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负初心
见他如此陆珏不禁有些意外，按说他的计谋得逞该高兴才是，不该如此？心里一阵局促，慢慢停下脚步，收拾收拾情绪，回道：“王爷知道，臣少年定亲，本该早就迎娶却因病拖沓三载，既然臣身体无恙，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言，婚期将至特向陛下请了恩旨。”
洛王回过头看着停在身后的陆珏，问道：“打算何时出发？”
陆珏：“臣已向皇上请辞已得恩准，安排好手下的事便会离京。”
洛王的笑意深了些：“如此突然，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有意避祸吧！”
陆珏面色稍见一丝波动，勉强笑了笑：“臣自幼患有心悸，是个不久人世之人，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心思。我只不过不想在我归去之时，心存一件憾事罢了！”
可以如此巧妙的不牵出周文丰，看来他的心思也是不少啊！
这样最好！洛王不由心怀安慰。可有些事还是有必要提醒，目光深深的注视着陆珏：“慧极必伤！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珏目光微微闪动，从容不迫道：“王爷所说的是巫蛊之案？”
看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洛王还是没有忍住改了面色严肃斥责：“不要仗着自己聪明就有恃无恐，你知道皇上的脾气，也知道这件案子在他心中的忌讳，什么都不清楚就敢重提此事，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不代表下次你会如此走运！”
洛王依旧以自己为重的态度令陆珏稍有恍惚，但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执手一礼：“臣太过年轻未及王爷思虑周全，为了平息刺杀案，做了蠢事让王爷担心了。”
洛王淡淡哼了一声，“虽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就凭你这几年所获得信息，真的可以掌握一切吗？年少之时认为办几件蠢事不足为患，可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人心终究是隔着肚皮，记住人可以利用但绝不可信。”
听完他一席话，陆珏的内心犹如平湖投石一般荡起波澜，静想又觉得讽刺勉强一笑静静问：“过了这么多年，王爷是否还可以让人信服？”
洛王微微一愣，定定看他片刻，突然放声大笑，避开他的目光，闭了闭眼喃喃低语：“只望不负初心吧！”低下头盯着已经握紧的手分不清是什么神情，看去却觉满身悲凉。
面对这一局面陆珏竟不知该说什么，就算有一肚子的义愤填膺也不知从哪里说起。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
“陆哥，我以为你早走了呢，没想到还来得及。”这突来的一个声音打破了静止的局面，二人望去，只见姚明浩含着笑走了过来。
陆珏微微皱眉看着此人，低喃一声：“明浩。”好像来的太巧了！
姚明浩大步走到二人跟前，向洛王抱拳行一礼：“小将姚明浩见过王爷。”待洛王回应直起身便问：“王爷住在西城，怎会与陆哥一同走东门？”
洛王慈祥一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今日不是沐休，你不在宫中当值，跑到这来干什么？”
“哦，我与肖副统领换了换班。”扭过头向陆珏眨了一下眼，道：“我家老
太爷的梅花茶喝完了好几日了，前几天去讨陆哥府上的门子跟门神似的，把门把的好紧我根本没进去。今日好不容易的见到了，自然厚着脸皮追来了。”
陆珏笑了笑，有些调笑道：“你何时也学的懂规矩了。”
姚明浩挠挠头，憨憨一笑：“太爷吩咐我不敢不听，要不然皮肉又要吃苦了。”
洛王慈祥一笑：“懂规矩就好，你陆哥有由你送回去，我也放心，记住，你陆哥身体刚好，莫要吵他。”
姚明痛痛快快应了一声：“是。”
“郭胜回府。”洛王看了二人一眼，眼神中隐藏着不知的情愫，片刻转身走回步撵。
“是。”郭胜伸手扶着洛王坐上步撵，一甩拂尘道：“起轿。”
步辇刚起还未走，洛王便抬手制止，扭头看着陆珏教导：“子钰，离京之前去我府上与你岳父母拜别，为人子女莫忘孝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与你说说。”
陆珏执手一礼：“是。”
“走吧”
二人一齐躬身道：“恭送王爷。”
看人走远，姚明浩拍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道：“终于走了，怎么会这么巧。”扭头看见陆珏在遥遥出神，上前挎住陆珏手肘道：“别多想了，我们走吧！长公主还在东华门外等你。”不由他说话就拉扯着他向前走。
陆珏回头看看渐行渐远的洛王，又看看来的如此巧的姚明浩，心中百转千回。
与他一般在回府路上的洛王也一样的心情，闭着双目靠在步撵上思虑万千。
郭胜看出主子心情不佳，马上愤愤然替主子不平：“如果不是王爷他陆珏哪有今日，如此不识抬举王爷何必还为此人煞费苦心！”
