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望天之约
望天之约，从来准确无误。
毕竟，十年才一次，而且，就那么一天，
只要是来，谁都不会忘记日子。
人有时就是这样，等得越久，记得越清。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李不易看到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河水一般向都向远处连绵的群山涌去时，很少见过这般大世面的他咋舌道：
“乖乖，这么多人？那望天石能盛得下吗？”
没想到李不易这话刚一出口，却立刻引来众人一阵惊异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他，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这目光，吓的李不易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问道：
“你们要干嘛？”
“倒霉鬼，”连羽和冷月以及一部分山河盟弟子自黄石镇与明日帮众人会合后，便打算一同行动，连羽最喜欢叫李不易大笨蛋，“你该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望天石吧？”
“那倒不是，我爹从小就和我讲望天之约的故事。”
“那你还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问？”李不易一脸的无知使得他显得很是纯真，“我爹又没有说过。”
众人一下愣了。
“得得得，懒得和你解释。”连羽此刻当真觉得李不易真是个乡巴佬，“等到了望天石，呃，附近，你就知道了。快走吧。”
连羽卖了个关子，一下提醒了众人。于是，很快，李不易就被落在了最后。
当然，一边还有卫释然。
“喂，你干嘛？”
看着卫释然还在以那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李不易很不客气地问道：
“怎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卫释然回答得很直接。
李不易一愣，然后不满地大叫道：
“那你还这样看着我，好像你知道一样？”
“就是啊，”
卫释然却还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如果不以这样的眼神看你，怎么能让别人误以为我知道呢？哈哈哈～～”
“哼，不要脸。”
李不易恨恨地一咬牙，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喂，你等等我啊？”
一行人便这般七零八落地向那远处连绵的群山走去。
人愈来愈多了。
到底是武林盛会，这才不过出镇走了二里来路，明日帮与山河盟的众人便见到了不下千数的武林同道，几乎将整条山路堵塞。众人都是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梭而行，这二里来路，他们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有时候因为道路不便而走得慢了，不知不觉中也会觉得这路途遥远，身体极累，走不得两三步便要气喘吁吁。
而李不易，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看见同伴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地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喊累，可是总要发泄一下，于是，他小声说道：
“这些人也真是的，怎么不往山上走，一个个地都堵在这里作甚？他们到底是不是来参加望天之约的啊？”
众人又是一阵低笑，却无人回应。
李不易见没人理睬自己，自知没趣，便不再言语，拖着身子继续跟着众人。
就这么走了大约十多里时，突然，明日帮中的几名弟子停了下来，抱拳请示帮主萧不易道：
“帮主，属下等内息已乱，恐怕无法前行。”
听着这几人说话有些吃力，恐怕是不太好受。
内息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李不易与卫释然不晓个中道理，正纳闷时，却听萧不易道：
“嗯，那你们就在此停下歇息，若觉不适便可先行离去，我们回客栈会合。”
“是，属下明白。”
“行了，我们走吧。”
看着身后的兄弟们，李不易奇怪地问了一句：
“他们怎么了？怎么内息乱了？受内伤了？”
“真看不出来，你武功不怎么样，却还能坚持到这里，”连羽怪异地看着他，“我说，大笨蛋，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别扛着了，内息紊乱可是很吓人的，重者会要命的。”
“内息紊乱？”李不易一脸不知所以然，“我的内息没有乱啊？”
“没乱？！”众人一楞。
“没想到你武功不高，内力倒是不错。”连羽惊异地问道。
“什么不错啊，我哪点内力，还不……”李不易很是无奈地说道，“算了，连小姐，你还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武林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你却丝毫不知？”连羽还是不想说，一边的顾明霞却是无奈，不忍心看着李不易蒙在葫芦里，只好将这缘由缓缓道来，“这望天石方圆百里之内，暗藏一股神秘力量。但凡是习过内功之人，一旦踏入此范围之内，内息便会受这力量牵引而失去控制，而且越接近望天石，牵引力量越大……”
