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与她的争执2
树叶的声音清脆悠扬，时而婉转于天籁，时而潺潺如暮溪。
顾云歌一开始还怕再将茯苓吵醒，可后来渐渐沉入那乐声中，直到祁凤煊停下才恍然惊醒。
祁凤煊将树叶放了下来，坐在屋外的地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静谧的夜空，顾云歌手托腮趴在窗台上，感受夜风呢喃着吹拂她的发丝。
“我该走了。”过了一会儿，祁凤煊站起身来敲了敲她的窗户，“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嗯。”顾云歌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句，反应过来之后嘟囔道，“要不是你大半夜的跑过来，我早睡着了。”
祁凤煊晓得她这会子就是嘴硬，轻笑了声，最后看了那窗沿一眼，转身轻功跃走了。
而顾云歌则探出头时，连他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跑得可真快。
顾云歌心里说了一句，将窗户关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睡觉去了。
……
第二日，茯苓一大早就去了顾云思那里，去的时候顾云思方才起床。
春桃给顾云思梳着妆，瞅了眼来的很早的茯苓，掩唇笑道：“小姐您看，奴婢就说茯苓今儿一大早就会来吧，她是怕着咱们呢，生怕您不把东西还给她，耽误了六小姐交代的事儿。”
顾云思闻言看了眼茯苓，嘴角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让人看不出心思。
“春桃这话说的，可让奴婢没法子回答了。”茯苓心中憋了口怒火，面上却陪着笑：“自打三年前奴婢投了四小姐，就没有丝毫异心，眼下想办好六小姐交代的事儿，也是为了她日后能信我，从而为四小姐得到更多消息啊！”
春桃这贱蹄子，就会挑拨离间！
春桃平日里跟在四小姐身边，只要将主子伺候好了，再什么都不用想，可自己呢？
自己表面上还是六小姐的丫鬟，自己每天两边跑的提心吊胆，生怕完不成顾云歌交代的事儿，真被从一等丫鬟的位置上撸下来。
到时候顾云思可不会管她的死活！
兴许是顾云思听出茯苓话语中的怨气，缓缓开口道：“春桃也就是与你说着玩的，不用放在心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然是信你的。”说着拿出一个猩包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赶紧做好了回去交差吧，也别让六妹等急了。”
茯苓接过荷包，打开里面的纸包，见和昨儿的一模一样，心中越发的不安。
这四小姐到底对那药做了什么手脚？
这……不会有问题吧。
茯苓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却不敢多问。
“别想那么多了，按照六妹要求你做的去做就可以了。”顾云思笑容如清莲，语气缓缓道，“听话做事，其余的莫要多问。”
说到最后，虽还是笑着的，但语气也冷了不少。
茯苓对顾云思的脾气有几分了解，知道再问下去就要惹她生气了，于是赶紧道：“是，奴婢明白了，那四小姐要是没事，奴婢便告退了。”
说罢便退了出去，顾云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越来越冷。
顾云歌，这次是你自己要作死，可丁点怪不得我。
茯苓从顾云思那儿出来后就惴惴不安，只觉得手里的荷包烧手的很。
依她对顾云思多年的了解，这荷包里面装着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小姐想让六小姐倒霉，这点茯苓明白，可这次任务是六小姐安排自己做的，若是出了事，她才是那个首先被问责的！
茯苓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跑到明阳侯府的药房跟府医说自己这段时间肚子难受，找府医要了些个巴豆，再跑到小厨房，趁人不注意将参和了巴豆的药粉放进李嬷嬷的药中。
而她回房之后，将顾云思给的香囊锁在了箱子最底下。
此事进行到这里，在茯苓看来简直太过完美，顾云思和顾云歌交代的任务一起完成了，两人谁也问不到她的头上。
再过一日，李嬷嬷果不其然的闹了肚子。
她被打了几十大板，屁股上皮开肉绽，这般坏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登时雪上加霜，病在床上起不来了。
而参与此事的人听见这个消息，除了茯苓都颇为吃惊。
顾云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她将府医叫过来不动声色的套了个话，就知道茯苓从他那里要走了巴豆。
