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母争执

探病那日之后，顾云思便经常来跑来芷榭院串门。

顾云歌晓得不到翻脸的时候，表面上虚与委蛇，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四姑娘和六姑娘的感情又和之前一样好了。

顾云歌本以为家中这种“风平浪静”会维持一段时间，哪知不出三日，便听见顾三爷和林氏吵架的消息。

“起了争执？”顾云歌看着来报信儿的半夏，眉头一皱，“知不知道缘由？”

半夏摇了摇头，忧虑的说道：“是奴婢回咱们院子的时候，碰见了夫人身边伺候的丝竹，看她神色惊慌便问了一句，她只说夫人和老爷吵架了，吵得还很凶，想赶紧找安嬷嬷回来劝劝呢。”

安嬷嬷是林氏的陪嫁嬷嬷，也算是林氏身边最有头脸的人，身份比普通下人高得多。

不过今儿她被林氏派出府办事了，丝竹惊慌之下便想找人回来。

顾云歌沉吟片刻，将手中的书扣在桌上：“你随我过去看看。”

若是她没猜错，这次父母吵架的原因，还是与姐姐的婚事有关。

“姑娘！”半夏一惊，赶紧说到，“这时候您去做什么？天下间父母吵架，哪个乐意让自己的子女看见，更何况老爷他……”

老爷他本就厌恶你啊。

半夏及时将最后一句话憋了回去，忽然有些悲伤。

三爷一直都不喜欢六姑娘，这是明阳侯府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父女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三爷也总是紧着二姑娘和四姑娘，五姑娘不得宠却还知道往上凑，只有她家姑娘黯然又羡慕的在角落看着。

而大少爷顾云颢对顾云歌更是冷漠，路上看见连个招呼都不打。

生父不喜，嫡兄厌恶，还有侯府其他人的明讥暗讽，谁能想到自家姑娘这些年的苦呢。

顾云歌嘴角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从小到大，父母之间大部分矛盾都源自于我，这次我不能再缩到一边，让娘替我担下这份委屈。”

林氏乃是皇商林家的嫡女，林家从老太爷那一辈就成为皇商，几代经营下来，财富惊人。

可士农工商，皇商再有钱也仍然是“商”，哪能入得明阳侯府的眼，林氏的出身哪怕配明阳侯的庶子都不够格。

还是早年老夫人故意打压顾榑舟，不想他找一个强有力的妻族，便做主让他娶了商人之女。

也正因这个原因，顾榑舟对林氏心中也有不满，夫妻之间感情很淡。所幸他并不是宠妾灭妻之人，再加上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是林氏所出，总的来说，对林氏还算敬重。

这两人近年来的关系之所以越来越僵，却是因为顾云歌。

顾三爷厌恶这个女儿，可偏生林氏爱女心切，几次三番为了维护顾云歌，和自己夫君翻脸。

夫妻二人的感情本就平平，如此一来更是冷淡。

……

顾云歌心里记挂此事，走得颇快，到林氏院子的时候，在院门口便隐隐听见争执声。

丝竹去找安嬷嬷还没回来，只有另一个丫鬟扬琴守在门外，时不时担忧的往里看一眼，瞧着顾云歌走来，立刻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六姑娘怎么这时候来了？今日老爷和夫人说事情呢，您要么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顾云歌包子了十几年，懦弱的秉性已经深入人心，往日她见了顾三爷就像耗子见了猫，所以扬琴压根没想到她是来劝架的。

“我知道了。”

顾云歌说罢，示意半夏留在外面，自己则在扬琴反应过来之前便走了进去。

进了蘅芜苑，屋里争执声变大了，隔着一扇门都清晰的传入顾云歌耳中。

“到了现在，你都不跟我说实话！”顾三爷满是怒火，“你那日到底为何仓促间同意翟家退亲，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等我回来再说，你可还有将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可还记得澜儿有我这么个父亲！”

兴许是他的话太过戳心，林氏的声音都在打颤：“是我不记得你是女儿的父亲，还是你自己不记得？歌儿回来这么久，你可有见过她一次，你可知她这几个月受了多少苦楚？澜儿的事情出了，你不去责问翟家，反而朝我撒气？”

那日母女三人便达成一致，真正的退婚原因，绝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此事听来太过匪夷所思，无论最后是否应验，传出去都对顾云歌的名声有害无益。

所在林氏在顾三爷第一次询问她同意退亲的缘由时，只说是自己恼怒翟家出尔反尔，生怕将来澜儿嫁过去受委屈。

顾三爷无法忍受林氏擅作主张，今日在下朝时又被同僚为此讥讽了两句，回来就跟林氏吵了起来。

“我在和你说澜儿的婚事，你扯六丫头做什么！”顾榑舟听见这个女儿的名字，本能的皱了下眉，“她做下那等事，想来也无脸见人，我见她是给自己添堵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顾云歌听见这话，准备敲门的手指僵了下。

“你！”林氏气的不行，“旁人这般说就算了，可歌儿是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这般说！”

听见妻子这样的指责，顾榑舟七分火气变成十分，正打算说话，就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出去！”顾榑舟还以为是哪个下人，不客气的斥了一声，“谁让你进来打扰的，不长眼睛吗？！”

门外之人静默了下，过了片刻才开口：“爹，娘，是我。”

这声音……

顾三爷不至于连自己女儿的声音都认不出来，眉头皱的更紧。

倒是林氏连忙用帕子擦了擦通红的眼睛：“歌儿啊，进来吧。”

顾云歌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顾榑舟想到幼女那笨拙痴肥的样子，只觉得头又大了一圈，不耐烦的抬头，却在瞬间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