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后遗症

所有的一切全都朝着陆珏所规划的方向走着,不仅方一帆被诛杀了,就连远在林县的方一申一家也被株连,不过陆珏事先做了准备,保住了方家的唯一血脉。

陆珏本来的打算是寸草不生,可终究还是心软了,方哲是自己的学生,又是个孩子,几个月情谊让他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最后还吩咐林县的人好生的照顾着。

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在心慈手软,他日若是这孩子知道了一切,怎么可能不与他心生芥蒂,如此不就是养虎为患。

陆珏却不以为然,像他这种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人哪里来的以后!左右不过是一个孩子,养着就养着吧,自己也没真打算让他知恩图报、遗忘家仇的。

可终究是什么个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世人只道陆珏心狠手辣给他冠了白面阎罗的名号,有谁知道他冰冷的面具下面有着一颗柔软的心,总是已经被上的千疮百孔,亦存着一丝柔软。

更何况是和世事懵懂的孩子。

谁也不知道因为方成的死,他有多少天没有睡过好觉,多少天没有吃好!

短短几天已经瘦的脱相的面容又瘦了几分!

皇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他刚刚下朝没有多久,正在元贵妃的宫里坐着陪她下棋。

二人刚刚布上一盘棋,一人一子,已经下了半盘。一边下着还一边聊着天,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竟谈论起了陆珏的事。

中宗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是那样的一脸平静,“前些日子你代皇后去金山寺祈福,应该没有听说过什么吧?”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元贵妃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用意,有些诧异的看着问:“您想问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听说过乔木南吗?”中宗步了一子,抬起头看向元贵妃,没有再说话像是在等着她说话。

“乔木南?臣妾怎么可能听过!”元贵妃低声的笑了笑,闪过一丝凄凉,低着头微微抱怨:“臣妾久居后宫,都没有机会走出宫门,哪里听说过这号人物。这个乔木南是圆是扁、是方是正、是男是女臣妾都不知道!”

中宗自然听出她的抱怨,不由在心里想着是自己多想了。低声笑了笑,勾住她的手指,“朕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不仅要照顾朕的身体,还要替皇后管理六宫事宜。”

“臣妾听陛下的意思,好像是在埋怨臣妾办事不利,想要收回这些权利吧!”元贵妃轻轻哼了一声,使起了小性,抽回自己的手,侧过身悄悄白了皇上一眼,小声埋怨着:“这样也好省得臣妾落其他人的话柄,也落得个清闲!”

“哎呀,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耍小性子。”也许元贵妃没有孩子,也没有背景强大的母家,所以中宗在她面前还是保留着几分真实的,对她还是有那几分真情的,有着夫妻间的小情趣。中宗碰了碰元贵妃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讨着她的欢心:“别多想,朕只是想……”

“陛下!见过贵妃娘娘。”就在这时杨为匆匆地走进来,与二人见过礼后,走到中宗身边,小声地说:“孝王府的谋事方一帆全家被杀了,还有林县知县方一申也被人杀死了!”

中宗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的事,孝王府做的秘密隐瞒的紧,这些还

是乔先生派人通知的!”说到这杨为梗了一下,他真的不确认中宗听到这些会不会觉得陆珏太过自大。沉默了一下,继续说:“乔先生说想让陛下茗苑一见!”

中宗有些诧异:“宫外一见?”

听到这个名字元贵妃楞了一下,认为自己没有听清,又问一遍:“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地方?”

“回娘娘。”杨为行了一礼后说:“就是在北大街尽头,临近玉环河的兴庆街上的茗苑。”

“是那!”有一种感觉由心底生出萌芽,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留意到中宗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意味深明。

中宗从元贵妃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他没想到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妃子,也有些许秘密瞒着自己。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望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他端起茶一口饮下去,压下自己愤怒,尽量心平气和的问:“爱妃不是没有出过宫门吗?怎么会知道新开张没有几年的茗苑?”

