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设防＆没防备（一）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设防&没防备（一） 小畑敏四郎的‘引蛇出洞’和‘故伎重演’都在于试探八路军和美军的虚实，但他不知道的是，高进并没有急于现在就跟日军大打出手。
前面干掉日军19架战机，这个便宜就不小了，所以高进很明智的选择了‘退避三舍’。他其实更多是基于新计划的考虑，但实际上手上力量不足才是根本原因，这么做无形当中也契合了大领导那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战略，为此即便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一场战役，双方将领的对弈不仅仅是在你死我活的正面战场，决定战役胜负的关键更多是体现在战场背后的谋划。古语有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外如是。
22日的下午1点40分，敌我双方的空军都异常的忙碌。太原机场上战机起起落落，地勤和机械师们忙劈了腿，警卫一团的士兵也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奔跑于机场的各个方向，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都希望自己能为那个计划的完善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
奉天机场同样如此。新第三飞行集团集团长加藤源助中将收到大城户三治的命令后随即对手下将佐做了战斗动员令，半个小时后一个飞行大队60多架战机率先升空，一个中队20多架轰炸机紧随其后也升空向西飞去，他们的目标是轰炸张家口至乌兰察布一线失陷的城池。
10分钟后，另外一个混编联队100多架战机也顺序升空，岩本少佐担任向导西飞，他们的目的是对第一波次引诱出的美军战机实施毁灭性打击。
或许小鬼子们并不知道八路军的群众动员工作有多么的恐怖，这会乌兰察布一线城池里的居民在察南、平北和特一师的宣传动员后已经离开了城池，转向城外的山沟处隐蔽，等待小鬼子轰炸的注定是空城一座座。
高进在结束会议安排完警卫一团的高射机枪阵地后去到了太原城内，他要在老陈的协调和帮助下尽快与总部领导敲掉突袭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但老陈在这之前却给了他另外一个建议。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这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老陈在听完高进对乌兰察布一线城池的安排后，笑着问他道：“进伢子，你给日本鬼子唱一出空城计固然是好的，可你想过没有，一旦鬼子过来报复，发泄怒火固然是他们的一个目的，假若他们从乌兰察布往南而来你准备怎么办？
难道你就想着等他们真的过来时才起飞拦截，或者靠你那10几个高射机枪阵地保卫太原机场？你觉得这样被动的去应对鬼子才是最好的方案吗？”
关于老陈说过的这些问题高进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局限于自身的条件，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应对罢了。
但是看着老陈那好整以暇的笑容，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憋了一会干脆直接说道：“师兄，我是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咱们手上就这点家底，一旦打完那就全完了。您就直接开门见山吧行吗？我知道你肯定有好主意，教教师弟呗，晚上我请您吃饭。”
“哈哈哈哈。”
老陈指了指高进，促狭的说道：“我信你才有鬼了，今天是奔着我们雨涵过来的吧？想让我老家伙给你们当电灯泡，门儿都没有，哼。”
高进听完这话也不置气，拿起老陈的杯子走到一边续上热水，然后又出去跟陈继中耳语几句，这才回到老陈的身边说道：“我说师兄啊，你就看在我给你鞍前马后的份儿上告诉我吧，咱俩谁跟谁啊？嘿嘿。”
老陈吹了吹茶叶末喝了口水，这才问道：“刚才你让继中下去拿什么东西了？是不是准备‘贿赂’我老人家呀，啊？”
“得，师兄不愧是师兄，这等心机师弟我八匹马也赶不上啊。”
