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赠药
陆珏答应以布衣身份参加合议自然权衡了里面的利弊,利,自然就是一举成名,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却不能不在乎这一切带来的便利,对于一个布衣还有他以后的行事还是有所帮助的。所以,他不可能不在乎!
弊,就是自己的所有行动在所有人的面前就会变得及其透明,要做些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那两父子怀的是什么心思、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是心知肚明,他们要的就是让自己进退两难,不好推辞!
合议不易谁也不想再起战争,只要是在合议的过程之中出一些事,那就是民不聊生的灾祸!
天灾不可躲避,人祸故意为之可以避免!
所以就在谈话完毕,中宗令其回去。在临出殿门的时候,陆珏就提前给他们打起了预防,说了这么两句话:“君问卿,民何以服从?臣借孔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当政之人不能以身作则,不亲兄弟、不孝双亲、不慈子女,基本之事都不能作则,百姓何以甘心臣服于你!”
闻言,中宗意识到了什么,眉睖跳了跳,开口问:“你想表达什么?”
“陛下应该听的明白了!”陆珏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含着各种意思的看了朱禅一眼,继续自己的话题:“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輗,其何以行之哉,人要的不是畏忌鬼神,为求己心安谄媚盲目拜祭、求其庇佑。遇事还是怯懦、满怀心机的袖手旁观!这些还不算什么,若是在背后在搞些什么损人不利己的蠢事,那就让人不齿了!伤口散盐、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永远都是贬义词!有人为求私利,想以此为端,挑起战争为自己谋利,这便是人祸!希望陛下,明白草民的苦心!”说完就不再理会父子二人适合表情,是否听了进去就走了。
不管他上面说了多少、是什么意思,最后这些话他们是听明白了,他就是在跟他们明说,别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们也不会高高在上的待的舒服!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各人各心思。
不过好在陆珏的这一番话他们还是听进去了,权衡轻重,他们知道再次开战与他们意味的是什么,再起战争得利最多的是蒙古,败了的是他乔木南(也就是陆珏)的名声。
虽说父子俩是最后的获利者,也可以借着过强的军事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得到的却是千疮百孔的江山,还有什么意义!
夜,寂静
、安逸,是倦鸟归来的讯号;是远行的旅人的归期。却是寡人漫无尽头的孤寂!
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人独行走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坚持!
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又看不到任何希望,没有任何人陪着的了旅途。
宫廷的夜更是深不可测,不知道里面究竟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腌臜勾当?
行走在里面没有感觉到无上的荣耀,身处六月天却感受着寒冬刺骨的冰寒!
陆珏坐在中宗体谅他腿脚不好,特意吩咐的步辇上,眼睛可以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漫漫长的长廊。他默不出声的端坐着,让人猜不出来他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挂在两侧照明的灯笼随着夜晚的细风轻轻摇曳,透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照在他的身上,印在地上,黑黑的影子就像被人操控在帷幕后面的皮影,有着挣扎却摆脱不了捆住双手双脚的桎梏!
命运却是可笑,想要摆脱却永远在原地踏步!
出了永甘殿走了几刻钟便到了奉天殿,枯坐的人才算是回过了点神,说了一句让抬步辇的人慢行一点,便又不再说一句话了。
随着陆珏出来的太监莫名奇妙的看了陆珏一眼,并没有问什么,吩咐了一声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陆珏并没有在意他们是什么眼光,斜着身子靠在步辇的扶手上,看着尽在咫尺的奉天殿,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陛下身上的那个玉香囊何时配上的?”
随行的太监没有明白他突然问这些要干什么,还是长了个心眼,回答的十分谨慎:“奴才不知,师傅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奴才才来伺候陛下的,来是陛下身上就配着呢。”
还算是有些心眼,不过太嫩了。陆珏勾了一下嘴角,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继续扭头看向已经错过的奉天殿,心里百转千回十分的不是滋味,看来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算计。
想想都是可笑!
年少轻狂的时候无比向往想要效忠的地方,却是世上最黑暗,现在最让自己恶心的地方。
来往的这条路他以前不知道走了多少次,先前的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再是思沉如水、尽力自保;最后也就只剩麻木冷血、满怀心机开始反击!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曾经年少还有梦,如今亦是变得支离破碎再难拼凑!
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了,想到了自己是如何狼狈逃命苟活,又是如何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来,又是如何用自我伤害的方式去掉了自己那
一身的疤痕,那是生生的去掉了一层皮!