元贵妃是被中宗的这个问题拉回神智的,立刻就意识到,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解释什么,就被中宗打断了。

“杨为,准备一下,朕和元贵妃要一起去。”中宗收回看着元贵妃的目光,丝毫不去理会她是什么神情,自顾自的吩咐了下去。

让元贵妃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等多久的时间换上一身便装的中宗和元贵妃就低调的出了宫门。

进入四月春天的气息更浓了,光秃秃的树木长出了新的树叶。更多的花草开始点缀,给冷了一冬天的世界添上了色彩。

进入了四月陆珏也开始忙碌起来,在茗苑的院子里种植了不少有名字的、没有名字的花卉,让整个院子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他也是十分乐意花大把的时间来照顾这些花草上。

周彻中午在学堂用饭,所以吃过午饭不用教功课的陆珏,每日必做的事便在院子里照顾这些花草。

自从服用那个控制自己脉象的药后,强大的副作用让陆珏的身体是越来越差,进入三月底才算是将屋里的暖炉撤掉,至今还是没有脱去御寒的斗篷。

这不就算是在暖洋洋的太阳下,即便是已经因为适当的活动,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那厚重的斗篷还是没有从身上解下来。

陆珏在前面浇着花,鲁寅提着水桶亦步亦趋的跟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过量的活动,还是天气的突冷突热着了凉,陆珏咳了几声。

“主子!”这可把鲁寅吓坏了,赶紧夺过来陆珏手中的浇花用的洒水壶。

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陆珏一跳,“干什么,你吓了我一跳?”

“这些花还是交给奴才打理吧!”不由分说的扶着陆珏走到石桌前坐下,“主子先在这坐会休息,我去寻刘先生。”

“哎哎哎,等等,你要去找刘先生做什么?”陆珏没有给自己时间去理解他这句话,赶紧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皱起眉有些不解的,又问一遍:“找刘先生做什么?”

“主子你别站着赶紧坐下。”看到他站起来,鲁寅又是如临大敌般的扶着他赶紧坐下,有些着急的说:“主子好像是着了风寒,奴才担心拖下去会更加严重,还是找刘先生瞧瞧才放心。”

“哎呀,我只是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了一

下,怎么就病了。”怕他不相信,陆珏又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根本就没有生病,他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可是……”

“好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第一个告诉你行不行。”微微歪着头瞧着他,做足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看他这幅模样鲁寅不禁在想,刘千山他们说的真是一点也不假,他这幅模乖巧听话的模样真是能骗过了不少人!

就在鲁寅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带着面具的朱归带着穿着便衣的中宗和元贵妃走了过来。他便把要说出口的话收回去,往陆珏身边靠了靠,小声地说:“皇上和元贵妃来了。”

陆珏扭头看了一眼,眉毛不由自主的就挑动了一下,彰显着他微弱的得意!

这些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又扭回头对鲁寅说:“这里有朱兄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让人备茶送过来,南岳的云雾,皇上爱喝。”

“是!”鲁寅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着与皇上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中宗老早就看见了鲁寅,心里也不由得惊讶起来,这个人不就是陆珏身边的管事太监吗?怎么会在乔木南身边?

他的心思本就多疑自然而然就对乔木南的身份有了些许怀疑,也就多疑起他邀自己来此的目的。

元贵妃是在太子薨逝之后,第一次见到与其长相相似的乔木南,一点也没有众人刚见到时的惊讶,别人也许会纠结尸体已经抬回来了,也是经过许多人鉴定的是本人无疑。

可她却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确认他就是陆珏!

陆珏并没有多费心思去猜测,二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而是大大方方的上前见礼:“山野之人乔木南拜见陛下,贵妃娘娘!”他并没有跪下,只是双手交叠,深施了一礼。

中宗向他摆了摆手,心里虽然是波涛翻涌,面上却是保持着一切如常,“这不是在宫里,你就不必多礼了。”说完率先坐在是石桌前,问了这么一句:“元贵妃好像是第一次见乔先生,乔先生怎么就如此清楚她的身份?”

“陛下这是在怀疑我?”陆珏笑了笑,“陛下与贵妃娘娘感情深厚、如胶似漆,早已经是街知巷闻之事,亦是众人茶余饭后的佳话,更是更多夫妻学习的典范!贵妃娘娘雍容华贵、气质浑然天成,若是这样还能认错,那么乔某怎么能在陛下面前担当重任!”

听完他的话坐在那的中宗没有说话,而是将他上下打量了起来,打量了一边之后,就那样审视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他突然笑了,不过这笑中包含了太多情绪了。

元贵妃亦是听懂了他这笑中的意思,她太了解他了,自然已经猜测出他在想着什么。

就像他要对付他众多对手的时候,都是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不知道陆珏是否明白他这笑的含意,便想着好心提醒一下。

却没想到陆珏说了这么一句:“我是陆珏如何,不是又如何!陛下何必费尽心思的去猜测,陛下该关心的不该是这些,而是当年的贪墨案的利与弊!”

“你让朕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过去的事。”不是询问而是至责。

陆珏却笑着说:“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它还没有完!就连李奈和纪眠的死都是这件案子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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