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白子煦求亲
顾云歌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瞬间,很多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
初见,那少年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笑却灼伤了人的眼。
那日他带着戏弄对她说,“你这拙劣的装扮,还学人女扮男装?也就只有骗骗那几个拐子!”
再见,她从假山中出来,脑海中满是对顾云思的恨意,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眼识破了她的身份。
后来,他追,她躲,他出手,她退避,她极尽一切的避开与他的交集,甚至不惜冷言中伤他,就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可那少年深夜闯入她的房间,面对她自暴自弃的拒绝,他说,“这世上其他人再好,可她们都不是你。”
她便再也抵抗不了自己的心。
再后来,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不惜抹黑自己的名声,就为了争那一丝与她在一起的可能。
她去赵庄救人,他也跟着去,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泥沙里拉出来,面对她的保证,他恶狠狠的说,“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然后,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日子。
在盂兰盆节的河边,她对着河灯许下了与他白首同心的愿望;
冰天雪地中,少年凑近了,眼中的笑容如天光璀盛,他问她,“便这么想快点嫁给我?”
春日的河边,他为了救她浑身湿透,骗她受伤的脱了上衣,还一脸无辜的说,“我如何就流氓了,方才不是你催着我将衣服脱了的吗?你瞧够了,我就成流氓了?”
最后,在大牢里,他周身狼狈,却还担心她被误会,说出来之后帮她解释笔迹的事情。
临走时,少年用温和而清贵的笑容看着她。
……
是的,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他那般的笑容。
大牢中的见面,才是他们真正的诀别。
她的凤煊消失在了那个大牢中,再也没有出来。
顾云歌眼前发黑的退后一步,喉咙里有一股腥甜,僵硬的转过身离开,再也没回头。
……
那夜回家之后顾云歌就病了,病情来势汹汹,连夜发起了高烧,昏迷了好几日。
她病了几日,林氏就在旁衣不解带的照顾几日,有天给顾云歌灌下去药汁后,再没忍住哭了起来。
“他祁家公子欺人太甚了!”林氏拿帕子擦泪,“歌儿待她那么好,前段时间祁府出事,跑前跑后的给他张罗。俩人连婚都没订,他家里出了那般事歌儿都不离不弃的,他凭什么转头就娶了大周公主,凭什么这么伤我女儿的心!”
“你小声些。”顾三爷压低声音道,“如今圣旨都下了,你说这话就是质疑陛下,脑袋不想要了?”
话是这么说的,顾三爷自己心里也气,再怎么说被抛弃的也是自己女儿。
“罢了,这次算咱们识人不清,知道此事内幕的也就是咱们自己家人,等风头过去,再给歌儿寻一门好亲。”顾三爷低声道,“换个念头想想,如今的祁府也不是好去处。”
他心里再替女儿不值,也明白圣旨一下,此事再没了转圜的余地,眼下自家更应该低调行事,避免更多人知道歌儿与祁凤煊的往事,才是正经。
“前提是我女儿要平平安安的醒来。”林氏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顾云歌,“若是我的歌儿今次……今次有个好歹,他们便给我等着!”
顾三爷知道她也就是如此说说,宣泄下心头的怒火,拍了拍林氏的手臂以示安抚。
就在此时,下人忽然来禀,说宁阳郡王世子来了。
顾三爷怔了一下。
自从他们与明阳侯府分家后,两边的人都极少来往,宁阳郡王妃作为老夫人的侄女,也不应该再与三房往来,今儿怎么会拍了白子煦来?
顾三爷心中疑惑,该有的礼仪却一点儿不少,整理了下衣着去见了白子煦。
“三叔父。”白子煦见顾三爷进来,端端的行了个晚辈礼。
顾三爷摆了摆手:“世子客气了,请坐。”说着便请白子煦坐在了下首,“世子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白子煦恭敬道:“在家中听闻六妹妹抱恙,特意送上些药材,兴许六妹妹能用得到。”
白子煦说着,便示意自家小厮打开包裹,顾三爷扫了一眼,发觉里面都是些个名贵的药材,不仅眉心一跳。
“世子客气了,歌儿不过是偶感风寒,当不得如此名贵药材,世子还是请收回吧。”顾三爷笑呵呵的说着,婉拒了这些药材。
他可是还记得这人与自己女儿的风言风语,白子煦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了礼物上门,不由让人多想。
“六妹妹的身体重要,这也算不得名贵。”白子煦恭声道,“还请三叔父收下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拒下去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顾三爷便也收下了药材。
白子煦见状,试探着道:“今日前来,实则还有一事相求。”
顾三爷捋了捋胡须,眼睛精光闪动:“嗯?世子但说无妨,你我两家乃是亲戚,不伤情面的事儿,我自是会答应。”
这话要从两个意思来听。
不伤情面,凡事都好说;
可要是会伤了情面,自然还是免开尊口了。
白子煦也拿捏不准顾三爷是怎么想的,但此事在他心里萦绕许久,终究是再也忍不了了,便站起身对顾三爷深深拜下:“小侄想求娶四表妹,还请叔父应允。”
顾三爷额上青筋一跳。
“世子!”他语气重了些,“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子煦之前与歌儿的流言传的满京城都是,如今再来求取娶思儿,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又要引起一阵风言风语。
而且白子煦身为宁阳郡王世子,又怎么可能娶一庶女为妻?