“哦，”李不易恍然，“怪不得刚才那些人都不再前进，停在了那里。”
“嗯，正是如此，”众人一边走，顾明霞一边给李不易解释，“内功对习武之人最为重要，也最为危险。若是内息紊乱，轻者受内伤，重者经脉尽断，导致武功全失，甚至爆体而亡。所以，其实，虽然每次都有无数武林中人来此望天石，但是，真正到达望天石的，恐怕没有几人。”
“原来如此，”李不易点点头。
“所以，我们才奇怪，你都走了这么久了，竟然也无半点不适之处，”顾明霞突然一阵神秘地靠近李不易问道，“不易，你莫不是身兼什么什么神功，不愿展现吧？”
“呵呵，”李不易闻言，干笑两声，然后便耷拉着脸，不屑地说道，“霞姐，你看我像吗？”
“倒是不像，”顾明霞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也不一定。”
“呵呵，我倒是觉得，”李不易懒得回答，自顾自得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内力太稀薄，稀薄的乱窜起来，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所以我才能走这么远。”
顾明霞一愣，倒觉得李不易说的也不无道理。
“霞姐，那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啊？”李不易感兴趣的不是自己的内力是否雄厚，而是这神秘力量。
“无人知道，”顾明霞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手遥遥一指，“只知道，就是靠着那股神秘力量，才有今日这样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
李不易和卫释然一愣，抬头看时，刹那便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了。
望天石，是天下名胜。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听说过望天石的故事，也知道望天石到底是因何而成名。
但是，当你看到那块奇异的巨石的时候，你还是会在刹那间忘记了一切，忘记曾经有多少人，和你怎样描述过这块巨石的奇异之处，描述过这天地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那一刻，
在你的眼中，脑海中，心中，只有这奇异的，独一无二的巨石——
望天石。
望天石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竟能让人如此这般？
其实，他没有太多的特点。
他只有一样引人之处：
他是一块漂浮在天上的巨石。
石头也能上天？！
没见过的人，第一次听闻这望天石之奇特时，第一句话永远是这么一句。
能。
望天石就飞上了天。
一块犹如一个小山头大小的巨石，就飘在了神州西南十万群山的上空。
几缕云雾如薄纱般环绕其身，石顶直冲云霄，藏掩于云海之上，位于人间的众生，根本无法看见，那上面，究竟是什么？
上面是什么啊？
会不会是，那传说中的仙境？
当武堡的武余一看到这奇石的第一眼时，他便被这天地间鬼斧神工的最高杰作震撼的说不出一句话。
顷刻间，仿佛这天地之中便充斥着一股无形压力，这压力之巨大，不仅让他这等武林高手无法动弹，而且，更是深入躯体，化作一条条小溪流，融进了他的血液，连他的真气都被死死地治住，无法运转。
而第二眼时，他便想到了那两个问题。
稍一安心，一身霸气弥散了开来，真气充盈的身体来不及等待大脑下达指示，便一跃而起，几个纵身，就冲到了望天石底。
真不简单。
轻松到达这望天石腹地，在那神秘力量的牵制之下，还能不受半点影响的使出这等功夫，不愧是武林顶尖高手。
望天石底，一股压抑的气氛绕而不散。
石底离地足有数丈之高，却依旧让人感到胸中一阵憋屈，可那看得见摸不着的石头，却让人又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不过，
无可奈何的，都是那些不够强的人。
强，武余一可够。
一提真气，身如鸿雁，借风一跃，飘到了数丈之高，内劲流传，双手如有千钧之力，一探，便死死地扣在了岩石之上——
轻而易举地攀住了。
看那石身直穿茫茫云海，估计是有得爬。
武余一也不多做停留，内劲急转，向上攀登而去。
远远看着，望天石就很大；
可是，爬上他之后，却发现，这奇石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
武余一手脚并用，每次一跃都是半个身形，可是，爬了近一个时辰，却依旧没见到像是石顶的半点迹象，此刻他早已深入云海，周围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静心用神识一探，也不见半点动静。
这山石到底是怎么一副光景呢？
正想之间，呼的一下，武余一发觉，自己已冲出云海，抬头急看时，却见那山石之顶已在上方不远处，心下大喜，加快了脚步，几个纵身便爬了上去。
终于，不需要再用手了——
武余一的双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在了石面之上。
有点吃力！
不过还好。
乍一看，这石头之上，没甚稀奇，就是一块简简单单的大石头，倒也长了些花草树木，有些绿茵之地。
