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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小集市

“未婚妻?”

岂非宁北王,就连秋纹也一怔。

她,怎地就成了大爷的未婚妻了呢?这一定是大爷故意胡诌出来的。虽然她和溪墨心意相通,但还未谈论几及婚嫁。

这与她而言,还是遥远的事。

她也不敢想象,史府上下得知大爷要娶的人,竟是当日他的丫鬟,且还是被撵出去的,是否会引来一番争议,一番骚动。

虽然大爷说,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两情相悦才是唯一。是的。可他们到底是俗世男女,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不是超脱不管一切的出家人。方方面面,还是得顾忌。

但她也是积极的进取之人。

既然心仪大爷,想和大爷一起,那就要事事跟随大爷的脚步,而不能只当他的影子。不,只有跟随且也不够,还得和他肩并肩地同行。

错愕之后,秋纹的脸红了。

大爷是一本正经地对着这个陌生男人的。不不,秋纹在旁已经得知:此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大爷口中常提及的宁北王。他与大爷牵系复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形容一点没错。宁北王是举事的人。他若倒霉了,大爷是头一个要捉拿的人。

秋纹的心突然凝重起来。

她希望宁北王举事成功,这样大爷便也有了一个光明的归宿。若宁北王失败,大爷也得跟着上断头台。许多人要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确实是这个道理。大爷要死,那柳剑染也跟着要死。在昏君眼里,他们都是叛军,都该千刀万剐的人。

她对着宁北王,也行了一个大礼。

宁北王心里复杂,不过面色却是淡然。“快快起身,你是溪墨的未婚妻,那便是我的弟妹。”

宁北王套近乎,与溪墨已兄弟相称。

这就言重了。

溪墨赶紧改正:“王爷抬举我了。我是您的下属,一心只为您效力,不堪当您的兄弟。”

溪墨心里澄明,自始至终都有自知之明。

宁北王是帝王之后,他只是一个普通官吏的儿子。

“这有什么?你愿意的话,你我可在此结拜为兄弟。”宁北王报出自己生辰八字。他比溪墨年长一岁。

溪墨还是婉拒。

宁北王就拉着脸,不高兴了:“何必谦虚?”

溪墨正色:“并非谦虚。”

“我看你就是谦虚。其实,我有这番心思,已不是一两日了。我看重你,真正你的能力在我这些下属之上,出类拔萃。缺了你,我就如折断一根翅膀,既疼痛,也难以高飞。那朝堂里做的昏君,我不认他为兄弟,我只认你。”

这更叫溪墨摇头了。

“王爷厚爱,溪墨当更勤勉辅佐追随左右。一旦王爷事成,溪墨也就隐居江湖之外了。”

宁北王就摇头。

“却是如此。溪墨心愿已了,功成身退,自然要离开。”

宁北王还是摇头。

“如此说来,你待我还是有疑虑。我非勾践,我绝不会让你当文种,或是范蠡。”宁北王拍拍溪墨的肩膀,又看着秋纹,“溪墨,我还不知你这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呢?”

溪墨便说了名字。

“不错。很容易记。实则我羡慕你的好运气。你这样是将她带至燕山军营?”

溪墨说了缘故。

宁北王就叹息了一番:“不想秋纹姑娘遭遇坎坷。既如此,何必要委屈了她女扮男装呢?那燕山军营附近也有空余的房舍。秋纹既去了,单独一间。我再寻一个人伺候陪伴。她若愿意,每日也可来军营帮一些忙。不愿意,自是随她的便。”

他这话,确实中了秋纹的心意。

一则,秋纹也觉得混迹军士之间,多有不便。二则,如有一间自己的屋子,许多时尚当然便宜。

溪墨允诺过她,有单独房舍,但到底还需女扮男装。她嫌烦。如此将身份敞开了,也无人异议的话,那自然好。

“那我谢过王爷了。”溪墨遂也乐意。他本是担心宁北王不允,一旦识破,被人举报,说他违反军纪,这样宁北王也难做。

所忌惮的也无非就是一个宁北王。

既他同意,那自己不需多言了。

秋纹便也跟着溪墨谢过。

宁北王见他们“夫唱妇随”,心里就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有淡淡的失落,还有一丝嫉妒。他年纪和溪墨相仿,但心系别处,二十三四正当年华的年纪,身边还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子陪伴。

想来也是孤单。

不,还是有女子的。而且很多。

可他一概都瞧不上。

其实那些女子的姿容也生得不差,有些还会不凡的才艺。但自己就是不动心。为何视若无睹,心海无波?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不符眼缘吧。

