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杜守敬的嫁妆
自从那天之后，慕青和杜衡的婚事，就正是开始张罗了起来。
杜衡每天忙得是没个白天黑夜的，虽然时间紧迫，她赶不出来自己的嫁衣，但是她要准备的东西可远远不止这些。更何况，她还是想要亲自绣一些东西的。比如按照习俗，女方是应该给自己未来的丈夫做几件像样的衣服的，她对此还是非常坚持的。只是，她不能让慕青知道，她不能让慕青太过得意。
林招娣、柳儿这几天也暂时从慕青那里回来了，而杜依然也是见天儿地往自己这里跑，倒是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杜衡说着她两次，但是人家就是一副无动于衷、雷打不动的样子。还说着，自己已经跟主母请示过了。
杜衡坐在堂屋里，看着外面灰暗的天色，但是院子里忙忙活活的这些人的热情却分明没有被这么冷的天气给冷却半分。这么多年，她的院子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杜衡无比头痛地看着这一切。说真的，这几天她的脑子一直就嗡嗡嗡的，每个清净的时候！
慕青也是，自从那日吃过饭之后，这都连着三天了，杜衡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知道他是因为公务我缠身还是因为和自己一样忙着成亲的事，不过杜衡又转念想到，他应该没有跟自己一样，有什么要缝制的东西吧？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杜衡每每想起，心中就怨念不已。
正跑着神儿呢，杜衡远远地就看着杜守敬走进了自己的院子，杜衡看了她娘一眼，林招娣自是也已经看到了，跟杜衡对了一个眼神儿。
杜衡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前迎接，而招娣则到后面去收拾东西去了。
杜衡明眼看着杜守敬的目光殷切地追随着林招娣而去，可是，随着杜衡的走近，又生生地把目光给扯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杜衡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单单看到这样的杜守敬的话，他无疑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但是想到杜守敬做的那些事情，杜衡对杜守敬却提不起半分的同情。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他现在摆出这样的一副表情，算是什么呢？
“你娘也回来了？”杜守敬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嗯。”回不回来，杜衡不相信他会不知道，无非就是寻个由头，找找话说罢了。
“这些日子，都是你娘帮你在张罗？”
杜衡听到这里，不由得特意看了杜守敬一眼，才回答道：“是。”
感觉到杜衡刻意的目光，杜守敬避开目光，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众人，随口递给杜衡一个东西。
杜衡接过来，打开一看，是慕青当日提亲的礼单。
“您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是聘礼，你成亲当日，随你的嫁妆一起到慕青那里。”
杜衡闻言，眉毛一挑，问道：“您确定，这事儿，您能做得了主？”
“我为什么做不了主？”杜衡说这话的时候，林招娣正好从后面的罩房出来。因此，杜守敬不由得放大了声音。
杜衡看着杜守敬，虽然听着是底气十足，但是却还是有几分发虚。因此，杜衡又把手里的礼单递了过去。
“你这是作甚？”
“慕青说了，这嫁女儿就是嫁女儿，他不能平白把我娶了回去，这样子，他心安。”
“这是什么浑道理？让你拿着就拿着，要是照这个说法，岂不是咱们也不能准备嫁妆了，平白贪了别人的便宜不成？”
可不就是没有嫁妆嘛~杜衡有些好笑道。虽然她也有自己的小金库，但是她一直秉持着闷声发大财，因此轻易不敢露富，自己人知道就好。
杜守敬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当时他跟慕青和杜衡二人提了一句嫁妆的事儿，他做不了主，也不能给杜衡太多的陪嫁。如今，拿着慕青的这些彩礼，可不就是贪了人家的便宜了！
“拿着！”说着，杜守敬又递给了杜衡一张礼单，杜衡这些倒是有几分讶然。
“这些是您给我的？”杜衡把那个“我”字，特意咬得很重，生怕杜守敬听岔了。
“不然呢！”
杜衡此时，倒是不由得认真地看起了这份礼单，银票、地契、铺面、首饰什么的，倒是应有尽有。这份嫁妆倒是中规中矩，虽算不上多，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好。但是，这要是她这个爹给自己的话，那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了。
杜衡看完之后，想都不想，就把东西塞给了杜守敬。
“你这孩子，你这是作甚？”杜守敬看着杜衡忙不迭的动作，不由得出声斥道。
