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是梦？是幻？
归来居虽说已经盘了出去，这么大一间客栈收拾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陆烨还暂时居住在此，还留着几个打扫卫生，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仆人。
那些人都是从苏州自己家里带来的人，清楚他们的饮食习惯，所以饭菜准备起来也十分迅速，没有多久时间，简单的四菜一汤就摆在了桌上。
虽然简单些，却全是陆珏喜欢吃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客气，不用招呼，直接坐到桌前，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夹起菜往嘴里塞，一边嚼着一边说：“这么多年了，好的厨子请了不少，说到底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啊！”
可说出这句话，又使他的心里酸涩的难受，吃到嘴里的东西也如同嚼蜡，没有了最原始的滋味。让他越嚼越恶心，恶心到一口也吃不下去。
就算是胃里已经开始非常的不舒服了，他还是没有停手，依旧手下不停的往嘴里塞着。
他这样自虐似的吃饭方式，让陆烨看的心疼不已，他真的不忍心再看他这样下去，站起身正准备上前抢了他的筷子。
却看见陆珏突然站起身，正在思索他这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他却跑到放在墙角的痰盂那吐了起来，不仅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就连早上喝的那一碗青粥，都吐可个干净。
“幼哥儿！”陆烨被他这番举动吓到了，更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想要安慰他几句。陆珏已经扶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靠在墙上把自己蜷缩了起来，抱住了自己的曲起来的双腿，一双好看的眉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看到这样子的陆珏，陆烨百般不是滋味，想说的那些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到最后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
“二哥，你知道吗？我这些年过的都不是正常的日子，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短短的两年时光就好像是我的一辈子，让我用了四年的时间都忘不了，反而是越来越想她！我真的好想她，每天、每夜、时时刻刻都在想！我知道自己总是这样迟早有一天会露馅，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陆珏抬手在脸上搓了搓，擦去已经流到了脸上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着：“刚刚在孝王府，他们利用一个跟水儿长的很像的女子试探我，当时的我大脑已经空白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不是朱禅突然说了句话，我就已经绷不住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现在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幼哥儿！”陆珏这样迷茫、无助的表情是以前极少见的，陆烨知道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除了后悔更多的就是心疼，他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那一脸的懊悔都快具象化了：“跟你说句实话，你可以这样跟二哥说话，二哥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欣喜，我知道现在跟你说对不起，就跟看不起你没什么两样，可是我觉得除了跟你说这个之外，就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可以表明我的歉意！”
陆珏垂头自嘲似的笑了笑，“不用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不管谁对谁错，我们彼此都已经得到了惩罚，也就公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说着他撑在膝上站起了身，“谢谢了，我的心里舒服些了，我不可以再在这待着了，我该走了。”说完就向外走。
“等等！”陆烨赶紧站起身，也不知道
为什么将他叫住了。
“怎么了？”陆珏停住脚步，转过了身看向他，所有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有句话你不想听，但为了你以后方便行事，请你听我说完。”情急之下陆烨连请这个敬辞都用上了，就是想他可以听进去。也算是自己临走之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陆珏好久没有说话，就那样没有丝毫神情的看着他，到弄得陆烨的心里没了底气，也渐渐提起了心。
“请讲。”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珏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就好像刚刚那些互诉衷肠全是幻觉。
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二十几年的兄弟之情，就这样形同陌路，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
着实让陆烨心里发堵，可终了也只不过是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神情莫测的说着：“皇上老早就知道你还活在世上这件事，爹刚刚把你抱回去，他就已经知道你在哪了。之所以还留着你，就是为了钳制洛王。再就是长皇子朱裕的死，其实也是他放纵的结果，如果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瑾王满门也不会惨死，他要的是肃清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这是都是陆珏知道的事，重新再听一遍就如同是在听故事，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可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的。这次他做好了一个听众的姿态没有打岔，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就那样安静的听着。
