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惊变1

难道乔筝已不在京城?

“仲神医,我爹还病着,就不远送了,神医走好。”顾云歌语气很客气,“这些日子,神医为我们家费心了”。

仲鸿卓回过神来,一拱手道:“既如此,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离开了。

……

叶疏寒等人离开汉阳后便直往京城走,一路上众人担心自家王爷的身体,不敢走得过快。

七情骑在马上,无聊的叼着根草,瞧见左右无人悄悄对七言道:“哎,你说,咱们最近要不找个机会,给七凝求求情?”

七凝因着擅自离开顾云歌,被王爷罚着调离了亲卫,他们本以为是暂时罚一罚,哪知王爷再没有松口让她回来的意思。

七言目不斜视:“好好做你的事,别管其他。”

“嘶。”七情将草吐掉,“怎么说如此无情的话啊,我们都是一并长大,又同在王爷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了,你真忍心看着七凝从此被调离,再回不到王爷身边伺候?这怕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其实他也有些同情七凝的,当日顾云歌那般气王爷,七凝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七情说了这么多,七言才瞥了他一眼:“你根本不明白,王爷惩罚的不是七凝,而是借着七凝,罚那个唆使她的人。”

七凝虽性格冷漠,但极少会自作主张的违抗王爷的命令,当日冒然与顾云歌请辞离开京城,背后必然受人唆使,那人无需多想就能猜到是谁。

王爷与其说是在罚七凝,还不如说是在惩治七凝给她背后出主意的晴雪看,也是给其他侍卫们看,这就是背弃顾云歌的下场。

王爷再为顾云歌立威。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顾云歌,王爷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七言说道,“日后谨言慎行着些,如今祁公子刚娶北周公主,王爷就回京了,目的如何你也猜得出来,京城那位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别说些不该说的给自己找麻烦。”

七情撇了撇嘴,“哦”了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只信鸽飞来,七言顺手将信鸽腿上的信收了,策马走到马车跟前。

“王爷,京城来消息了。”

叶疏寒伸手将信接了过去,拆开看了看,面上的神色忽然一变。

七言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很少见自家主子变色,低声问道:“王爷,可是京城有何变故?”

叶疏寒缓缓放下信,面色冷肃:“先帝留给明阳侯府的遗诏不见了。”

自从顾云歌从明阳侯的书房探听到遗诏的下落后,他便派了探子在暗中盯着。

探子在信中说,前些日子明阳侯府丢了一样东西,明阳侯大怒之下阖府搜查,却什么都没找到。

明阳侯不甘心,掘地三尺也要搜,最后面对陈氏的询问时,才说出一句“是个关乎侯府数百生计的东西,若是让人发现没了,一个都活不了。”

明阳侯府手里握着的,能达到这个效果的东西,只有先帝遗诏了。

“什么?”七言大惊,“这东西怎么会丢,可是被何人偷走了?”

遗诏不见,定是被人偷的,还是个知道遗诏存在的人。

但叶疏寒无暇去想这些,他知道遗诏不见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若皇帝发现此事,顾家之人一个都活不了!

那封遗诏上说要传位给先帝幼子襄王,襄王死在了先帝之前,诏书本也没用了。

可那封诏书的存在,却可以让世人怀疑襄王的死因,可以让东太后与皇帝心生罅隙,可以将尘封多年的夺嫡之事拿出来重说,依着皇帝如今刚愎自用的性子,是绝不能接受的。

叶疏寒将信紧紧捏在手中,嘴唇抿了起来:“加快速度,以最快速度赶回京城!”

……

仲鸿卓与顾云歌现在的状态,就是双方都知道对方猜出了什么,但也彼此顾忌着,拖着最后一层窗户纸不捅破。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的仲鸿卓是皇帝眼前的红人,顾云歌也担心他会不会怂恿皇帝对付自家,于是早早打算留后路。

这日,她收拾好包裹出门,去到了净明那里。

开门的无念看见她,立刻笑的眉眼弯弯:“漂亮的女施主,你来啦?”

顾云歌挑了挑眉:“型尚,你之前见了我不都说我是‘凶巴巴’的女施主吗,怎么忽然改了口?”

无念睁着圆圆的眼睛,摇头晃脑的解释道:“阿弥陀佛,师傅给小僧说,女施主曾救了我的命,小僧再说你‘凶巴巴’就是恩将仇报了,世人皆说女子爱美,说你‘漂亮’,女施主定是喜欢听的。”

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顾云歌。

这型尚是真有趣,之前在郊外看见元箬公主欺辱他,她与祁凤煊救了这小子一命,数月未见身上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想到祁凤煊,顾云歌的笑容又淡了些,收敛心神正色问道:“你师傅在吗?”

