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请安风波2
赵氏眼尖的看见顾云歌的神色，唯恐天下不乱的问道：“六丫头怎么了？怎么瞧着不太高兴？”
顾云歌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想到前两日发生的一件事，心有感慨罢了，大伯母还是别问了。”
她越是这般，赵氏越让她说。
顾云歌瞄了眼老夫人，见她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开口道：“前几天听说，之前的大理寺少卿连着纳了两房妾室，又给小妾在京城置办了两个院落。”她的语调中带着少女的清脆，“此事被御史知道，参了一本到陛下面前，说他色令智昏，搜罗民脂民膏去讨好妾室，陛下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位大理寺少卿革职了呢。”
老夫人和赵氏面色一变。
那位大理寺少卿的事情她们也听说过，只是后宅女子对朝堂之事并不敏感，方才没有想起来。
顾云歌却话锋一转：“不过兴许也是因为陛下不喜欢那个大理寺少卿，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革他的职呢，咱们明阳侯府受陛下信赖，应该不会步他的后尘。”
她虽如此安慰，老夫人和赵氏的脸色也没变得好起来。
当今圣上对勋贵世家向来态度不明，若明阳侯府真的两个月内大办两场宴席，说不定就成了那出头鸟了。
赵氏看老夫人沉吟不语，就晓得她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立刻递过去个台阶：“母亲，六丫头说的不错，那些个御史也是烦人，依照儿媳看此事还是谨慎着些，能少一事最好。”
“既然你这般说，那就照你的意思来吧。”老夫人也借坡下驴，假装失望道，“可惜，本想着给这未出世的孩子热闹一下，现在却不成了。”
众人唏嘘一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转开话题，顾云思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顾云歌，手指暗暗捏紧。
之前巧心自告奋勇盯着顾云澜，甚至还花钱雇了个据说很厉害的混子，叫什么马老六的去坏顾云澜的名声。
两人计划的好好的，巧心和马老六去缠住顾云澜，闹得越大越好，而她则将顾云澜不在府上的消息故意透露给赵氏跟顾云娇，让众人发现顾云澜夜不归宿。
哪知道巧心就那么一去不回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顾云歌和顾云澜却安然无恙。
顾云思心中已经够不安了，今儿瞧见顾云歌这般，只怕是巧心出事了。
顾云歌她们知道了多少？巧心将自己供出来了吗？
顾云思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赶紧找机会套顾云歌的话。
比顾云思心情还糟糕的就属冯姨娘了。
冯姨娘只觉得憋屈的要死，面上还要装不在意的陪着笑，可视线瞥见一旁淡笑的顾云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盛。
都怪顾云歌！
冯姨娘生着气，眼角瞥见旁边的顾云郴，一条计策浮上心头。
在众人的各怀心思中，请安很快就结束了，顾云歌等人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就各自离去，她和顾云澜结伴而行，出老夫人院子没多久便被冯姨娘喊住。
“二小姐，六小姐，等等妾身呀，我们顺路一起回去。”冯姨娘面上堆笑，牵着顾云郴快步走来。
本来也想追过来的顾云思见状，忽然停住脚步，站在了几步之外。
顾云澜瞧冯姨娘那样，便温温一笑，弧度恰到好处：“姨娘和四弟先走吧，我与六妹还有话要说。”
姨娘只能算半个主子，哪能跟家中嫡女相比，按理说听见顾云澜这么说了，冯姨娘就该识趣儿的离开，可她却偏生凑了上来：“我这两日就想与人说说话，五小姐又不在身边，若是方便，就让妾身在旁听上一听吧。”
冯姨娘这话已是大大的越矩，顾云澜正要开口说话，冯姨娘已经带着顾云郴走到两人身边，伸手将顾云郴往前一推：“四少爷昨儿还说好久没见过两位姐姐了呢，今儿不就见着了，快上去问姐姐们好啊。”
顾云郴年仅七岁，平日里跟顾云歌她们并不熟悉，这会儿任由冯姨娘推着，他也只是缩着身子不肯往前。
冯姨娘急了，声音也严厉了些：“你倒是去啊！”
顾云郴这才磨磨唧唧的上前，低声说道：“二姐好，四姐好。”
顾云歌和顾云澜自是也问好。
冯姨娘这才满意：“这就是了，四少爷平日里见两位小姐见得少，这都不敢叫人了，等下可要赶紧亲近亲近，免得生分了。”
于是就让顾云郴走在顾云歌和顾云澜身边，美其名曰让姐弟三人亲近亲近。