高进朝老陈做了个鬼脸，然后说道：“贿赂谈不上啊，咱俩也不至于。过来之前我敲诈了威廉少将一台咖啡机，就想着将它送给您老人家，怎么样，师弟对您好吧？”说完将威廉少将之前和爱德华合伙算计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次‘敲诈’那个大鼻子不但人家不生气反而积极配合，也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哈哈哈哈。”
老陈是个护犊子的，他听完高进的解释笑道：“打的好，大鼻子看问题难免有些狭隘，那咱们就分分钟教他们做人，做得好，那我就安心手下啦。话说我也好几年没尝过咖啡的味道了，对了，光有咖啡机没有咖啡豆吗？”
“有的有的。这次我可是将他打劫一空，咖啡豆起码得有10公斤，够您喝些日子了。快喝完的时候您给我说，我让爱德华再给您寄嘛。”
高进狗腿般的说道。
老陈正准备说话，就见陈继中抱着一台咖啡机呼哧带喘的跑进屋来，后面还有一个警卫连的战士抱着两个大纸袋，袋子上英文写着‘COFFEEBEAN’。二人放下东西后退了出去，老陈这才对高进说道：“东西我就笑纳了，现在我跟你说说如何应对日军飞机南下的战略。”
高进收起笑容，毕恭毕敬的坐好，跟这些时代弄潮儿学习的机会可是不多，自己要好好珍惜才是。
对于高进的态度老陈很是欣慰，他拿出一张事先画好的地图，招手让高进近前，然后指着上面说道：“你看，乌兰察布到太原不过400公里，加入日军的战机大批南下，他们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真要是他们这么做了，那我们将面临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我们坚决不能让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那如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呢？我觉得还是要在乌兰察布到大同一线想办法，借鉴游击战的精髓，我们在乌兰察布摆了一个空城计，何妨将空城计继续扩大呢？”
说完老陈在大同和乌兰察布之间画了两条回旋的曲线，继续说道：“因为咱们上午打了大胜仗，所以小鬼子肯定会有报复；既然是报复，那么他们肯定会派遣比上午更多的飞机前来，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做出诱敌深入的姿态呢？”
看着老陈画出的那两天回旋曲线，高进若有所思，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派出飞机在大同和乌兰察布之间活动？见到日军机群不与之交战，而是一触即离，让小鬼子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从而达到阻敌南下的目的？”
“聪明不过高进，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觉得如何？”
老陈说完就起身离开地图，走到一边摆弄咖啡机去了。
“高，实在是高啊。”
高进竖起大拇指，由内而外的佩服他这个大师兄，道：“无论是上午的援救卓资县，还是接踵而至的报复行动，小鬼子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军的虚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目前之山西对于日本人来说是神秘的，在没有摸清楚我们的底细之前他们肯定不会大规模动兵，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接二连三派遣挺进队的原因。
开始我觉得一个接一个的空城计就可以吓退日军，现在来看我考虑的有些过于简单了。既然日军有意侦察我们的虚实，地面上的挺进队是一个路数，空中侦察又是另外一个路数，日军借这次打击报复派遣更多的飞机已成定局，那么他们借机南下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之大。
还得要说师兄这种‘诱敌深入的空城计’更高明啊，只要我们派遣少量飞机前去，并做出这个姿态，那么小鬼子心里肯定会起疑惑，再加上他们作战半径受限，被吓跑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喽。”
听高进这么解说一遍，老陈一边开始研磨咖啡豆，一边笑着说道：“看来你已经领会我的意思了，那就赶快下令吧。对了，我已经通知了晋察冀军区和社会部，只要他们发现敌机就会第一时间将情报发给我，你让美军飞行员做好准备就是。”
高进起身来到老陈的办公桌，拿起电话就给机场的威廉少将拨了过去，等确认是威廉接听后，高进说道：“嗨，鲍勃，我刚才在我们总部领导这里听到了一个好的建议，我需要你通知约翰逊上校和埃里森少校，让他们的伙伴们做好准备，随时前往乌兰察布一线。”然后他将美军战机如何动作，包括此举的目的一一对威廉少将做了解释。