闻言，洛王睁开眼睛，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他是太子，我是臣子，他日他会登基为帝，你说本王该不该为其衷心？”
郭胜哼了一声，一眼轻蔑：“王爷说他是太子，他才坐了东宫。他是谁只有王爷说了算，如若他识抬举，王爷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知好歹忘了谁才是主子，认为攀上了长公主与韩国候，就算是攀上了高枝，王爷又何必再抬举他。”
洛王深沉一笑，托住下巴，目光清冷的看着郭胜：“你真的认为现在他还是当年那个自负的少年吗？如今的他已非昨日，单他今日在朝上的表现，便已经表现他的手段。虽然他的身体决定了他的性格，可也别真当他是个软弱任欺之人。”
郭胜往步撵那靠了靠，向上伸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白九早已安插数年，到了有用的时候，不如就让他将他处置！解决王爷的后顾之忧。”
洛王一眼厉色的瞪过去：“这事本王心中自有计较以后休要再提，如果让本王看到你有一丝异动，就让你生不如死。”
“奴才妄自揣测主子心意的确放肆，那也是不想看主子……”
“闭嘴。”靠回步撵靠背，又闭上了眼睛。
……
朝堂之上为了郑匀霖一事皇上已经大发雷霆，所以底下的人为了避免斥责，也为了讨好皇帝，做起事来那是十分卖力，只不过两日时间便已经搜罗了他不下几十条罪状。
审问郑匀霖中宗已经全权交给了陆珏，那些搜罗来的罪状，自然全都汇总到了他的这里。
陆珏将姜焕交到手上的卷宗一一看过之后，不免讥讽一笑，“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遇到了危难落井下石的人还真不少。”说着将罪状卷宗放在桌上，心里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准备的充分，要不……，想到这他立刻制住想法，摇头笑了笑，继续交代：“搜证查复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做的适可而止，把出头的机会留给刑部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只要处理好手下的事即可。若真有事避不开不知如何解决，你就与冯少卿商量着办，不必劳师动众的去征求我的意见。”
可还没等姜焕回话，坐在一旁的姚明浩窜到陆珏面前，抢先一步追问：“陆哥，你要出京啊？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我不知道？”
陆珏向后靠了靠，避开他喷出的口水，微微皱着眉头：“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陪同我去不成。”
姚明浩如孝一般撒起泼来：“人家不依，凭什么你说走就走。”
陆珏睨了他一眼，站起身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孝子，就不怕让人看去了笑话！”
“大人也莫责怪，小将军这是看重你这个异姓兄长，这是好事不是。”说罢，姜焕笑脸盈盈的行了一礼：“下官公务缠身不能离京，先在此与大人致歉，再与大人道新婚之喜。”
陆珏谦谦一笑,拱手还了一礼：“多谢，京……”
听了姜焕那句新婚之喜，姚明浩更是不干了，不等陆珏的话说完，便一脸不高兴的埋怨：“陆珏你可以呀！几时订的亲也不知会一声，是怕兄弟讨一杯酒吃，还是看不起我这个做兄弟的！行，好，这仇我记住了，以后我们不是好兄弟了！”哼了一声就气鼓鼓的坐在了一旁，扭着头不再理会人。
他这副模样让陆珏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将桌上的卷宗拿起来，递给姜焕，“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把这些罪状整理好，然后交给刑部让他们呈与皇上。记住我离开后不管发生何事，大理寺能不参与最好不要参与，凡事要谨慎行之。”说完侧头看了一眼姚明浩，示意一下姜焕，往一旁走了几步，小声问：“杨叔孝及其家人现在怎么样了，长公主、长公主没有去为难他们吧？”
这事长公主处理的极为隐秘，总共没几个人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现在又问自己，这是几个意思！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姚明浩，不由眼皮跳了跳！
“大官人……何意？”
陆珏笑着问：“此事你不知情？”
“啊……！！”姜焕不知怎么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还想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这件事大官人已经知道了。”
陆珏笑了笑，一语点破：“真心为我的就那几个人，谁有这么大权利，而且又可先我一步，还用去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