地上明显地看得出一些脚印，想来是刚刚离去不久。
这石头上有人。
但肯定不是仙人。
谁见过仙人走路，还有脚印的？
既然不是仙人，看来这也并非仙境了。
略有一丝失望，倒也无妨。
武余一正待循印走去时，却从前方遥遥地传来一个颇为磁厚的声音：
“武堡主，莫急着过来，先回个身子，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好功夫！
功力之高如武余一之辈，竟然却无法察觉声音从何处传出，显然，对方的功力高过自己许多。
高人！
武余一心中暗暗佩服。
自己佩服的高人的提议，武余一自然不会不听。
再回头一看，他便瞬间惊呆了。
适才那一丝因为这里不是仙境的失望，瞬间便烟消云散——
这是一幅该怎样描述的美景啊？！
无边无垠的云海，在不停地翻腾澎湃，那汹涌的气势，虽然无声，却依旧让人望而却步，逼得不住向后退去；
正值当午的太阳火辣毒热，那光芒犹如万支利箭一般，尽数射在了这无边的云海之上，却也掀不起半点涟漪，只是给那白色云雾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衣，在那磅礴的气势之中，更添一份神圣与庄严……
谁说这不是仙境？
人间的凡夫俗子，几时见过这般美景？
便是连那武功盖世，定力早已非常人所比的武余一，此刻也已是不禁呆了，多年的修为，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太渺小了！
被惊呆了！
被吓呆了！
被吸引得呆住了！
呼～～～
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武余一此刻心血一阵畅爽，刚才爬山地疲劳，顿感消弭殆尽，想来其修为又有了大的提升。
即便是没有提升，这般开阔一番眼界，想来对己也是大有益处。
刚才那说话之人似乎对武余一的情形了如指掌，正待他回味刚才的一切之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武堡主，既然美景已赏，过来喝杯薄酒，聊聊天，如何啊？”
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武余一未作犹豫，便循声而去了。
天地间，未有一丝波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浩渺……
武余一走了不过百十来步，便看见几个人影，便迎了上去。
不需要出声问，武余一就将眼前这几个人一一对上了心中的那几个名字。
其实，全武林的人都知道，整个天下，能登上望天石顶的，是哪几个人：
对着两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武余一恭敬地弯腰行了一个大礼道：
“剑神前辈，刀狂前辈，晚辈武余一，见过二位前辈。”
没想到，这两个老者闻言，没有答话，其中一个老者更是火冒三丈，看着样子便要动手，却被另外一个老者冷言制止了：
“哟，怎么？输了便是输了，想动手啊？这回你们几个可听清楚了，武堡主先见到我，再见到他的，哼，一输就像对后辈动手，脸皮厚得还不是一点点啊……”
“得意个什么劲啊，你个老不死的？”适才那老者言语中虽然是劝解，可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讥讽，那发怒的老者此刻更是涨红了一张脸，转念一想，却又嘿嘿一笑，“你又不是武功赢过我，只不过是稍微有点名气罢了。嘿嘿，习武之人，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你贪恋这些，证明你的修为终究还是在我之下呐，哈哈哈哈～～～”
这老者一阵狂笑，几乎整的地动山摇，就连武余一，也略微有点吃不消。看其他几人，貌似也有点受不了，倒是有一人，却似乎没手什么影响。
适才那讥讽的老者更是自然不会有事，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一股冰冷的恐惧之感立刻在武余一心中暗生，他不敢稍有异动，只听那老者冷冷地说了一句：
“哼，输就输了，还死不承认。修为比我高？来试试啊？”
“哈哈哈，等你这句等了好久了。”那狂笑老者依旧大笑，笑声有如片片寒刀，攻向了那冷笑老者。
冷笑老者见状，丝毫不惧，冷哼一声，那声音便化作数把冷剑，迎了上去。
乒乒乓乓，一阵实实在在的刀兵之声在空中响起。
谈笑之间便能发出如此凌厉，有形有实的刀剑之气，这等修为，武余一自问，自己差的还远。
果然是武林前辈高人。
也果然如武林传言一般，剑神冷漠，刀狂不羁。
见那早已上石的众人并不理会那二老者暗斗，武余一心中雪亮，知道不可插手，于是继续拜见其他几人，这几人武林地位相差不多，武余一也就不分先后，挨着个来了：
“晚辈见过司空复前辈。”
“呵，武堡主客气了，”回话的邪帅很是温和，并未有什么诡异之感，“武堡主如此年纪，便可登上这望天石颠，而且这般轻松，实在让在下汗颜。当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是武林之幸，天下之福啊。”
谨礼，多话，更天生带着一副宗师气派。
厉害人物，不愧是北武林盟主。
“前辈谬赞，晚辈惭愧。”武余一脸上表情并不丰富，看来是个痴迷之人，他客套一句，一转身，又对一位女子行礼道，“晚辈见过司空兴前辈。”
司空兴更是少言寡语，嘴角向上微微弯曲，点点头，便算是还礼了。
冷漠，孤傲，修为却绝不下于其兄司空复。
二十年，似乎并没有改变当年武林第一美人天骄魔女什么。
包括性格，容颜。