威廉少将是个老油条，他听完之后也是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信心，连忙答应立即安排云云。
等他这边完事，人家老陈已经开始用酒精给咖啡加热了。接下来高进自然是缠着他尽快跟长治的总部领导落实突袭大连和奉天的计划，还有空袭东京的计划也被提上了日程，沿途火把和北平南苑机场修复可都是大工程，总部领导也需要慎重对待，所以一时之间还没定论。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个单一的战役叠加，而是敌对双方综合国力的集中碰撞。战争发起前要做足各种各样的准备，而作为战争的个体体现，每次战役也都是如此进行的，所谓谋定而后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总部领导个个都是人尖子。他们当然知道时不我待和战机转瞬即逝，因此下午的讨论热烈和富有成效，打或者不打，这不是问题，关键的是战前准备和战后收尾，同时要看战役目的达成或者失败造成的影响等诸多方面。
事实很清晰，无论突袭大连和奉天也好，轰炸东京也罢，这两个计划如果成功那都有着巨大的军事和政治影响。需要八路军配合的主要在人力方面，这一点八路军不难做到。
即便这两个计划都失败了，顶多就是将B—24远程轰炸机损失殆尽，这样的损失无论对于美军还是对于八路军，都是可以接受的范畴。
所以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商讨，并提报延安大领导也同意之后，总部领导的批示电文到达了高进手中，而这会他已经陪着老陈喝了十几杯咖啡，跑了几趟厕所。
在这其中老陈果然收到了凌源县地下党的两次汇报，第一波次90架，第二波次100多架，看来日军这次报复真是气势汹汹啊。
没说的，高进立即将这一情报告诉了威廉少将，并跟他计算了太原战机的出发时间。此次‘诱敌深入计划’将由约翰逊上校负责一线指挥，所有P—40和P—38战机也将全部出动，
他们将会在乌兰察布至大同一线运动，能吓跑日军则罢了，一旦日军机群越过代县，那么太原机场的所有战机将立即升空，前出到五台县空域，并在那里准备与敌做抵死较量，不过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
3点30分，就在高进收到总部领导电文几分钟后，日军第三飞行集团第一波次里的两个轰炸机中队开始了对兴和县和乌兰察布的报复性轰炸，岩本少佐引导的第二攻击波次也到达了怀安县空域。
第一波次里，轰炸机在投弹，担任掩护任务的战斗机也没闲着。他们分成三波向西向南飞行，南飞的日军一个多飞行中队恰巧就碰到了前来执行‘诱敌深入计划’的美军机群。
美军飞机忠实做到了触之即离的策略。他们两两编组，3000码外见到日军机群就开始掉头南飞，做出慌不择路的姿态，但是小鬼子没有上当，他们飞到大同空域后立即北撤，准备回去与大队汇合后再做商量。
可坏就坏在大鼻子们的冒险精神又占了上风，他们觉得这次出来光跑不打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掉头又去逗弄小鬼子，有战机还在3000码内对日机发射了机关炮弹。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小鬼子岂能受这份冤枉气？于是那一个多中队的日军机群又掉头回来找美军战机的麻烦，好在第一波次里都是隼式战机，速度和性能都较之零式战机差了一大截，但两边机群也很快飞过了大同。
日军战斗机30架（2架百式、28架隼式），美军战机36架（12架P—40、24架P—38），约翰逊上校见鬼子紧咬不放，也知道自己刚才犯错了。
可是看着日军机群一路跟着南飞，大鼻子们的火气也爆发了，飞行员们一个个的在无线电里向约翰逊要求请战，呼声越来越高。
“头儿，给他们来一记恨的吧，再飞咱们可就飞过代县这条警戒线了。。。”
“是啊，头儿，难道你想看到那些轰炸机和爆击机出来搞笑吗？”
“头儿，快点决定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
听着队员们一个个的在无线电里请战，约翰逊此时已经悔青了肠子，刚才日军已经北返了，自己已经带队完成了任务，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的犯贱去招惹他们呢？
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他咬了咬牙，迅速决定道：“按照上午的策略，两两编组，使用‘萨奇交叉曲线飞行战法’。埃里森，你带队去日军左翼，我带队去日军右翼，咱们齐心合力收拾掉这帮日本猴子！”
