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纸包不住火
堂中登时静默下来。
见张氏突然如此，慕盛戎不解的蹙眉。
“何罪之有？”
“侯爷，前些日子因有那大小姐和昌王世子自幼指腹为婚的一纸婚约，正好昌王府林侧妃提起，妾身便擅作主张，将大小的姐嫁去了昌王府，如今大小姐也是昌王世子妃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反正慕盛戎早晚都得知道，若是等他面圣求了婚事便是真晚了，张氏咬着牙，闭眼说道。
“什么？”慕盛戎听了这话，仿佛晴天霹雳。
“那昌王世子不是六年前就失踪了吗？婚约怎么还做的数？又如何娶亲？”慕盛戎厉声质问道。
“这……这妾身看那大小姐追着四皇子完全是一厢情愿，这名声越传越不好听，至…至于娶亲……”见慕盛戎果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张氏一时心慌不敢回答。
“回父亲，那日二夫人为女儿找了只成色极好的公鸡，替代昌王世子的位置与女子拜的堂。”慕浅这才将头抬起来，只见她双眼通红，像是哭了一会儿。
莫非她刚才低头不语，并不是因为娇羞，而是……觉得委屈？慕盛戎猛然意识到。
“荒唐！我慕盛戎的女儿怎能跟那公鸡拜堂！谁准你自作主张的！”见自己女儿那副委屈的样子，慕盛戎心中一急，将筷子往张氏身上一摔，拍案而起。
“不行，这婚事来得实在荒唐！那洛景阳失踪多年下落不明，这亲事做不得数！明日我便入宫禀明圣上，让他取消了这纸婚约放你回府！”
“父亲……”慕浅欲言又止，既然当日成亲时，昌王府并未反对，而且今日父亲入宫时分明面了圣，而皇上却也未曾提过一句，那想来他们对这桩荒唐婚事都是默许了的。
而且太后则刚一知晓她嫁入了王府，就立刻招她入宫命她想法子制衡林家，注意林侧妃，那说明将她放在昌王府必然是有用的。
如今慕盛戎若是强行求了圣上取消婚约，定然会引起这三方不满，折了天家颜面，搅乱了太后计划，岂不是白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就算圣上碍于情理，念忠勇侯有战功在身给了父亲这个面子，可今后在朝中却也免不了给忠勇侯府小鞋穿。
“父亲，女儿如今在昌王府过得甚好，生活也是平平淡淡，父亲不必要为了女儿这等小事得罪了圣上，落一个轻视昌王府的名声。”慕浅沉声说道。
慕浅居然不愿离了那昌王府？张氏跪在地上，惊讶不已，瞪大了眼睛望着慕浅。
慕浅虽是这么想的，但慕盛戎却并不是。他方才见着慕浅委屈，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和心疼，但他慕盛戎到底先是忠勇侯，再是父亲，他定然先是要为这忠勇侯府的百年基业着想的。
慕浅的婚事，对于他来说更大的意义便是政治联姻。当初同意了她与那洛景阳的婚事，多半也是因为洛景阳乃是昌王府世子，自小聪颖，日后若有一番作为，对于忠勇侯府在朝堂的前途也是有益的，可如今他却失踪了。
昌王府对外宣称是失踪已久下落不明，却多年未见寻找，多半早就凶多吉少，客死他乡了。
慕盛戎之所以没在前几年便早早去昌王府退婚，就是不想让人觉得他落井下石，这若是传出去了忠勇侯府的名声怕是难听，只能无奈耽搁了两年，却不曾想那张氏竟然敢在趁他不在时，自作主张将慕浅嫁了过去！
如今自己时隔多年回京，为向圣上表明忠心，一回京就立马将兵符交了出去，眼下虽是顶着个忠勇侯府的名号，手中却并无实权，况且慕程还是个四品武将，若是想向上晋升，也是需要一些关系疏通打点的。
然而放眼京中，并没有哪个适婚年龄的世家小姐配得上忠勇侯府，且母家对慕程前途有所帮助。那暮语又是个庶出之女，将来能嫁个小富小贵的人家便已是抬举了她，如今能为忠勇侯府出上一份力的，也就只有慕浅了。
这慕浅虽是嫁过一次，可全京城都知道洛景阳失踪并不在王府，过去了也是守个活寡，慕浅自然明明白白是个清白之身，以忠勇侯府的地位，就算想再嫁也是易如反掌的。
京城中，只有萧家背靠太后，家主又是当朝丞相，权势之大，在西楚如日中天。长孙萧铮是个文武双全的可造之材，加上家世显赫，前途不可限量，正是合了忠勇侯的心意，若忠勇侯府攀上了这门亲事，日后想必在朝中也是要顺畅的多。
是故有了如此后路，慕盛戎并不怕去退了这昌王府的婚约，折天家颜面这等小罪。到时候有了萧家这层关系，昌王府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在有意见了。
所以慕盛戎万万不能让慕浅继续留在昌王府，一无所成，孤独终老。
“浅浅，”慕盛戎沉声说道，那昌王骄奢吟逸，胸无大志，自由散漫的很，况且那昌王妃母家又只是个平凡人家并无权势，洛景阳又下落不明，多半是凶多吉少，如今主事的就是那林侧妃，可士农工商，商乃是最低等级，林家虽是首都却无论如何翻不出什么天来，这等境况下你在那昌王府又能有何前途？
前途？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能有什么前途？他这前途多半指的是那忠勇侯府的前途吧？
慕浅竟一时无语，方才他对自己那般关心，原以为让自己出了昌王府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却没成想，那慕盛戎打的算盘却是利用自己的婚事为忠勇侯府铺路。
“那父亲有何打算？”慕浅笑了笑，敛起心中方才刚刚燃起的点点温情，寒声问道。
见她瞬间冷淡的态度，慕盛戎心里清楚，慕浅定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可她即便是心中不快又能如何？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慕盛戎自然是不会在乎慕浅那无关紧要的情绪。
“你们吃完了便先下去吧。”慕盛戎淡淡的望了眼张氏，并没有将这些打算告诉她们的意思，开口下了逐客令。
侍奉了慕盛戎多年，张氏此时也是明白那慕盛戎究竟是何意思，暗暗拧紧了帕子，咬碎银牙，心道：我为这忠勇侯府鞠躬尽瘁多年，你到底是没把慕语当成你自己的女儿，就算是利用，你先想起来的也是那慕浅！
虽然心中极是不满，那张氏知道自己有今天全是靠了慕盛戎，她是不会傻到因为这等小事惹得慕盛戎不快，便狠狠咽下心中的怨恨，低头俯身行礼，便领着慕语静静退出了前厅。
“萧丞相的长孙萧铮，今年已到了婚嫁的年龄，京中能配得上萧府的府第不多，而敲我忠勇侯府算得上一个。”慕盛戎眯着眼，喝了口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