陆烨也不知道他这样究竟是在走神，还是在听，只是那样自顾自的说着，多半是为了求个舒心：“其实，我一直就是皇上那边的人，跟着朱禅也只是这几年的事。因为人总要学会洞察一切，皇上已经老了，不可能……”
“那为什么宁可选一个外人，也不选我？”陆珏没有回头，也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语气十分平常的问出这句话。
他突然的一句话，着实让陆烨无所适从，有些话在嗓子里哽了哽，停顿了好久，才开始继续说，说的却不是什么对不起招他厌恶的道歉之类的话，“当时的我被眼前一切微薄的利益蒙住了双眼，根本不会去想那些兄弟之情，甚至根本不确定你可以活的长久，哪怕你已经是太子殿下了，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犯了一次又一次回不了头的错。”
说着陆烨还分神看了一眼陆珏，不知道他听了自己这句话有没有伤心难过，可他依旧保持着面窗而立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好像是没有受到波及。
可真的如何，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朱禅这个人说是和皇上最为相似，却也不同，相比起来，他的疑心更重！所以，才会对你试探个不停，不是他不想全身心的信赖你，而是他越想信任的人，才会不停的试探，直到他自己满意为止！”
这点陆珏到是十分认同，从朱禅听从了自己的安排来林县见自己开始，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有多迫切想要得到自己的协助。可那一份太过谨慎地心里，又让他不放心的来回试探，真是纠结。
突然陆珏站在那的身躯轻轻颤抖起来，怔怔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被定住了身形，眼睛不敢乱动一下的死死盯着街道，脑子就如定格一般，陆烨接下来在讲些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见了鬼，现在是大白天更是日头高照，他又推断了自己的想法。后来又认为是谁为了试探他，又找了一个和周若水相似的人跟踪他来这里试探他。
一想又不可能，自己身边跟着两大高手，若是有人跟踪，可以瞒的住自己，瞒不了他们啊！
直到陆珏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赵言，还有抱着孩子们的谷双云和唐以蓝。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孩子们因为闹脾气要找娘亲，十分清晰的喊的那一声娘。
她转过身来，走过去，牵住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温柔，多少次的魂牵梦萦。
才确认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更不是谁费尽心机的试探！
“水儿！”陆珏喃喃了一句，松开紧紧扣在窗户上的手指，疯了似的向楼下跑去。
“幼哥儿？？”见他突然疯似的跑了出去，弄的陆烨一头雾水，虽然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还是紧跟着追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朱归和夜风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后也追了出去。
等他跌跌撞撞的跑下去，中途因为跑的有些着急，左腿还撞在了大厅的桌子上，算是加剧了腿上的伤拖住了他的脚步，让他跑的踉踉跄跄几次都险些摔倒了，等他好不容易跑到了刚刚看到周若水和孩子的地方，那里早就见不到人影了。
空荡荡的，就好像他多少次在梦里见到的一样，只能远远的看着等他靠近，他们会越来越远，再靠近他就会醒过来，梦醒了所有的一切就破碎了，什么也没有了不见了。
怎么会没呢！腿上的疼痛明明却却得告诉他，这不是梦，可为什么没有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明明却却的看见的，怎么就没有了？
不仅腿疼了，心更疼了，这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就差这么一会，就不愿意等等我吗？
还是你不愿意等我了？
拖着一条腿，四处的找着，眼中全是焦急和绝望。
紧跟在身后的陆烨焦急地关切的询问：“怎么了，幼哥儿，你到底再找什么？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可以帮你找！”
夜风更关心他的身体：“主子小心你的腿，你腿上有旧疾。”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倔强的找着，直到几乎走到街头，还是没有看到半个类似周若水的影子！
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所有的一切就似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多的失落压的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了，彻底的崩溃了。
什么也不顾及了，就连自己的形象也不顾及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水儿，你到底在哪，你别在躲着我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真的，真的好想你！”说到最后再也没了力气，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抽去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最后朱归担心他在这样折腾身子会受不了，也就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等人晕倒失去知觉后，把人背起来直接回了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