知道司空兴性格如此，武余一也不多话，转身对一位此刻还在闭目养神的中年之人恭敬地说道：
“晚辈见过冷烈前辈。”
“武堡主，”此人依旧闭着眼睛，简单地说道，“在下适才爬山时耗损过大，此刻还需调息，就不行礼了，请堡主见怪。”
“前辈这般说，晚辈更是惭愧了，”武余一恭敬地说道，“晚辈不打扰前辈了。”
对方点点头，不再言语。
调息真气，却能够说话，莫说别的，但是这份定力，武余一绝对自叹不如。
生机门门主冷烈，果然是站于武林巅峰之人。
终于，到了今天到这的最后一位，武余一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恭敬地说道：
“晚辈武余一，见过李惊飞前辈。”
这次回话的，却是略有些不拘小节之态：
“啊，这个武堡主，不必这般拘礼吧？你看刚才这里气氛还很是融洽，你这一上来，就将这边弄得这般紧张。那两个老前辈若不是你的一番拜会，也不会这般打斗了，你现在却还在一个一个拜会，用不着这样客套了吧……”
“这……”武余一看来也不是个善言辞的。不过也是，痴迷之人，若擅言辞，还谈何痴迷？
“唉，行了行了，”见武余一略有些尴尬，那最后被拜会的李惊飞却是一阵无所谓地笑道，“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看武堡主的样子，想必是世家出身，这套礼仪教法用惯了，无妨，无妨，莫想太多，按着自己喜欢的来，才是道法自然嘛。”
道法自然？
解释得很精辟。
武余一便不再说话了。
大气，随和，有些单纯，却又有些深邃。
两种相反的性格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让人更加看不清了。
这，
便是最厉害的一个。
武林流传了二十多年的神话，南武林盟主，武帝李惊飞。
武余一心中一阵悸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行了，看来这次能上来的人，应该是到齐了。”
不知为何，李不易的声音有些黯淡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下，莫说是这边几个，就是还在那里比斗功夫的剑神刀狂也齐齐收功，停了下来。
李惊飞为何难过，众人心中雪亮。字辈最低的武余一更是跪下行礼，一副犯了打错谢罪之情：
“晚辈无能，致使剑帅前辈深陷险境，下落不明，还请前辈责罚。”
暗皇之事，武林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武余一也知道了秦剑天落于其手，故而独揽责任，倒是很有担当。
没想到，李惊飞却是一声叫道：
“唉，武堡主，这望天石上的望天之约，只谈武，不理事，莫说此事与你并无责任，就算你是那暗皇武将，此刻我们也可同席而坐，不分彼此，知道吗？”
嗯？
心中莫名一动。
紧张悲伤的气氛又是一松，武余一也不多话，便站起了身。
“武堡主，风闻你遇难暗皇手下的一名号称武将之人交过手，”司空复插嘴问道，“你认为此人功力如何？”
“绝不简单，与晚辈不相上下。”武余一很中肯。
“嗯，能与武堡主斗个不相上下，果然不简单。”司空复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日论武，不如就以这武将为开端如何啊？”
“好，如此，这望天之约，”李惊飞回顾众人，“便算是开了吧。”
就这么简单？
这武林圣会，望天之约，就开了？
看来，
是了。
未有任何惊奇之表现，武余一便认真地参与进了那饱含深意的论武之中了。
武痴一个，又怎么会对其他的感兴趣呢？
望天石底。
望天石，李不易是绝对爬不上去的。
看那离地足有数丈之高的光滑石壁，轻功和没练过一样的李不易只瞄了一眼，就开始寻找着附近可以舒适地坐下的地方。
下苦工他不干，寻舒服他可是天赋异禀。
其实，就算他有爬上望天巨石的功力，他也绝对不会去爬。
干嘛？
自虐啊？
爬上去又能怎样？得道升仙不成？
还是坐在下面，看着这绝世美景舒服。
没那个本钱，就别老想着做那做不成的买卖。
这就是李不易的人生原则。
听了李不易这个原则，连羽很想找个机会狠狠地羞辱他一番，给他这个狗屁原则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可惜，她就是想不到能有什么机会。
无奈，只好一撅嘴，看着那半坐半卧在一边的李不易嘴里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这边。
不过，对于这李不易竟然能坚持着上到这望天石之底，连羽还是颇为惊异的。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的内力小的，即便是乱窜，也对身体无甚影响？
倒是知道，这暗藏望天石一带的神秘力量，对那不会武功之人全无半点影响，但是，怎么说李不易也是个武林中人啊？内力少到这步田地，这也太……
再一看他身边的卫释然，连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家伙，竟然也是与李不易一般的理由，上了这望天石底。
好歹也是明日帮里的总坛之主，好歹也是轻功卓绝，怎么能是内功少到这般田地的家伙？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可人卫释然倒好，一脸爱信不信的样子，让本想逼问他的连羽更是心情大糟，干脆不理这两个家伙，走到一边，和自己的冷姐姐去找山河盟盟主，她的北溟姐姐了。
结果，这大小姐一走，两人顿时松了口大气，就像送走瘟神一般，竟是击掌庆贺了一下，一旁的萧不易微皱眉头，冷冷地问了一句：