若不是有那恨意的拉扯,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又想到了再次真心意切的求婚,自己亲手写下的婚书,一笔一划全是自己的真心,每每午夜梦回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让她的真心错付。
可如今也只剩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漫无尽头,使他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恐惧延伸成噩梦,让他止不住颤抖。抬着步辇的太监,明显的感觉到步辇在颤抖,再抬眼看向陆珏,那人身体绷直的坐着,双手紧紧的握着步辇的扶手,呼吸略显急促。面上虽然表现的一如往常,眼中的恐惧却是十分明显!
随行的太监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眼睛转了转,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女生打断了。
“乔先生,乔先生,请留步。”
听到这个声音,陆珏才紧紧握住了扶手,都可以听到肉与扶手用力过大的摩擦的声音,直到感觉到手指传来疼痛,才算是强制自己拉回思绪,回头看过去,一个熟人站在步辇的后面。
“停。”随行太监抬手让步辇停下,转过身看过去,是一个身着一等宫女服饰的宫女。由于夜深等女子走上前才看清了女子是谁,微微皱起眉,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声音却带着质疑:“原来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紫莹姑娘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夜入亥时三刻,后宫任何女眷如无奉召,不得入前朝!”话里话外除了质疑更多的就是警告。
“奴婢紫莹见过校公公。”紫莹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并没有被恐吓到,而是不卑不亢,含着得体的笑容:“陛下在贵妃娘娘那里,贵妃娘娘从陛下那里听说乔先生患有腿疾,为了让先生能更好的于陛下效力,正好娘娘那里也有帮助先生解决病痛的药物,经陛下同意便命奴婢来追先生来送药。”
校公公的笑容立即垮了下来,明显得不太高兴:“怎么没人来通知咱家?让你一个品级低下的宫女,来胡言乱语!”一句话就把自己至到了不可或缺的位置。
紫莹缓缓行了一礼,一脸为难的拿出皇上的贴身之物,托在手掌心抬起来,摆在众人面前:“陛下亲自命奴婢来的,自然没有人来通知公公,劳公公的驾来传话!”话说的软软的,却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陆珏就那样斜在步辇上,托着下巴也不插话,含着若有所知道的笑容,看着二人对话。
“是吗?”校公公虽然还在质疑,却认出了皇帝陛下的随身之物,也就退了一步,侧
过身,卑谦的低着头,眉眼规矩的低垂着,没有表现出一丝刚刚的首领太监的趾高气昂。向着陆珏行了一礼:“先生,贵妃娘娘身边的紫莹姑娘,拿着药求见。”
带着笑意的双眸上的眉毛不着痕迹的挑了挑,陆珏在步辇上拍了拍,低声说:“放下,我要与紫莹姑娘说两句话。”
话音落了,步辇还是没有动分毫。
陆珏垂下眼皮,歪着头,看向同样也看着自己的校公公,他似乎是在想事情,看着自己的双眼没有焦距,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
明明晃晃的表情写在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想些什么。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校公公有什么不放心的,乔某就在这跟紫莹姑娘说两句话而已!”
校被陆珏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皮紧跟着跳了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立即恢复正常,抬了手一挥示意:“放辇。”也许还是年轻,强行装做镇定却有些像是故意为之!
陆珏摇头笑了笑,手指在手杖扶手上敲了敲,说了一句多谢,就扶着步辇的扶手站了起来,艰难的抬着僵硬的右腿想要迈过步辇的抬杠,却因为右腿僵硬的用不上力气,急出了一身汗都没迈过去。
而那个校公公只是干干脆脆的站在一旁,带着嘲笑的笑意,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夜里寂静这轻轻的笑意距离这么近,陆珏听的清清楚楚,斜了他一眼,也有些赌气的意思,不说一句让人帮忙的话,想着靠自己的力量迈过去,最后绊在抬杠上,一个不平衡差点摔倒。
“先生小心。”最终紫莹看不下去了,白了校公公一眼,不用任何人吩咐、同意赶紧上前帮忙,扶着陆珏的手臂,用上自己全部力气才算是帮陆珏走了出来。等陆珏站稳,才规规矩矩的退后一句,取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先生擦擦汗吧。”
“谢谢,不用了。”陆珏并没有接过帕子,而是不计形象的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施了一礼:“多谢姑娘了。”
“先生客气了。”回了一礼后紫莹目光淡淡的看了校公公一眼,讥讽一句:“奴婢做不到像某些人那样袖手旁观!”
这样的语气再傻也能听出来是再说谁,校极不舒服的咧了一下嘴角,想要回击几句,一想自己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与这样一个小宫女斤斤计较,真真有够丢人现眼、名声也不定穿个什么。也就咽回那些话,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做一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事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