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四百八十年
祁王远赴沙场,沈启祯奉旨入宫,一段青梅竹马的爱情就此无疾而终。
如果悲剧只是发展到这里就结束那就好了。可惜,更为悲壮的事紧跟着发生了。
一向常胜不败的战神祁王,在这一次的战役中,阵亡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回京城报丧的人只能捧着祁王的战甲复命。
得知噩耗的皇后沈启祯从此以后也是郁郁寡欢,即便是皇帝对她宠幸有加,即便是她生的孩子当场被立为太子,终究也没能让她高兴起来,没过几年,人也跟着挂了。
结合沈启祯的墓志铭,官方给出她挂的理由是郁郁寡欢,心情郁结导致身体孱弱不堪,这才一夜暴毙的。
而那本野史上却说,沈启祯挂掉的当晚,有宫人亲眼目睹皇帝一身怒气来到皇后宫中,把所有伺候的宫人都赶走了,跟着狠狠发了一通脾气,皇后却一直一言未发。
后来皇帝也不吭声了,再后来,皇后宫中就响起了挣扎声和女人的哀求声,闹腾了两下也再没什么动静了。
皇帝走之后,到了后半夜,皇后宫中又闹腾起来,女子哀怨的呻吟声响了大半夜,却不见有任何宫人从皇后宫中出来禀报皇帝,更不见皇帝去探望皇后。
等到了即将天明的时候,呻吟声终于消失了。
而当天彻底亮起来以后,皇后宫中就敲响了丧钟。
尽管事后,皇帝借着给皇后治丧不力的由头,杖毙了好几个宫人,可皇宫实在是太大了,那一夜的动静又太大,目睹、听见、传话的宫人太多了,皇帝也没办法明察秋毫,把所有窥探到这件事辛秘的宫人全都杖毙,总还有几个漏网之鱼的,于是,启祯皇后蹊跷的死,就被记录到了野史当中。
居然,这一切,都被她胡说一通的话,给说中了。
庄艺周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祁王和启祯皇后的事,厉复行知道多少?他又知不知道,启祯皇后有可能是被害身亡的?
或许,他是知道的吧。她所在的启祯皇后面容修复项目组,不就是由厉复行出资赞助的吗?
他那么看重启祯皇后的生前容貌,就只是为了一偿先祖的遗憾吗?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眼泪,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庄艺周拿起来看了眼,是厉复行。
他发消息问她:“今晚拍戏?”
凌晨四点了,他怎么也还没睡觉?
庄艺周点进了回复,打了两个字,又删掉退出了。
她能怎么说?
难道她要告诉厉复行,没,我没有在拍戏,我在研究你祖宗和他老情人的生死恋呢?
不对!
头皮上陡然一凉,庄艺周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按照野史上的说法,祁王还没等到和沈启祯成亲,就不幸战死沙场,那……
他怎么可能会有后代?
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后代?比如,祁王府的侍妾?
可是,如果祁王和别的女人有后代,祁王英年早逝,孩子应该就是由母亲抚养长大的,跟他母亲感情深厚,对祁王这个生父可能连丁点印象都没有。
那样的话,祁王的后代怎么可能还要一辈一辈地寻找叫沈启祯的女人?
祁王阵亡之后连尸体都没找到,更不可能让人捎什么遗言了。
就算那是他出征前的嘱咐,可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尤其是对于抢走了自己男人的女人,应该说,势必是会敌视的。
当妈的,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说,儿啊,你千万要记住,你那个死鬼老爹有个相好的,叫沈启祯。你老爹跟她这辈子有缘无份了,就盼着你帮你爹实现心愿,能给咱家找回个叫沈启祯的媳妇。你要是找不到,就让你儿子,你孙子,一辈一辈找下去。
要真是这么个情况,这侍妾就是脑残吧?就这种遗传基因,怕是也生不出厉复行这样的后代吧?
所以,把所有可能的猜测全部排除掉以后,剩下的那个看上去最不可能的猜测,就是最接近事实的了。
现在这个启行集团的厉复行,和四百八十年前,在陈国边疆阵亡的祁王厉复行,是,同一个人。
庄艺周简直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死了。
不不不,她一定是因为心思太乱,又没休息好,所以才会出现神经错乱。
一个人,怎么可能跨越四百八十年还存在着?
除非他是穿越者。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穿越这样的事发生?又不是小说!
庄艺周使劲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厉复行发来的消息:“你今晚不回来?”
她没有去管。
过了三分钟,又有了新消息:“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庄艺周抱紧了胳膊,不寒而栗。
一个四百多年前的古人,正在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那这个古人对现代社会还真是适应的飞快啊。
怎么可能?
这种事只在两种场景下存在,一是天方夜谭,二是,恐怖片里。
其实,庄艺周很想发一条回复,问问厉复行,当他听说沈启祯的墓被发现了的时候,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可她不敢。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不敢去问厉复行这样的欠揍问题,还是不敢看到厉复行关于这个问题的任何回复。
庄艺周打定了主意,不去理睬厉复行的消息。
她在茶水间里磨蹭了很久,直到常安悦过来找她,她才回去实验室。
直到天亮的时候,有关沈启祯的生平已经被大家从各种资料里抽丝剥茧汇聚到了一起,得到了完整的生平事迹。
教授很满意通宵的成果,让大家先回去补觉,晚些时候再到实验室来。
庄艺周不愿意回龙耀帝宫,便去了学校给她在青年教授公寓安排的宿舍。
她关了手机,蒙头黑睡。
大概是她最近因为心情杂乱,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吧,此时累到了极致,竟然一觉无梦,一直睡到了天擦黑。
要不是有人在宿舍外面大力地捶她的房门,她估计能把这一天直接睡过去。
“安悦,怎么了?”庄艺周看着门外满头大汗的常安悦问。
常安悦使劲呼吸了两口,指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半天说不出来话,神色又是着急,又是气愤。
庄艺周不明所以:“到底怎么了?你手机坏了?你爱豆@你了?你爱豆跟您表白了?”
“是白晨星!”常安悦终于能说出话了,她气急败坏地冲庄艺周喊起来,“白晨星在社交平台上喊话你!问谁是A大的,帮他找下你。他说,他今晚和你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庄艺周,你个没良心的M白晨星有饭局居然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啊!”庄艺周一拍脑门。她把这茬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安悦,你别生气了。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今晚的饭局,我带你一起去!”
“我去!别说一件,周周的事,十件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