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就是娇气
沈芩悠悠转醒,听到噼哩啪啦的雨声,一骨噜爬起来,只觉得眼前有一群蜜蜂嗡嗡地飞,在花桃的惊呼声中,又倒回床榻上思考人生:
低血糖?体位性低血压?还是最近实在太忙,精神耗损得太严重了?
花桃想扶沈芩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敢偷瞥钟云疏。
赵箭脖子一缩,迅速远离沈芩:“沈姑娘,我……还是离你远点。”
没一会儿,沈芩又坐了起来,不过这次慢了许多,揉着隐隐作痛的后颈,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时候睡的?难道睡落枕了?
“醒了?饿吗?进些吃食?”钟云疏力持镇定。
沈芩点点头,走路摇椅晃,连脑袋都昏沉沉的,琢磨着是不是高热先兆?还是大病一场的征兆?
钟云疏打量沈芩走路的姿势,心里像七八面鼓在敲,慌得不行。
沈芩趴小窗上看大雨,钟云疏在她身旁。
沈芩看雨腻了,回隔离房拿着纸和小炭棍写写画画,回忆参加地震救援时的细节,钟云疏也在边上看。
“钟大人?”沈芩觉得钟云疏有点奇怪,即使在隔离房,他也是一副忙着盘算、非请勿扰的样子,现在是怎么回事?“您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钟云疏眼角一弯:“不碍。”
赵箭和花桃面面相觑,沈姑娘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魏大人去察看……”沈芩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太对劲,脑袋里空荡荡的,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看什么?”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钟云疏的视线在沈芩的后颈徘徊,可是衣领遮住,什么也看不到。
花桃有些着急:“沈姑娘,你之前说,下大雨会让疫情更严重是真的吗?”
“嗯,”沈芩掰着手指说,“不管是土路还是官道,大雨积水,河水外溢,路面上什么都有,如果有外邪,河水和路面的雨水会加速传播速度。”
“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止吗?”花桃一想到永安城和附近的亲朋好友,就心急如焚。
沈芩突然想到:“有,弃用河水井水,改用未曾落地的雨水,煮沸后可以饮用。”说完又忍不住摇头,地震救援时,好歹还有矿泉水压缩饼干和过滤水装置,这里什么都没有,雨水算是比较安全的了。
“花大人,立刻通知魏大人,女监接雨水使用,暂停河道取水和井水,还是煮沸以后才能喝。”
花桃立刻抻纸,很快写完装进木球扔了下去。
沈芩一会把头歪左边,一会又歪向右边,总觉得后颈不舒服,可是碍于手套和隔离衣,只能稍微蹭蹭。
“工匠们,”沈芩又在纸上写写画画,凭着记忆,画了简易的净水装置,包括取水管、滤芯(砂石、炭粒、碎岩、用煮过压扁的羊毛当过滤膜)、出水管等等,“麻烦你们过来一下,这些东西能做出来吗?”
隐身人似的工匠们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沈芩许多问题,问到最后,沈芩也被问懵了,毕竟会用冰箱的,不是造冰箱的;只会净水装置开关的她,也不知道那么多细节。
工匠们看着沈芩为难的样子,又拿着草图到角落琢磨去了。
“这些东西都要处理得非常干净才好,”沈芩把滤芯部分画了黑圈,“如果可以的话,越早做出来,就能让更多人免于疫病之苦。”
工匠们微一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转过身去继续埋头研究。
“哎哟,咝……“医不自医,沈芩没法判断自己到底怎么了,只能缓慢地转动颈项,一圈又一圈,可是隐隐作痛的感觉并没有缓解多少。
钟云疏与工匠们讨论完细节,坐到沈芩身旁:“我向沈大人学过一些推拿,你……要不要试试?”
沈芩活见鬼似的转头:“哎哟……你真的会?”
“坐好。”钟云疏的嗓音放得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要了,谢谢啊,”沈芩婉言谢绝。
“为什么?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你一直如此可怎么办?”
“我自己能处理好。”沈芩总觉得钟云疏有点怪,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只怕苦,还怕疼,更可怕的是她怕痒痒,有一身奇怪的痒痒肉,脖子耳后都不能随便乱碰。
万一,钟云疏一边按,她一边狂笑尖叫,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拒绝才是上策。
花桃却生怕沈芩的颈项出什么问题,想着钟大人能挥手刀,自然也能让她的颈项舒服一些,劝道:“沈姑娘,钟大人和家人们曾长居塞外,推拿按压之类的,确实有独道之处。”
沈芩满脑子都装着自己出大糗的画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用了,钟大人操持掖庭很辛苦,不敢当。”
赵箭眼看着钟云疏的眼神越来越冷漠,立刻帮腔:“沈姑娘,你一定是睡的时间太长了,让钟大人给你松活一下筋骨,就像花大人说的,之后还有得你忙呢。”
“不……啊……哈哈哈……”沈芩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云疏的双手捏住了后颈,吓得缩着脖子,完全没了形象。
“别乱动,”钟云疏的双手很大,沈芩的颈项比较纤细,似乎稍微用力就会受伤,只能威吓她,“别动!”
沈芩瞬间僵成一座人像,心里七上八下,这是什么情况?就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拿钟云疏当按摩师用啊。
“啊……”沈芩的胡思乱想终止于摁左颈的大力拇指,“哈哈哈……痒啊……”
“疼!!!”
“哈哈……啊……”
花桃忍不住想捂脸,沈姑娘医术没得说,可是,怕苦怕痒怕疼的,连毓儿都不如,这算是怎么回事?
赵箭整个人再次抖成筛子,憋笑憋得肚子好疼,沈姑娘怎么会这么娇气?只是捏个后颈,至于嘛?!
钟云疏这下十分肯定,什么不用谢谢,都是幌子。自从离开沈家,沈芩真的只长了个子和学识,其他方面和小时候完全一样,根本没差别。
怕苦又娇气,除了沈芩,就没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