“您还是好好收着吧，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跟慕青说了，我们的婚事一切从简。”
“你是想让我沦为京城的笑柄不成？怎么，我这是第一次嫁女儿，就这么寒碜？”
林招娣听到杜守敬说了这句话，不由得想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正好和杜守敬对视上了。
杜守敬赶紧把视线移了开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这话由他说出来，到底还是少了几分的底气。
“你得给你，你就拿着！不要白不要！”林招娣把杜守敬手里的礼单拿了过来，塞给了杜衡。
“对对对！”杜守敬见状，忙不迭地点头应和。
可是，林招娣却是懒得再看杜守敬一眼了。
“可是......”杜衡拿着手里的东西，分明是觉得有几分烫手。虽说，这是为人父亲应该做的，杜衡自是心领，也明白杜守敬的好意。但是她却知道这事情不是杜守敬能一个人做得了主的。即使他做主给了她，刘清兰该怎么跟她爹发难还不知道呢，杜衡不想看到杜守敬因为自己的事情，惹上麻烦。
“拿着吧！”杜守敬又说了一句，但是这句话却分明多了几分沧桑和恳求。
杜衡不忍，看着杜守敬望向林招娣的落寞的目光，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把礼单收了起来。
“哎，这就是了！”杜守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杜衡却是感觉自己的心头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能感觉到她娘的躲避和拘束，也能看到她爹对她娘目光的追逐，甚至还有眼神中的情谊。她也想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能够和乐顺随，他们两个人心中分明就是还装着彼此！但是，她同样知道不可能！杜守敬有杜守敬的选择，而她娘也有她娘的原则和坚持！杜衡知道，即使杜守敬真的有一天回头是岸，林招娣也不会在岸边等着他了。背叛，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过！
“你不怕被你那夫人给拧耳朵？”杜衡见林招娣又去忙自己的去了，因此她对着杜守敬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
“说什么呢！？”杜守敬听到杜衡说了什么，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
“那我可就真的收下了！？”杜衡再最后问了一句。
杜守敬以无言的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杜衡点头，表示明白，把礼单放了起来。
“你这院子太小，我把这些东西从库房里提了出来，就放在了之前慕青他们住的院子里，等到你出嫁的那天，一并抬走。”
“知道了。”
“嗯。”
杜守敬应了一句后，就不再做声了，但是也没有别的举动，杜衡不禁开口问道：“您还有事儿吗？”
“你这是在赶我走？”杜守敬一听，眼看着脾气又窜了上来。
杜衡见状撇撇嘴，说道：“您虚张声势吧！”明明心虚地要命，却还要强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
“爹啊！”杜衡叹息版地喊了一句，说道：“我可帮不了你，也不能帮你。”
杜守敬听了之后，眼神游离了几下，而后底气不足地说道：“笑话！我需要你帮我些什么？”
杜衡点点头，明白，但是却不说破，由着他在这里死鸭子嘴硬。
但是，无论如何，她不赶他就是了，由着他在这里看看他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的人。但是，除此之外，却是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了，她如果是一时心软帮了杜守敬，那就等于又伤害了她娘一次，这是个非此即彼的无解之题。更准确一点说，这是一个只此无彼的问题，她只能想着她娘！
“您要不坐下喝喝茶？”尽管如此，杜衡到底是心软了。看吧，索性看看，又不能左右了什么，无非就是自找难受。
“嗯。”杜守敬顺势坐了下来，跟杜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听依然说，她跟你在外做些小生意？”
“嗯，是有！”
“依然这些年跟着你，倒是没有学什么不好的毛病。”
“嗯？难不成我就这么让人不看好？”
杜守敬不理杜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继续说道：“你为何会对依然另眼相待？”
“都是苦命的孩子，惺惺相惜，成不？”
杜守敬听到杜衡说到这里，沉默了。平心而论，他对依然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一个丫头生的个庶女而已，他既看不上那个什么丫鬟，自是也不会去喜欢丫鬟生的女儿。
“我听说，依然这些日子跟大夫人那边的关系不是很好？”
“呵，说起来，我倒是听说依然倒是有了几分你的做派，分明是被你影响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