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情字皆苦
在得知了肚子里孩子的到来以后，柳将离一直压抑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这也是她近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可她虽是高兴，云羡与云衡心情却因此变得复杂了起来，就见兄弟两人坐在云羡的营帐内，面前的矮桌上摆着几坛酒，除此以外便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两人对坐在矮桌前，看着面前的酒坛，脸上皆是复杂的神情。
两人对坐了很长时间，云羡这才拿起桌上的一坛酒，在喝了一口后，他笑着对云衡说：“十七弟，这酒啊，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看的，就算我们二人一直看下去，这酒也不会进肚子里。”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可他即便掩藏的十分完美，云衡却知他心中必定没有面上那么轻松，就见他也从桌上拿了一坛酒，可他只是将酒打开，却并未喝下去。
他看着酒坛内飘出香气的美酒，问云羡说：“二皇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云羡对柳将离到底有怎样的感情，云衡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清楚，云羡的感情不比他输多少，只是与他相比，云羡曾做过伤害柳将离的事情便是了。
关于云羡与柳将离之间从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衡虽然一直有心想知道，但却也从没有去问过这两人。
虽然他想要知道关于柳将离的一切事情，但是对于过去的事情他却并没有看的太过重要，固然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他错过了许多柳将离的人生，但他却又觉得过去之事既然已经过去，再去深究也没有多少意义。
更何况，他所想要探究的过去之中，有许多让柳将离为之痛苦的记忆。
既是让柳将离痛苦的记忆，他又何必再提起，这样也只会让柳将离更为痛苦罢了。
而他对柳将离一往情深，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的，如何舍得她再变得痛苦起来？他便一直都没有去问过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可即便他只从云羡和柳将离的口中听得只言片语，但他也能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要远比他所想的复杂。
毕竟他也了解柳将离的性子，知道若非是那人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如何会如此的厌恶与憎恨云羡，而云羡那般高高在上且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云羡，又怎会变得如此的卑微？
所以，必定这其中会有一段格外精彩的故事。
而云羡听闻云衡这样问，虽是不明显的愣怔了一下，但他却仍旧笑着说：“本殿下能有什么故话想说？若真的要说的话，自然是祝福之语，难道十七弟不是吗？”
云衡见云羡不肯与他说实话，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云羡一眼，随后却是格外直白的说：“我不是，若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是我能让阿姐如此。”
云羡倒没想到平常他这个不言不语，总是存在感最低的十七弟，竟然比他不知直率了多少，顿时一愣，觉得他有些自愧不如。
他也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他一直太过隐忍，总是将习惯性就将自己的心思掩藏起来，他既不如柳云华情深，亦不如云衡直接，再加之他对柳将离的感情之中又夹杂了许多愧疚，如今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爱着柳将离，还是对柳将离愧疚多一些。
也是因为如此，他便只能将所有的感情都埋藏起来，随后以这种近乎卑微的方式来弥补柳将离。
可他心里也清楚，不管如今他再为柳将离做多少事情，甚至是不惜他的性命，柳将离也仍旧不会原谅于他。
毕竟，做错便是做错了，即便有了悔改之心，有些事情也是无法弥补的。
因为如此，他便从没有奢望过柳将离会原谅他，更没想过有一天会与柳将离在一起。
只是，他虽是这么想的，但如今听闻柳将离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并且还在别人面前一派幸福的模样时，他的心里颇不是滋味，那名为嫉妒的熊熊火焰，也再一次在他的胸腔里燃烧了起来。
那火快要将他的理智给烧掉，让他想要将柳将离从柳云华的身边抢走。
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却也告诉他，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就算得到了柳将离的人，却也无法得到她的心，并且她还会一辈子都恨着他。
所以，他便只能将心中的所有感情都隐藏，面上对她带着虚伪的祝福。
他想，如果用这种方式的话，柳将离应该能让他接近一些了吧？
心中想着这些复杂的事情，云羡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坛里的烈酒。
不知是不是与他心情有关的缘故，他只觉得平日里喝着醇香甘美的美酒，此时竟然觉得这酒进了口中后苦涩不已，就好像其中加了许多黄连一般，只苦进了心里来，更苦涩到他想掉眼泪。
云羡这辈子从没想过要哭，他认为不管男女掉眼泪都是软弱可欺的表现，若强者定不会因为眼前的苦难掉眼泪，所以不管他是被燕贵妃责罚，还是被皇上责罚，甚至在寒冬腊月里被罚跪，他都不曾掉过半滴眼泪。
这些年来，他甚至忘记了什么是眼泪。
可如今，却只因为口中的烈酒，他便忽然之间有了想要掉泪的yu望。
不得不说，情这个字，真的改变了许多人。
它不仅改变了柳将离，也改变了柳云华，同时也改变了云羡，更改变了他，让他们四人变得都不再像从前的自己，更往自己所无法掌控的方向靠近。
他虽然并不觉得情字带来的改变有什么不好，因为他看见了柳将离所不被其他人知晓的一面。
只是他却不喜欢他自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他变得优柔寡断、变得瞻前顾后，这根本就不该是原本的他。
而在想着这些以后，即便口中的烈酒再过苦涩，他还是不停的往嘴里灌着烈酒，好像以这样的方式就能让他忘记了所有的痛苦一般。
就见酒坛中的酒液倾泻而下，不仅落入了他的口中，还浸湿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