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变制变

月圆之夜,神剑山庄。

一壶水煮的月色,亦如清新透明的薄纱笼罩在山庄周围,妖娆而缥缈。院内,松柏吐翠,挺拔高直,旁逸斜出的树枝挂着一只青鸟,嘴里发出悦耳的啾啾声,像一首动听的音乐,点燃了寂寞的夜空。

杨玉逍和杨天奎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呼啸的风声,心里翻江倒海般地沸腾起来。

杨天奎忽然沉下脸,目光锁定在天边的一轮明月,痴痴地望着,脸上划过一抹凄然,勾起往事的回忆。

桃花盛开,清风徐徐。银铃般的笑声洒在院子里,像一首温情款款的天籁之音。树下,杨天奎、妻子和儿子三人一起玩老鹰抓小鸡。那时杨玉逍才八岁,稚气未脱,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为逗儿子开心,妻子岳兰芝点灯熬夜,做了几个面具,形象逼真,栩栩如生。她把老母鸡的面具套在头上,嘴巴抹上了红辣酱,红红的像鸡血。杨玉逍头上套着一个老鹰的面具,嘴巴尖得像一把刀。杨天奎摇摆着身子在妻子儿子面前晃来晃去。岳兰芝伸开双臂袒护着杨玉逍。杨玉逍眨巴着一只圆溜溜的眼睛,学着小母鸡一样嘎嘎地叫唤着。丫鬟仆人看着他们玩耍和嬉闹,掩住嘴巴嘎嘎地笑着,脸上荡起了幸福的涟漪。

这幅画面在杨天奎的记忆中重复了好多次,像一把钝刀刻在骨头上一样清晰。

杨天奎鼻尖一酸,眼里泛起了冰霜般的泪花。他目光闪动,就像夜空中闪烁的一颗星星。

杨玉逍斜睨地看着杨天奎,嘴里咕噜着说:“爹,你又想娘了。”

杨天奎锁住眉头,脸上掠过一道凄然,说:“院子里,有点冷清,好久没有听到欢笑声啦。你娘要是在,我们一起赏花、散步,该多好啊!”

杨玉逍小时候身体虚弱,经常感冒咳嗽,父亲派仆人到天南城最好的药铺,抓药给他调理,但身体依然孱弱单薄,病情总不见好转。他喜欢武术,经常看父亲在院子里比划拳脚,就偷偷地学,模仿的有板有样的。父亲想把毕身绝学传授给他,希望能继承自己的功业,将来成为叱诧风云的武王。

可是杨玉逍的身体不争气,经常生病,练习武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终还是搁浅了。母亲请来好多郎中,给他瞧病,见他面容瘦消,身体单薄,就失落地摇摇头说:“这孩子估摸着将来不会有啥出息!”

伙伴们见他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都投来歧视的目光,骂骂咧咧地说他是一个怪物,甚至不知请那位大仙,编造了一个童谣故意作弄。

“杨天奎,没出息,生的儿子是废物;岳兰芝,母夜叉,养的儿子是呆瓜。”

顺口溜在孩童中七嘴八舌地传唱着,扑棱棱地传到七邻八舍,甚至整个天南城都弄的满城风雨。

杨天奎一听,羞得是面红耳赤,真像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神剑山庄庄主,脸面自然挂不住。他想到杨玉逍是龙家唯一的血脉。继承父业,弘扬武魂,本是理所应当。但因为身体虚弱,学武没有前途。所以他放弃了教他武艺的想法,临时改变注意,请天南城最有名的私塾老师,教他读书,读《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等,希望他能做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一生。

有一天,庄里来了个身穿紫色道袍,头顶道冠的人。身材魁梧,仙风道骨,器宇不凡。杨天奎一看到他的面相,心头一惊,此人超凡脱俗,眉宇间透着仙气和睿智,定时世外高人。

杨天魁想邀请道人去屋内一坐,道人婉然谢绝,他只是看了看杨天奎的面相,说他天资聪慧,机智过人,好好调养一下身体,锻炼体格,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那道人临走的时候,送他们一支仙灵草,说是能治好逍儿的顽疾,就离开了山庄。

杨天奎目送道人远去,发现他走路的速度奇快,如旋风一般,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也奇怪,杨玉逍自从服用了用仙灵草熬的药时,杨玉逍的病渐渐好了,身体比以前壮实了,脸色也红润了。杨玉逍传授他十八般武艺,他都能心神领会,进步神速。

好多年,杨天奎派人踏遍天南城,打听道人的下落,他亲自请来天南城画圣风清子。根据他的描述,为他画出了道人的头像,到处悬赏寻找,却无人知晓。

院子里,杨天奎眼眸深邃地望着圆月,陷入了沉思。杨玉逍淡笑道:爹,又勾起你无暇遐思,你可知道孩儿功力已经长进。你给孩儿指点指点。”

