿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说道:“好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女孩儿化为一道绀色的光,飞进了手链上那颗绀色珠子里。
此时,在夜宸的灵魂世界,出现了一个幽幽深潭,名为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