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讯
见人要走周若宁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上前拦住陆珏的去路，满眼委屈的祈求：“哥哥莫走，我已让厨房做好了晚膳，不如哥哥陪宁儿同用如何？”一眼期盼的望着陆珏，等着他的回应！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陆珏竟没有ying合她的目光，那原本动人的笑容也就僵在了脸上。
避开周若宁灼人的目光，又迎上刘茯苓的使过来的眼色，问道：“怎么了。”
“这来！”跟了陆珏几年，刘茯苓自识了解他的想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家少爷年纪轻轻就官拜极品，日后又有大好前途等着。以他的高贵的身份、出众的文采、儒雅俊朗的面容，娥皇女英又有何不可！
刘茯苓向周若宁歉意一笑，伸手将陆珏拉到一旁，又看了看周家大小姐，压低了声音，“少爷，既然今晚我们见不到少夫人，倒不如应了大小姐的邀约，花前月下与大小姐谈谈诗词、聊聊歌赋，岂不……”谁知他的马屁拍在了马蹄上，迎上的是陆珏满是气韵的目光，福至心灵刘茯苓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立即抿紧嘴巴不再说话。
“她是我未婚妻的姐姐，我与她同进晚膳，人言可畏，若有多事之人以讹传讹，让水儿知道后作何想。我的名誉是小，两个女子的声誉如何可污！”能与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相约，本来该是一件满心欢喜的事，可陆珏听了刘茯苓的建议，不知怎的竟无端心生怒火。
自诩好脾气的陆珏，在私事上从来不会因为谁的一点言语之失而生气，此时看到少爷脸上的怒气，刘茯苓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他干干的笑了两声，在嘴巴上拍了两下，“就、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松开拉着陆珏衣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闭紧嘴巴乖乖的站在那里。
陆珏睨了他一眼，稳稳情绪，转身对周若宁拱手致歉：“大小姐的好意子钰心领了，现下天色已晚，在下就不在此打扰了。不过还要劳烦大小姐告知水儿一声，我明日还会再来！”
短短几个字表明了他的立场，让周若宁听得十分不舒服，为了自己至尊无比的未来她不甘心。
“陆珏哥哥！”紧追几步什么也不顾的紧紧拉住陆珏的手臂，只希望如此可以将人留下，勉强笑了笑，尽量保持柔情与楚楚动人：“为什么不听刘先生的建议，求你留下来好吗？我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客房，你就住下来吧！”
面对她的挽留，陆珏的表情十分明显，紧皱起来的眉头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一点也不欣喜，反而带着一丝愤怒！
陆珏尽量控制语气，让自己心平气和：“不劳大小姐费心了，在下已经在城中订好了客栈，岳父母不在，在下不方便在此叨扰，告辞了。”推开她环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侧过身向她拱了拱手。
情急之下周若宁竟将他的手臂抱住，拉下脸来声音也提高几分：“我不许你走。”话里话外没有一丝请求的
味道，却有几分命令的成分。
“你！？”这是陆珏第一次无言以对，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对周若宁的大胆挽留，让自小受儒学教育的陆珏另眼相看，沉默片刻无奈开口：“请大小姐自重！”
周若宁却不以为然的仰着下巴，声音虽然依旧娇柔却听出几分傲慢：“陆珏哥哥是怕妹妹知道了，不知该如何面对吧！宁儿看哥哥是多心了，如此小事你大可不必放心上，这里全是我的人，我看谁敢出去乱嚼舌根。”抬起芊芊玉指在陆珏的手背轻轻划过，双眸微抬丝丝缕缕间流淌的是妩媚勾人，那声音也就更加软绵了：“哥哥就答应宁儿，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陆珏不避不逃直视那慑人目光，气定神闲语气平淡不为所动：“看来是大小姐误会了什么吧！与谁定亲自是与谁定亲，子钰没有资格、也不想有其他念想，自然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水儿的事！”讲出此话陆珏竟有前所未有的轻松，更让他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了半点对当初初恋心动的眷恋。
这些话听到周若宁耳中那是极不舒服，周家的长女、大小姐，从未将那个妹妹放在眼里，她却无声的分了自己父母兄长的宠爱，还独占那可本该属于自己的未婚夫。