“在。”无念点头,拉着顾云歌就往里走,“师傅你快出来啊,漂亮女施主来找你了!”

净明听见声音从屋子里出来,低头对顾云歌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许久不见女施主了。”

抬头的一刻,却愣在那里。

初见那日,他给顾云歌卜过卦,曾经看出了她有凤命之相。

当时顾云歌的凤命很模糊,似有不明之意,而当天见到了另一人顾云思也有凤命,两人的命格同样不明朗。

今日再见,顾云歌身上的凤命竟明显不少,已有身姿仪态,似乎就要一飞冲天。

净明怔怔的看着顾云歌,后者也奇怪的望着他:“怎么,太久没见认不出了?怎么这般奇怪的看我?”

净明收回目光,低声问道:“请问郡主,您家中的那位顾四姑娘,今日如何了?”

凤命乃是皇后命格,贵不可言,同时出现两个凤命之相,这是闻所未闻的,他心中也着实好奇,要是顾云歌的凤命明显了,那顾云思的又该如何。

“她近日犯了大错,被关在家中。”顾云歌奇怪道,“怎么忽然问起了她?”

净明一时语塞。

当初他只告知她,看出顾云思的凤命之相,却没说也看出了顾云歌的,眼下不知从何说起。

再说,双凤同在委实诡异,他也不敢贸然开口。

净明想了下,找了个半真半假的解释:“日前与您说过,您那庶姐隐有凤命,所以想问问其近况。”

顾云歌眉眼淡淡:“你放心吧,她成不了皇后,我就是拼去一身性命不要,也要阻止她的。”

净明不敢再问此事。

“对了,今日我来,是想寄存个东西。”顾云歌说着递上包裹,“里面是我的东西,家中不安全,暂时放你这儿吧。”

包裹里有一些银票和乔筝给的药品和面具,若风声不对,她也可为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

净明也没多问就收了下包裹,顾云歌又跑去逗了一会儿无念,这才转身回家。

离家还有两丈时,一队气势汹汹的官兵从顾云歌身边走过,领头之人还推了顾云歌一把:“滚开,别挡路!”

顾云歌被推搡到一旁,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却见那人压根没有看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府宅——那正是顾府。

走的越近,那群官兵眼中的凶气也越重。

顾云歌心中的不安漫过,正要上前询问,就见领头之人站在了顾府一丈远的地方,对身后的官兵们大声道:“明阳侯府谋逆,证据确凿,奉旨捉拿,凡事明阳侯府顾家之人,一个都不可放过!”

随着他一声令下,官兵们大喝一声,如狼似虎般冲进了顾家!

有个下人听见声音出来看情况,迎面碰见了官兵,被狠狠一脚踹飞出去,重重砸在了门上。

随即便听见宅子里穿出女人的尖叫声。

顾云歌面色一变,正要冲进去,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她回头就瞧见是顾云颢。

“别回去!”顾云颢紧紧拉着顾云歌,“快走!”

他今日也是出门有事,与顾云歌差不多时候回来,在家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惊慌之后,他倒是比顾云歌更先冷静下来,知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儿,眼下是绝不能回去的。

“可是……”

顾云歌也是冷静之人,略微犹豫后便知此刻不是闹性子的时候,既然官兵都说了谋逆,那便是株连九族,赦无可赦的重罪,对方有备而来,她与顾云颢冲过去只是送死,若是逃脱,兴许还有救人的希望。

短暂的迟疑后,她终于一咬牙:“我们走!”

两人正要离开,屋里的官兵却已看见他们,兄妹二人的形貌太过出色,又是站在顾家不远的地方,想注意不到都难。

“那边是什么人?可是顾家的?”

听见这问话,顾云颢与顾云歌转身就跑,一群官兵也立刻追了上去。

兄妹二人跑得算快,仗着对附近的地形熟悉,不停的拐外兜圈子。

但一个女子,一个文弱书生,又如何与正当壮年的官兵们比,眼看距离还是一点点的缩小。

“这样不行。”顾云颢气息不稳的从狂奔中停下,看见旁边一堆废弃的竹筐眼睛一亮,“你躲进去,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顾云歌想都没想便拒绝道,“我不能留你一人,要走一起走!”

“来不及了!”顾云颢大吼一声,面容都有些扭曲,“你若是还当我是兄长,就进去!”

顾云歌嘴唇抿得死死的看他。

“进去!”

顾云颢说罢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强拖着顾云歌走过去,将她推到在角落,将那些竹筐都堆在她身上,直到彻底挡住她。

“六妹,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顾云颢说完最后一句,眼眶忽然有些红,来不及多想的抹了把眼睛,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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