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又遇到了

文玩市场里玉龙混杂，摊子上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有，青灰色的石佛头，锈迹斑斑的古玉，沾着泥土腥味的香炉，团得发光的核桃，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串珠，还有什么小人书、纪念章之类的，真真假假的也看不出来。

庄艺周慢悠悠转了两圈，也没相中一件合适的。佛头、古玉、香炉之类的一看就很贵的样子，估摸着她那两千块钱还不够零头呢，而看上去不贵的都是一些发了黄的小人书，她总不能买两麻袋三英战吕布的小人书抗去庄家做寿礼吧？

而那些古玩商贩们生意繁忙，看她一个小姑娘，又是一副没见过古玩的样子，都把她当做是来这里猎奇的，连招呼都懒得招呼她一声。

庄艺周满身是汗地在人潮中又挤了一个来回，这一次，她在靠墙的一溜店铺里发现了一件好东西。

那是一架乌木的屏风，不大，看样子是炕屏，摆在庄谦山练字的那张红木大桌上正好。屏风一共六扇，有始有终，保存完整，落脚处还做成了象鼻的造型，样式古朴浑然天成。最难能可贵的是，屏风上没有雕多余的花鸟鱼虫，只是雕了几个简单大方的宝瓶，瓶身上各自镶着几片碎瓷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叫平（瓶）安宝相（象），寓意是极好的，送给老年人十分合适。

只是价格……

庄艺周咬咬牙，斗胆问了价：“老板，这个屏风，怎么卖？”

见来了生意，老板十分地殷勤，先是照例夸了一番庄艺周的眼光如何如何的好，这屏风如何如何的宝贝，这才狮子大张口地报了要价：“五十万。”

庄艺周被吓得脸都僵了：“五，五十万？呃……老板，您还是说实价吧。”

老板嘿嘿笑起来，露出被烟草熏黄的门牙：“这就是实价。美女，看中了就赶紧拿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屏风可是明代的，宝贝着呢，看中的可不只你一个人。。”

庄艺周讪讪笑了两声，决定还是再转转吧。

临走时，她又看了那屏风一眼，真的是除了价格以外，各方面都很满意。就这么失之交臂了还真是可惜。这要是放在从前，区区五十万而已，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把卡给刷了。

可惜呀，现在的她，也就只能这么干看着过过眼瘾罢了。

“明朝的屏风？明朝可没有这样子的屏风。”

庄艺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立刻回头，果然，厉复行就站在店铺门口，气定神闲地瞧着她看上的那架屏风。

铺子外的太阳正是开始西落的时候，铺子前的招牌投下了一片阴影。厉复行就站在阳光和阴影之间，身体的一半被阳光度上了一层金边，另一边却隐在了瞧不见的黑暗里，神秘又叵测，更是平添了几分诱惑。

庄艺周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几度，大夏天的，平白就起了一股子冷风直往她脖子里钻。

见厉复行没有看向她，立即选择了做鸵鸟，把头转回去，只当是也没看见厉复行：“老板，你这不是明代的屏风吧？明代可没有这样子的屏风，你少唬我，告诉你，我可识货着呢。”

有鉴宝大咖的话壮胆就是不一样，庄艺周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的。

果然，那老板的脸一下就黑了，嘿嘿地赔笑：“对不住啊美女，是我眼拙，没瞧出来你也是行家。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给你往前，嘿嘿，多报了两百年，这屏风啊，不是明代的，是清代的，大清乾隆年间的东西，文人的玩意，你瞧，雅得很。没准它还是纪晓岚的呢？”

“还刘罗锅呢！”庄艺周现在的底气可是足的很，“我看，这东西连清都够不上吧？”

这下老板的表情是彻底垮了，沮丧的很：“美女眼毒，在下佩服。这屏风是民国的，从乡下刚收上来的。你真喜欢的话，给五千就行了。”

“两千。不能再多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