“你们干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李不易和卫释然当然不敢和萧不易说真话，顾左右而言他，
“帮主，现在明日帮是不是就剩下咱们三人了？”
“嗯。”萧不易点点头。
“其他的兄弟姐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李不易又问道。
“不会，”萧不易冷冷地说道，“若是出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从现在起，你不许离开我的视野范围之内。”
一听这话，李不易立刻蔫了。
怎么总是针对我？
卫释然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然后向萧不易建议道：
“帮主，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边，不如趁此机会，我三人分头行动，结识一下这里的武林同道，日后若是碰上了，也好有个照应。”
“嗯，此事你全权负责吧。”萧不易惜语如金，说是分头行事，实际上说白了也就是卫释然去办事。
“是，属下明白。”
说罢，卫释然就离开了。
“帮主，我……”李不易正待说点什么，突然，这望天石底一阵骚动了起来，打断了李不易的话，也将李不易与萧不易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场中央，出现了四个人。
当先一人，是一个道士，执一柄拂尘，打着道号，向所遇之人微微点头颌首，松形鹤骨，一副仙道之气，让人不禁肃然起敬，纷纷行礼避让；
跟在这道士之后，则是一个精壮大汉，身背一柄阔剑，走路龙行虎步，加之身形高大，颇有些让人敬畏的霸道之气；
紧随其后，却是一位公子打扮，身形修长，面如冠玉，头顶金玉，手执纸扇，华贵之气便扑面而来，不过看那人表情却是温文尔雅，令人有种亲切之感；
最后一位，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几缕络腮胡垂及前胸，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一股穷酸之气环绕其身。
四个人缓缓步入场地中央，各自寻得一个地方坐下，正好占据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一看就知道是其同门弟子的几群人分居其后。
这一下，本还杂乱的望天石底，一下就安静了。
被这四人的气势压了下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四个，绝对是人物。
但是，这四个人，李不易却一个也不认识，其出身何门何派，也一概不知。
“这是谁啊？”
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连李不易自己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谁。
不过，他每次问话，到总是有人答应：
“离道门，长剑帮，紫气阁，正德宫，这四大门派的人来了，看来，这望天之约，应该开了。”
“是吗？原来这里这么多人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四个门派的人啊？”听萧不易道出了这四人的师门，李不易恍然。
四大门派在武林中也是传说一般的存在，曾经统领武林多年，后来虽然被山河盟和风云山庄所替代，但是，其门派实力之雄厚，依旧不压于当年。如今派来参加这望天之约的即便不是当今掌门，也绝对是门派之中的顶尖人物，在武林中一定是赫赫有名。
等赫赫有名的人物姗姗来迟？
人家有这个资格摆架子。
不过，似乎，这四人也未有打算主持这望天之约，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还在等谁呢？
谁还有资格让武林四大门派的顶尖人物等待呢？
李不易正胡乱猜疑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怪异的气息，弥漫了开来，将这整个望天石底几乎都笼罩了起来……
好奇异的气息！
势如破竹地渗入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却只是温和地包裹着周身。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心底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奇妙感觉。
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呢？
来的，一定是位智者，有什么样的疑难问题都可以找他，他一定能帮你解决；
来的，还是位长者，他经历过的事情，一定是你无法想象，所以，他告诉你的那些话，一定可以使你受益良多。
李不易猛摇脑袋，却也无法将这奇怪的想法驱散出去。
这来的是谁？
“各位，”一个并不粗大的嗓门却发出了一阵令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
“宋某来迟，还请各位恕罪。”
宋某？
李不易一下子就联想到武林中的一个人。
莫非，
这来的，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