“收到，头儿，我敢说你的这个决定英明无比。”
“干死这帮日本猴子！”
。。。
于是美军机群开始分散掉头，两两编组后朝日军机群的左右两翼迂回而去。空中较量不比陆地，往往战斗会在几秒钟内决定胜负。
隼式战机和百式侦察机的速度跟美军战机相差不大，约翰逊和埃里森突然折返的迂回包抄吓了小鬼子一大跳，敌机开始做各种规避动作，试图脱离美军的包抄，准备向北与大部队汇合。
要说小鬼子吃亏就吃亏在为了追求速度也卸掉了无线电设备，人家美军有什么动作只需要动动嘴，他们则还是原始的挥手，吼都没得用。
两军初一交战，日军就因为联络不畅和慌乱被美军干下了4架，约翰逊和埃里森两面夹击，继续扩大战果，他们开始频繁使用‘萨奇交叉曲线飞行战法’。
小鬼子现在是苦不堪言，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美军飞行员大部都是从飞虎队里历练出来的，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而日军这个第三飞行集团是刚刚组建，虽然也有王牌飞行员，单打独斗没问题，可人家美军不给你单打独斗的机会啊。
有鬼子想起了岩本少佐出发之前交代，那就是如何对付这个‘萨奇交叉曲线飞行战法’，他们也选择两两追击，因此战斗往往打成胶着状态，或者彼此之间互有胜负。
可大多数鬼子就完蛋了，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飞行和战斗经验，学校里学习优异的学霸到了社会上往往会出现‘学不适用’的苦恼，而飞行员这个职业不需要苦恼，只要出现不适立即就会玩完，于是隼式战机开始‘下饺子’了。
从大同上空初次接触，到引诱日军南下，期间美军用了2分钟。而约翰逊犯贱又去逗弄，引得日军再次南下追击，这个期间也只用了3分钟。最后美军战机反身一击，与日军颤抖在一起，这次战斗也仅仅用了不到4分钟，日军战机开始疯狂北逃。
2：16，日军隼式战机为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们不再流连山西的大好风景，这会他们脑海里只要一个字，那就是‘逃’！
美军战机紧紧咬住日军的尾巴狠狠打击，直到5分钟后在大同空域遇上了日军的第二波次主力。
“各机迅速回撤，不准和那些日本猴子接触！”
这会约翰逊上校可算是长教训了，他看见前方6000码外黑压压一片的日军飞机立即做出了掉头的举动，并且从无线电里对己方所有飞行员下达指令。
带队在大同空域盘旋的正是岩本少佐，此时他远远看到己方战机狼狈逃回，下意识的就给机群下达了掉头北返的指令。
他们这第二波次还有仅剩的14架零式战机，所以虽然跟第一波次间隔了10几分钟，但他们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等机群飞过乌兰察布上空时他们并没有如上午般遇到美军的伏击，一路向西他们飞到了呼和浩特，那里的第二旅围城部队已经隐蔽，所以他们一无所获的准备回返，可等再次到达乌兰察布的时候，第一波次带队长汇报有一个多中队南飞到现在还没有返回。
这个事情就有点棘手了，岩本少佐是既想去又不敢去，想去就因为他想报上午的一箭之仇，不敢去是因为他怕再次重蹈覆辙，因为上午失败的阴影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不去是不行的，此次报复打击的带队长村上大佐指令由他带队南下大同，寻找南下侦察的己方中队，也就在他们刚刚到达大同空域的时候，就遇上了狼狈逃回的14架战机。
这尼玛就没法打了！
正常人的逻辑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得问清楚己方人员为什么狼狈逃回，再问问敌方为什么避之不战吧？
岩本少佐也是这么干的。
他先是命令机群迅速北撤，然后追上逃回的己方飞行员询问刚才的情况。60多架战机掩护着他跟北逃的另外一架战机，他们贴近之后有了如下对话。
“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逃跑？美军为什么回撤？”
岩本少佐大声问道。
“这是敌人的阴谋，他们故意引诱我们追击，然后突然掉头回来围杀，我军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那个带队的大尉惊恐的说道。
“敌军一共多少架战机？你们损失多少？”
岩本少佐虽然有些同情这小子，这让他想起了上午狼狈的自己，但同情是一回事，他还是想知道更多关于美国人以及交战的信息，由此做出自己的判断，为村上大佐的进一步行动提供参考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