宁北王这人,做事将就机缘,对人对事都求一个缘分。

他相信缘分可遇不可求。

“王爷,我需带着秋纹先行一步。”

他是骑马过来的,自然得带秋纹骑马回燕山。溪墨也知晓宁北王在此处还有要事。至于何等要事,他一概不问。

“好。”宁北王颔首。

溪墨就牵秋纹的手,示意她上马。

可马儿高壮,秋纹并不怕马,也不畏高,可她上不去,因她没有学过骑马。

溪墨明白,如此是要横抱着秋纹上马了。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秋纹的脸刷地红了。倘若没人,那自随溪墨去。

可眼下有人,且还是宁北王,还是要矜持一些。秋纹内心并不想被人轻视了去。

她声音低低的:“大爷,有王爷在呢。”

溪墨就道:“不管了,到底你需上马。若真害羞,就将眼睛闭上。你是我未婚妻,早晚便是我的妻子。宁北王已经知道,不用多有顾虑。”

似乎看出秋纹的害羞,那厢,宁北王还对着溪墨口里咳咳有声。

这更让秋纹发窘了。

溪墨便低声道:“听我的吧。”

秋纹只好闭了眼睛,溪墨轻轻将她抱住,放在身子前侧,二人的衣服紧紧相贴。溪墨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搂住秋纹的纤腰,唇儿贴着秋纹的鬓发,柔声说道:“已经上马了,且将眼睛张开吧,这可是一路好风景。”

秋纹听从。

只听耳边哒哒的马蹄声儿响,摸甩动鞭子,二人共乘一匹马,已经走出去荒僻之地一里之外了。

路途平坦,溪墨减轻了骑马的速度。

“你是怎么遇到王爷的?”

秋纹简略说了一遍。

“每月上旬,他都一人去那荒野。”

“为什么?”

“我没问,也不想问。作为下属,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不管有多好奇也一概不问吗?”

“当然。”

“若熬不住非问上了呢?”

“那也不能问。人不能太好奇,好奇害死猫。”溪墨紧紧叮嘱。

秋纹点点头。

“你在军营,不该问就不要问,总是与你有好处。”

“好。”

溪墨遂又快马加鞭。

黄昏上头,二人方到了燕山境地。

秋纹十分好奇。她还不知军营在哪,但只觉前方十分热闹。可她又还看不见人。因前方有许多繁盛的大树遮盖。

可树木能遮蔽房舍人畜,遮掩不住人的说笑叫卖声。

溪墨便告诉秋纹:“这里是一个小集市。附近百姓们常在这儿做买卖。士兵们有空了,也出来买点儿东西,洗个澡,寄信,上馆子喝点小酒,都是可以的。”

“你燕山百姓的房舍都安排何处?”

“地方多着呢。其实燕山很大。”

溪墨便驾马儿走到一处稍高的坡地,好让秋纹看清楚整个集市的轮廓。秋纹瞬间喜欢上了这里。这和江城的菜场集市迥然不同,很粗犷,很阔大。

集市的房舍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一排一排。一间一间。卖蔬菜的很随意,瓜果干菜都堆在地上。不,也不是置于地上,而是放在一个用竹子编织的很大的竹筐里,很随意地叫卖。其实无人叫卖。菜农将瓜果干菜的价格用毛笔写在一个纸片做成的旗杆上,插在菜筐内。卖菜人一看就知,压根不用还价,也用不着还价。还有卖果子的。卖果子的人更逗趣了。果子堆放在一个大筛子里,并不分开。秋纹看不清什么果子,因距离远。但想想也不外乎是杏子、枣儿、李子、梅子之类。集市上不时传来牛羊的叫声,还有鹅的嘎嘎声。兵士们需要补给,不吃荤腥不行。秋纹就不敢看一旁的屠宰场了,她毕竟寺院呆过的人。

“并不虐杀它们。有孕的不杀,非壮年的不杀,病弱的不杀。”

集市上也有各种点心铺子,还有两层楼的茶馆酒楼。酒馆前也插着醒目的旗帜,招揽食客。

“你也常来这些馆子?”

溪墨摇头。

“为甚不来?我想这里头的饮食大概也不算不得差。”

“我只在营房中吃。况见你之前,我又离了燕山一段时间,更没时间来这些酒馆饭店。”

溪墨没告诉秋纹,这些酒楼饭馆里,宁北王都安排了女子陪客。虽陪笑不卖身,但溪墨并不想去这些地方。

他曾建议宁北王遣送了这些女子,或令她们回家,或给她们安排其他去处,宁北王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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