“小侄知道。”白子煦说道,“小侄对思表妹倾慕已久,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还请叔父成全!”
顾三爷在官踌迹那么久,看白子煦这等少年还从没错过眼,不过须臾就知道他说得是真话,但转念一想便问道:“今日来此,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母的?”
他这一问就问到了点儿上。
白子煦一时哑然,犹豫半晌都不知如何作答,顾三爷见状冷笑一声:“世子今日是私下来的,并没有与你父母说吧。”
他就说,宁阳郡王府分明是野心不小的,否则不会将本性娇蛮的白楚楚送入四皇子府,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可能允许嫡长子娶一个庶女。
“小侄会与父母商议,叔父您……”
“胡闹!”顾三爷冷了脸,“嫁娶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单独来此算得什么?”
白子煦见顾三爷动怒,连连请罪:“今日是小侄思虑不周,还请叔父息怒。”
他的确是冲动了。
顾云思已经躲了他许久,以前他还能找借口去明阳侯府见见,或者让楚楚出面将顾云思邀来。
可如今三房已经分府出来,他平日不便前往,楚楚又在家中学习皇宫礼仪,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帮着他。
白子煦焦急不已,今儿忽然听到顾云歌生病的消息,下意识的感觉有了来访的理由,便匆匆忙忙的来了。
顾三爷摆了摆手:“今日之事我权当什么都没听到,世子请回吧。”
白子煦只得黯然离开。
白子煦前脚刚走,顾三爷就将顾云思喊来。
“爹爹找我?”顾云思今儿依旧是一身素衣,眉目清雅。
顾三爷瞧着这个女儿,心中很是复杂。
他曾经是最疼这女儿的,她从小聪明乖巧,极讨人喜欢,可是不知不觉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孩子却变了。
当日在大殿上,她在皇帝面前将自己摘出去,弃顾云颢的性命于不顾,这让顾三爷很是心凉。
那时他才惊觉,虽然身为人父,却从没看清过这个女儿。
虽然回来后顾云思也与他解释了,但他心中已生龃龉,不愿多想,这些日子与这女儿疏离不少。
顾三爷想了片刻,开口道:“方才宁阳郡王世子来了。”
顾云思本是浅笑着的,这下忽然僵住。
她调整了下呼吸,尽量平静的问道,“世子前来所谓何事?”
顾三爷盯着她的眼睛,见顾云思没有露出异色,缓缓道:“他跟我提亲,要娶你。”
“什么?!”顾云思惊讶的捂住嘴退后两步,“世子……世子他怎么会这么说?”
见顾云思这般,顾三爷只觉得她是不知道此事的,面色才好看了些:“世子说他心悦你已久,你可知道此事?”
顾云思连连摇头,面色微红:“女儿不知道,女儿与世子从未有过私下往来,更不知他为何这么说。”说着惴惴不安的抬头,“那爹爹是怎么回答的?”
“为父没有答应”
听顾三爷这么说,顾云思才放下心来,可随后便是怒火。
她说得那么明白,他却纠缠不休,今儿竟然还私下来提亲!
这蠢货!
顾三爷此刻已相信了顾云思全不知情,也与白子煦没有私情,面色好看不少:“那兴许就是他一厢情愿了,宁阳郡王府对你而言是齐大非偶,咱们无须高攀,等未来爹爹必给你寻个好的夫家。”
顾云思嘴上乖巧的应着,心里却冷笑一声。
怎么,当初顾云歌与没出事前的祁府勾搭上,父亲可没说自己女儿配不上对方。
如今换成了她,就说什么齐大非偶。
她虽不嫁白子煦,却绝不想被人看低的。
顾云思心中一片阴翳。
如今这家里也容不下她,白子煦那边又是个不定时的麻烦。
既如此,免得夜长梦多,还是要加快速度,早早进皇子府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