杨天奎说:“太好了,你不妨为父亲秀一段功夫。”杨玉逍笑着从腰间拔出天龙宝刀来。

杨天奎突然眼里一亮,闪出一道惊异之色。杨玉逍亮出宝刀,使出了杨家的绝学杨家刀法。杨天奎出乎意料,见逍儿每一招数都运用到位,变化多端,且有自己的刀意在里面。

突然,杨玉逍手腕一抖,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神秘的刀影出现。紧接着杨玉逍施展了绝学烈焰斩,烈焰五式,一气呵成,气势宏恢。

杨天奎错愕地看着杨玉逍,感觉一头雾水。

“逍儿,你现在功力已经到了先天八层。”

杨玉逍点点头。

杨天魁凝住着杨玉逍,眼里凝结着泪珠。

“逍儿,你没有让爹失望,你进步如此神速,都有点登峰造极的境界。”

杨玉逍拉着儿子的手,径直往庭院的一条长廊走去,在风雨亭中坐下。石桌前早已点上的油灯,桌上摆满了几个小菜,丫鬟们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

杨玉逍扯着嘴角道:“快来,我准备了上等的竹叶青,好好庆贺一下。你已经达到了先天八层的境界,快超过我了,看来后生可畏啊。”

月光下,白霜般的月光洒在酒杯里,晶银剔透。两人慢慢斟上酒,夜空中响起了杯盘的碰撞声,清脆悦耳。两人咕嘟咕嘟将酒往嘴里灌。

此刻,杨玉逍感觉,所有的情怀和感伤都融入在这酒杯里。

正当两人喝得酒兴正浓时,从亭子不远处的池塘边射来

四把飞刀,如飞蝗般向像杨玉逍父子射来。杨玉逍眼疾手快,蹭地侧身划出一步,身形飘起,天龙宝刀早已出鞘,剑影一挥,寒光四射,咻咻咻,四把飞刀撞在天龙宝刀上,溅起了刺眼的火花。刀不偏不倚地插进了厅子的木柱上,木柱开始腐烂,登时呲啦啦的响起来,冒着袅袅的轻烟。

杨玉逍蹙着眉头说:“刀上有毒,好残忍的断肠红。”话音未落,四个蒙面人,如蝙蝠一样从厅子顶端跃下,手里的宝刀早已化成无数道影笼罩在两人周围。

杨天奎淡然地坐在石椅上,如岩石般岿然不动,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恐惧。他早已估量杨玉逍的实力,他想亲眼看看儿子的实战能力。

杨玉逍宝刀一挥,一招迷光烈焰,划破长空,浓浓的火光溅射的气浪将四人震出庭外,杨玉逍飞将而出,刀影刺破长空,划出优美的弧线。

杨天奎看着儿子突然大开杀戒,使用的每一招变化精妙,灵动飘逸。

杨玉逍使出一招追魂索命,一刀戳穿了其中一人的喉咙,鲜血直流。另一人横刀冲上来,像一只猿猴一样,身形矫捷。只见,刀光一闪,那人的脑袋被齐刷刷地削掉,滚落在地上,面目一片模糊,惨不忍睹。

“好厉害的刀,不愧为绝世神刀!”

杨天奎身形跃起,如一只飞鸿飘出厅子。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凝住着杨玉逍。但见杨玉逍如霹雳战神,威风凛凛地站在庭外,手持狂刀,刀锋跳跃着恻然的寒光。

杨玉逍与两人周旋着。两蒙面人狂吼着暴冲上来,凄惨的叫声如阉割的猪仔。

杨玉逍刀光一闪,两人旋即倒毙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四人倒在了血泊中。杨天奎蹲下身子,揭开黑衣人的面罩,看清楚他们的面目。

“逍儿,你将他们杀死,一点活口不留。”杨天奎见儿子鲁莽,怅然地摇摇头,眼里滚出一道失落。

“爹爹,我自有分寸,因为我知道刺客的真正目的,也知道背后的操控者。”

难道说,“刺客是要我们的命。”

“是的,所以我只能先发制人,在他们要我们的命之前,先要了他们的命。”

杨天奎和杨玉逍走回屋子,发现桌子放的花瓶突然不见了。杨天奎怒目圆睁,眼里窜出一茬茬火苗来,火烧火燎地蹿过来,杀气腾腾。

“哎呀,我们太大意了!宝瓶被人偷了!”杨天奎懊恼地拍拍头,眼里一圈血色。他喘喘气,内心沉静地说,“防不胜防啊!我们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杨玉逍嘿嘿地笑着,就像一个孩子。

“爹爹莫急莫慌,宝瓶没有丢,我私下里派人按照原样,订做了一模一样的花瓶。”

杨天奎喜上眉梢,唇角展开一朵梅花。

“没想到逍儿如此心细和周到,看来你不但武功长进,而且精通韬略,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爹爹,真正的凶手很快就会出现。咱们拭目以待。”

月下,清寒。杨玉逍幽深的眸子如漆黑的夜一般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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