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非同小可
“啪”的一声大响,如中破絮,右手松开,弯刀向右侧厅却见赛罕从容一笑,“如此也好,巴根,你便陪这头苍狼玩玩吧,出手不要太重,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和气。你去吧。”赛罕真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无论何时都是锋锐纵横,不给敌人留一丝余地。
“是,族长。”
那名叫巴根的战士应了一声,长身而起,向场中走去。
巴根年约三十,伟岸挺拔,手长脚长,神完气足,像是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晋磊一见他起身作势,便知道这是一位足以与苍狼萨仁匹敌的高手。由此可见,豹族虽然人少,但是人才鼎盛,随便挑出一位战士来都是纵横沙场的好手。
巴根倒是异常谦虚,缓缓在场中站定,双手抱胸向萨仁深施一礼,“豹族巴根,向苍狼萨仁首领问好。”
礼毕,身形一直,气势暴涨,陡然间像换了个人一样,威猛异常。
萨仁刚想喝道,“少废话,动手吧。”可在巴根突然起动的气势之下猝不及防,气机一窒,差点被巴根逼退半步,豹族战士眼光都是十分锐利,当下便看出萨仁的窘境,一时间嘘声四起,没想到这头率先出来挑战的苍狼竟然如此外强中干。
只有苍狼萨仁自己知道是因为一时大意差点着了巴根的道儿,心下这个窝火就别提了,马上就要发作了。
巴根微微一笑,“请赐……”,那个“教”字还未出口,萨仁已经怒喝一声扑了上来,弯刀当头劈下,丝毫没有半点风度,根本不注重自己的身份地位,得难听点儿,萨仁这一刀趁着巴根话之际攻出,实跟偷袭没什么两样。
温录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个徒弟的所做所为感到不屑。
巴根根本没料到萨仁如此不顾颜面进行偷袭,仓促之下,挥刀挡格,这一下只用了平时的五成力量,火星激溅中,巴根踉跄后退,下盘虚浮,显是吃了暗亏。
萨仁索性人做到底,只要胜了这一仗,什么卑鄙不卑鄙的都是次要的了,结果总能证明手段是正确的,事实是话的强硬道理。
萨仁再次进击,刀光闪烁,人化苍狼,一刀向巴根当胸划至,中途刀势再变,转划为刺,变化赌是神妙莫测。
巴根脚步不稳,手中弯刀左挥右舞,不左退,狼狈至极,看样子芨芨可危,颓势已显。可是萨仁的这一轮攻势却在他看似狼猾的后退中豪厘不爽的挡了过去。
并且每一刀都是挡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这是完全看透了萨仁的战术意图的表现。如果硬要他败相已成,起码这也是败而不乱了。
可惜萨仁过于急功近利了,一心想拿下这个豹族中的无名战士出一口恶气,见自己占尽先机还是无功而返,心下焦燥已极。
眼看巴根虽然挡住自己的第二波攻势,却是不左退已经到了豹族席前,再退一步就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当下心中大喜,长吸口气,再攻一刀将巴根逼退了最后一步,猛地双目凶光大盛,原地跃起,在空中刀如怒龙,搅成一片白亮亮的光幕向巴根兜头罩下,中间一道凌厉的刀气透幕而出,直奔巴根右肩劈至,这才是萨仁这一刀中蕴含的真正杀眨
眼看巴根已经退无可退,右腿都已经挨到了己方的案桌桌脚,突然巴根长笑一声,激战中竟然吐气开声,“萨仁首领,得罪了。”
罢,身影晃了两晃,竟然神奇般地从右侧在萨仁的漫刀影中逸了出去,正是豹族族内的不传之秘――“潜迹逸”。
这是豹族的绝顶轻身功夫,据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赛罕族长一个人练成,没想到巴根竟然也练成了“潜迹逸”,单从这一点上看,他先前所呈现的败势只不过诈敌之计罢了。
萨仁凌空下扑,带起弥气势,自以为一击必中,哪想到巴根竟然练成了“潜迹逸”,于纵横的刀气之中轻松闪出身去。
眼前一花,巴根身影忽然消失,人尚在空中却失去攻击对象的巴根不禁一怔,随后又是大吃一惊,自己依旧沿袭攻势下击的这一刀竟然端端正正在攻向稳稳踞坐案桌之后的豹族族长赛罕。
这一惊真是非同可,且不赛罕与师傅月神温录高山齐名,他萨仁没有半点资格向赛罕挑衅,单是从今的这种局势来看,是万万不可真刀真枪地得罪赛罕的。
如果赛罕一怒之下真要拂袖而去并大肆张扬,那对此次联盟大会所造成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
此次联盟大会狼族势在必得,如果因为他萨仁而功亏一篑,安图族长与师傅不活剐了他才怪呢。
眼见赛罕满脸怒气,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显是动了真怒,出手在即,萨仁更是胆寒,这一刀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回了。只是,蓄满气势的凌厉一击岂是那样好收回的?