猜到事情始末的顾云歌对茯苓有了个新的认知，没想到那丫鬟被逼急了，还能生出几分机智来，这样的人若不好好用来对付顾云思，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顾云歌改变了主意，本想借着此事将茯苓拔了，顺便给予顾云思重创，便暂时忍耐了下来。
顾云思也颇为惊讶，但她没想到茯苓有那个胆子自作主张，只以为是李嬷嬷阴错阳差没有喝药。
如此，事情便不了了之。
……
入了夏，天气一日日的热了起来，林氏还一直担心天气一热会不利于伤口愈合，好在顾云歌头上好的颇快，大半个月后结痂便脱落了。
于此，顾云歌总算不用被拘在屋里。
顾云思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再次提出在家开茶会的事情，林氏也痛快的答应下来，找了时间给大房的顾云莘送了份请柬过去，顾云莘请示过赵氏后也答应下来。
于是顾云思找了一日，将家中的姐妹都齐聚在花园子里，准备好了茶水果盘，茶会便如期而至，连顾云娇都获准当日出来透透风，但却不许。
这也是自打顾云歌重生以来，顾家几个姐妹第一次全部聚齐了。
不得不说，顾家的这几个女儿容色都不逊色，放在京城去看都是个中翘楚，而且气质也如春兰秋菊，各有所异。
顾云澜一瞧就是高门大户的嫡长女，蕙质兰心，温婉娴静。
顾云莘因着赵氏平日的压迫，有些个怯怯的，我见犹怜。
顾云思则像不是人间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清丽无双。
顾云娇容貌本也不差，可这段时间的禁足让她心存怨怼，总是冷着一张脸，恨不得用下巴看人，让人不甚愿意亲近。
顾云歌的年纪最小，容色却已然初显，一身红衣如火，黑白分明的眉眼却透着一股沉静，矛盾得气场让人挪不开视线。
五人站在一起，如同仕女图般好看。
“四妹今儿将我们都叫出来，可是有什么好想法？”顾云澜浅笑着问道。
自打知道顾云思的为人后，她对这妹妹的欣赏也淡去了，现在只是虚与委蛇着。
顾云思静声回答道：“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我们姐妹几人许久没有聚过了，看着今儿天气不错便将大家都叫出来坐坐，说话也好，赋诗也好，总归能聚聚就是好事。”说到这里有些黯然的低下头，似是叹息的说道，“几年之后，想这般姐妹几人私下坐坐，怕是都难啦。”
顾云思话中的意思是，她们的年纪都差不多，这一两年间婚事就都会定下来。
在场因她这话而感伤的，只有顾云莘一个，她垂着头，有些忧愁的喃喃低语道：“是啊，彼时的我们又该在哪儿呢……”
因着赵氏为人刻薄，顾云莘的日子并不好过，身为明阳侯府的三小姐，只比顾云澜小七个月，可顾云澜的婚事已经定了好几年，她却到现在都没个着落。
顾云娇闻言却忽然冷笑一声：“在哪儿都比现在好，等着嫁出去总不会再有什么嫡庶之别，也不用天生低人一等，有什么不好？”顾云娇故意大声说道，“三姐，四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对于咱们这些个庶出来说，这有什么可悲伤的？”
在场一个五人，她却直接划出了嫡庶两派，让本来还算融洽的气氛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顾云莘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连向来八面玲珑的顾云思都噎了下，才打圆场道：“五妹，你小小年纪说着出嫁出嫁的，羞是不羞？”
她本想着给顾云娇一个台阶，顾云娇便也下了，哪成想后者声音再次提高不少：“怎么，我说的不对？你们真的不觉得憋屈？”
这般说着，前段时间被罚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脸都气的扭在了一起。
顾云歌瞧她那一脸愤恨的样子，忽然没忍住笑出了声，顾云娇转头怒目而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顾云娇瞪她。
顾云歌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我笑什么？自然是笑你了啊。”
顾云娇气的瞪大眼，顾云莘则紧张的抓紧帕子，顾云澜和顾云思倒是不惊慌，一同看向顾云歌。
“你将凡事都压在了嫡庶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毛病？所有人没有事事将你放在第一位，没有一直原谅犯了错的你，那就是偏袒嫡出，便是对庶出的不公平？你若是这般想的，就不怪旁人看不起你，也不怪总是被禁足惩罚，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
顾云歌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顾云娇气的不行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得坐在原地瞪大眼睛去看顾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