让心高气傲的周若宁无法忍受，那妩媚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抱着陆珏的手臂更是用力了几分，忿忿抱不平：“哼，当初哥哥做出错误的选择，只因当年年少无知可以原谅。可如今你御前行走，官拜二品前程似锦，怎可娶一个无名分的庶女，来贬低自己的身份！就算哥哥甘心情愿，也不怕朝野上下耻笑。不过还好，这一点宁儿已经为你想好，恶人就由我来做，由我亲自告诉她这一切，我代替妹妹嫁与你。我知你心软怜惜我那可怜妹妹的多年等待，我便替你做主纳了妹妹，以侍妾的身份随侍左右，以水儿的身份这一点也不亏待她。如此一来哥哥即可如愿得一门当户对的亲事，又可以不必做那负心人，如何？”讲完之后周若宁静静的注视陆珏，耐心等待着他的决定。
一次次让他大开眼界消久感，此番所剩的也只有对当初那一份痴心的好笑。
为官几载他以责任为先也把这一切看得重于泰山，也是他这么些年为什么可以有机会退亲另择，却迟迟不付之行动的原因之一，可结果竟是如此，还好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他垂头好笑一声，笑自己这些年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为了那份虚无的心思，却负了自己该尽职之人！
陆珏面色无澜的望着周若宁，表明心迹：“大小姐容貌倾城，子钰病躯一副福泽短浅高攀不起。”
“你说什么！？”周若宁华容骤变，怒斥：“你怎么可以讲出此话，我为了等你已经推了几家的提亲，我已双十年华，妹妹可以等我不能！我已经同意让她做你的侍妾，这就是我最大的底线！”
如果放在三年前陆珏也许会心动，毕竟这是让他心动不已的女子！可自打进京赶考入朝为官，短短三年时间看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他受不住诱
惑即将堕落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关怀、细细倾心，每每最开心的就是收到那一封封满怀关切的信，让他时时感受到自己没有堕落的荣幸。
当初天真的决定害了两个女子，这个大小姐自己已经无缘相守，不如说个清楚避免误会，免去姐妹间的尴尬！
打定了主意陆珏也就不再纠结，开口道：“不管是水儿不想见我；还是大小姐有意阻拦。我只想让你知道，水儿就是我ri后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为了不让他人误会，只能拒了大小姐的好意！请。”说完就将自己的手臂，从周若宁的怀中抽出来了。
既然话已经将讲这份上，也就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周若宁轻哼一声，收起那妩媚、柔情的笑容，在陆珏转身之际目露狠光，冷冷道：“就这么走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水儿为什么不出来与你一见？”
她的话让陆珏心头一跳，脚下一顿就停在了那里。这一切的原由他如何不知，他的这幅身躯，能有几人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有了今日没明日的人，当朝权贵又如何；富甲一方又如何，谁也逃不过命远的安排。
他的心没由来的疼了起来，目光也黯淡下来，良久才叹息一声：“请转告水儿，让她不必如此、不必费心躲着我，我明白！只要她好好的便好。”说罢苦笑一下，那一笑无比心酸与无奈，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一步，竟似刨骨挖心！
水儿为了一纸婚约苦等几年，他又如何不是守候几载。
“你认为水儿负了你，你错的太离谱了。”周若宁轻哼一声，轻移几步走到他的身旁，直视他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不知妹妹在天之灵，听到自己未婚夫如此一番话会不会瞑目。”
“你说什么。”陆珏以为自己幻听，可一切又如此真实，他一时忘了分寸紧紧抓住周若宁的手臂，又问一遍：“水儿她怎么了？”
周若宁毫不掩饰的勾勾嘴角，一字一顿“她、死、了！”
这几个字宛如剔骨钢刀，狠狠扎在了陆珏心上，疼的他喘不上来气来，颤抖着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扶住一旁的椅子的扶手，努力保持着身形。
“到底发生什么事，水儿怎么会死的？”等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沙哑的不像样子了！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刘茯苓，马上扶他坐下，取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倒好温水，递过去：“少爷，赶快把药喝了吧。”
“不用。”陆珏现在哪里还有空余的思绪去想其他，因为，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几日前才收到周若水的信，信中并无半字透露，怎会毫无征兆的死去。
他此次前来除了做鱼饵，更多的是因为这封信，他不想再因一己之私误了她的一生，可如今他来了，人却没了。连赎罪的机会都没留给他，除了那深深的自责，更多的就是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