不过萨仁也的确撩,半空大喝一声,左拳凝功聚力,一拳向右手弯刀轰出。
外飞去,紧接着身形疾转,硬生生在空中一个转折,险险变向落在右侧赛族桌前,避免了凌空飞扑,落在豹族战士之中弄个汤水四溅的尴尬。
不过,先是左右互击,已令萨仁真气激荡,受了严重的内伤,接下来的空中刹势转折更是让他真气逆行加剧,伤上加伤,甫一落地,便是哇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心头如巨鼓敲击,胸口阵阵烦恶,再也站立不住,摔倒下去。
这一仗至此,胜负已经明,也是不用再打了。
巴根面带微笑,收刀入鞘,道了声“承让”,再向温录与安图深施一礼,大步走回席间,从容自若。
败而不乱,败中寻机,败中用智,败中求胜,巴根充分将各种条件综合运用,化被动为主动,将萨仁引至赛罕桌前,实施绝地反击最终大获全胜。
令全场人都是刮目相看,就连月神温录都是充满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却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望都不望,足见他对萨仁真是失望已极。
赛罕转头训斥巴根,“我不是了让你手下留情吗?怎么不听劝导?你看萨仁伤成这样,这让我如何下台?”脸上却是挂满微笑,又哪里像是在训斥巴根。
巴根打蛇随棍上,一唱一和地应道,“是,赛罕族长,属下知错了。”
抬起头来向被扶下去坐在安图后排歇息的萨仁道,“萨仁首领,真是对不起,拳眼无眼,还望恕罪。”萨仁只是呼呼气喘,郁闷难当,又哪里能得出一句话来。
这一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挤兑让安图大怒,却是无可发泄,只得勉强堆出几分微笑,“赛罕族长手下人才济济,巴根尤其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胜负已明,萨仁学艺不精,自当认输。不过,都是喝酒助兴之事,当不得真的,赛罕族长也不必再责怪巴根了,咱们都别为这区区事伤了和气,来,喝酒,喝酒。”
罢,回过头去怒气横生地看了萨仁一眼,四目交接,萨仁心中一寒,低下头去,不敢话。
赛罕哈哈一笑,“安图族长果然识得大体,不愧为高山上第一大族的首领,来,我敬你一杯。”
琴声响起,刚才退下的舞女们重又上场,换了一身舞女的装束,水袖长舞,柔纱带风,曼妙非常。舞蹈由这群蛮人女子们跳将出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随着丝竹响起,场中气氛至此为之缓和,但是潜流暗涌,无法明的矛盾是越来越尖锐了。
安图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闷酒,心下愤恨难当,眼睁睁地听任赛罕谈笑风生地一次次折辱自己却是无可奈何,这在骄横至极的安图身上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他安图所到之处,谁不是毕恭毕敬,惟恐拱服不及?如今却在自己的地盘上明里暗里一次次吃了赛罕的亏,如果不是为联盟大会的大局考虑,他现在早就派兵不惜一切代价将赛罕豹族连根拔起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埋怨地看了月神温录一眼,心道,“你的弟子被赛罕手下折辱成这样,亏你还沉得住气,坐得如此稳当。”
丝弦毕,舞蹈终,众舞女再次退下,场上气氛重新紧张起来。
“赛罕族长,温录有一事相询,不知是否当讲。”一直沉默无语的温录终于话了。
“哦,温先生但无妨,赛罕洗耳恭听。”赛罕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容对答。
“不知赛罕族长对此次联盟大会持如何看法,为何先倨后恭呢?我愿闻其详,希望赛罕族长给狼族上下一个合理的解释,尽去心疑,重归于好。”温录不卑不亢地道,话语里攻守兼备,并且隐含着极大的威胁成份。
这番话本来安图也曾问过,被赛罕含糊其词地搪塞过去,安图也是无可奈何。今次,温录重又提起,语气肃穆,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赛罕情知是躲不过去了。
并且,如果一子错将满盘皆落索,温录完全有理由持怀疑态度先将他软禁起来,等四族联盟大会过后再好好收拾他。
人在屋檐下,就是强龙也不得不低头。
哈哈一笑,赛罕神色不变,答道,“温先生,我曾就此事回答过安图族长,不惜这张老脸奔波赶来,就是为了及时参加四族联盟大会。如果温先生还是怀疑赛罕的诚意,那赛罕也真就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
厅中众人皆在凝神倾听,当听到峡异变这句话时,面面相觑,无不动容。
温录神色一变,随即回复正常,“哦,峡倒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豹族战士卸下重任,离开终身守护的峡?”