顾云歌见状，已经猜到冯姨娘的把戏，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于是就顺势挽住顾云澜的手臂：“姐姐，既然姨娘这般说了，咱们就一起走吧。”说罢转过身低声道，“且看她自己怎么作死。”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只有顾云澜才听得见，于是她也按捺下来，跟着顾云歌一起离开。
顾云思瞧见几人走了，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
顾云歌与顾云澜闲聊着，忽然就说起最近京城里胭脂流行的颜色，说着说着还让茯苓拿出来看看，茯苓心中不解，但还是拿出怀里的一小瓶胭脂递给顾云歌。
“你瞧，就是这个颜色，京城这段时间用的人可多了，我改明儿都想买上两瓶呢……”
顾云歌笑宴宴的说着，茯苓心里却是不解，完全弄不清顾云歌想要做什么。
这瓶子里面的胭脂根本不是顾云歌的，是茯苓自己爱美，平日里装上胭脂，有时候自己擦着弄弄。
她一个下人，哪里买得起好胭脂，本来就是普通的货色，又怎么可能是京城中人人都爱用的？
顾云歌跟顾云澜说的正兴起，手里忽然一歪，那胭脂盒掉了下来砸到了顾云郴的肩膀上，瓶子很小，倒是没弄疼他，只是胭脂都撒了出来，很多都倒在了顾云郴的肩膀和后心上。
“哎呀，都是我不小心，没有砸疼四弟吧？”顾云歌连忙俯下身问道。
冯姨娘也紧张的上去看，眼见那瓶子真的很小，的确砸不疼人，口中想要埋怨两句，却碍于自己的计划作罢，陪着笑道：“没事没事，这么小的一个瓶子，还没半个手掌大，怎么砸得疼人？”
顾云歌有些愧疚道：“那也将四弟的衣服弄脏了，明儿我让人来给四弟重新做上两身好的，权当是赔礼了。”
冯姨娘自然笑着接受。
之后的一路顾云歌也没多话，几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的走了一段路，眼瞅着快到侯府的小池塘，这边的设有长廊，只是颇为狭窄，一次只能由两个人通过。
冯姨娘主动道：“两位小姐先请。”
顾云歌也没跟她客气，拉着顾云澜走在前面，她几乎刚迈出一只脚，顾云郴却从旁边忽然冲了过来，撞在了顾云歌身上，被撞的朝后退了几步，身子一歪摔倒了。
几人站的位置刚好在护栏的起始处，顾云郴后退几步便到了没有护栏的石头旁，摔在了斜着的石头上，“咕噜”一滚，准准的掉在了池塘里。
这一下太过突然，连冯姨娘都愣住了。
她悄悄推了顾云郴一把，本来计划让他撞在顾云歌身上，最多摔一跤，然后就能光明正大的指责顾云歌故意撞到弟弟，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让顾云郴摔进池塘里。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反应过来以后，冯姨娘再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到池塘边上，撕心裂肺的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救人啊，四少爷掉水里了！来人啊！”
短短的几声都喊得破了音。
好在池塘并不大，附近又有会水的家丁，闻讯儿来立刻跳入水中将顾云郴救了上来，只是春日的池水本就寒冷，顾云郴受惊之下咽了不少冷水，被吓得嘴唇发紫，昏了过去。
冯姨娘顿时哭天喊地，众人也手忙脚乱的将顾云郴抬到老夫人院子，立刻去请了府医。
老夫人也没想到人刚走，就又回来了，问清事情后立刻催府医赶紧来，而冯姨娘则紧紧的握着顾云郴的手，一刻不离的守在边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顾云郴被裹着被子放进了内室，府医诊断一番后说了受惊又受凉，具体怎么样还不好说，自己眼下先开一副温补的方子。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时代，受惊又受凉，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一番话说出来，冯姨娘就跟晴天霹雳一般呆呆瘫软在那里。
反应过来之后忽然转头凶狠的看向顾云歌，伸出手指向她，声音极为尖利：“是她，是她将四少爷推到水里的，是他！”
众人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顾云歌。
顾云澜面色一冷：“冯姨娘，我知道你是担忧四弟过头，可这并不代表你能随意攀咬歌儿！当初四弟是自己掉进水里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并不是歌儿推的！”
冯姨娘却不依不饶，只是一个劲儿尖叫，喊着是顾云歌将她儿子推进水里，那样子看起来到真的有几分真实。
老夫人左右扫了一眼，皱着眉头看向顾云歌：“六丫头，你怎么说，你四弟真的是你推的？”
顾云歌面上平静说道：“回祖母的话，我并非丧尽天良之人，怎么可能推自己的弟弟？可能正如姐姐所说，冯姨娘惊吓过度，开始说胡话了吧。”
“你胡说，你胡说！”冯姨娘脸上涕泪四流，“分明是你生气我怀了孕，抢了你娘的风头，可四少爷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