“几日前,峡突现金光,云汽蒸腾,直冲宇,按巴喀先祖的预言,这是各族统一的先兆,也是我豹族千年以来终于完成使命的信号。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敢离开峡,日夜兼程来参加联盟大会,生怕赶之不及。”
赛罕这一番话虚中有实,实中藏虚,真真假假,变幻莫测,而且得是掷地有声,冠冕堂皇。如果晋磊不是当事人,单听这一番话,恐怕也要被他骗了过去。晋磊心下暗赞,赛罕族长果然是当世高人,智深如海。
“哦,原来是这样。巴喀先祖的遗命已流传千年有余,这一次果然应验了。也难为了赛罕族长的这番苦心,做为此次联盟大会的发起者之一,我温录代表全体狼族战士先行谢过赛罕族长鼎力支持的拳拳盛意。”温录面色缓和下来,微笑着对赛罕。
“哪里哪里,我们豹族也是高山饶一份子,这都是份内之事,理当做的。”赛罕心下松了口气。
“咦,有些不对啊?”温录像是想起了某些事情,蓦地面色一变,语气冷厉如刀。
“赛罕,峡异像突生之事我早有耳闻,从而也对巴喀先祖的预言更加确定,不过,我也记得巴喀的预言中,异像突生是冰火神刀出世的征兆,将会有人持着冰火神刀统一分裂的高山各族,现在冰火神刀何在?持刀之人又是谁?总不会是你赛罕监守自盗窃取了冰火神刀吧?”
这番话再也不掖着藏着,绝对的不留情面,没有丝毫可以转旋的余地了。
晋磊心头一紧,心知要糟。本来赛罕出峡异像籍此迷惑温录就是一把双刃剑,使得不好就会割伤自己。
现在,那正对自己的锋刃果然被温录横推过来,赛罕一个回答不好就会使己方历于万劫不复的险地。
“哈哈哈哈,温先生你真会笑,如果我赛罕有这个本事进入峡而不死,窃取冰火神刀,我还用等到今吗?监守自盗这顶大帽子未免扣得有些太狠了吧?”赛罕以守为攻,不露丝毫败相。
“唔,你的也是,不过,异像突生,冰火神刀必定出世,炊关系重大,如果得到它,将对联盟大会的成功举办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还请赛罕族长明示这把神刀究竟何在。”温录虽然语气缓和下来,但依然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唉”,赛罕心念电转,做出羞愧之状,一声长叹。“温先生,这也正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我来参加联盟大会,不仅仅是想要为四族联盟贡献心力,更重要的是,我赛罕无能啊,特地前来向几族族长谢罪。”
温录一怔,交锋至现在,在自己的咄咄紧逼之下,赛罕未露丝毫败相,相反,却是无法把握,捉摸不定,现在又出这样一番话来,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就连晋磊也是一愣,不知道赛罕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赛罕这一谢罪,明显让温录有些无所适从,“我只是以一个普通高山饶身份向赛罕族长询问冰火神刀的下落,赛罕族人又何出谢罪之言呢?”
“唉,温先生有所不知,赛罕徒负虚名,被一个人潜入峡,窃得神刀,并成功脱逃,赛罕追之不及,却是悔之晚矣啊。”赛罕脸上悔恨之意更浓,极是逼真形象。
温录双眉一挑,“是谁有如此本领,竟然能入峡不死,窃得神刀,并在威震高山的赛罕族长及两千豹族战士手中脱逃?他怕是有通的本领吧?”
“温先生所言极是,这人甚至强过昔日的七大宗师,直追当年裂空而去的魔帝。峡异像忽生,本来我们就心生震骇,错愕不已。这人趁我们一时反应不及,骑一匹神骏至极的快马,闪电一样突出重围,等我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远远逸去,甚至连背影都不可见了。”
又是虚实并重的一番话,唬得厅中连安图在内的狼族人一愣一愣的,晋磊心下暗笑,这个赛罕族长嘴下真不积德,竟然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偷刀的毛贼。
其实,对于温录而言,赛罕这番话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可不信又有什么办法,赛罕得有板有眼,逻辑严密,周周正正,一点破绽都没有,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能徒呼奈何地叹口气,暂且做罢。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竟然有如此通的本领?他来到高山又是为了什么呢?冒死进入峡窃刀,目的何在呢?”
温录沉思片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出了这几句话,好像是自问自答,实际上是在猛点赛罕,告诉他,你刚才那番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我,慢慢走着瞧吧。同时,眼光轻轻从晋磊瞥掠而过,嘴角挂上一缕看破一切的笑意。
赛罕哪里不明白温录的意思,打个哈哈,随即面色一肃,“连温先生如此神通广大,手眼通,都猜不透这饶身份,我赛罕久居峡又哪里能看得透呢?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发生,因为有温录先生在这里亲自坐阵嘛。对不对?”
这番话真是阴损,倒打一耙,话里话外竟然潜在地指责是狼族指派那个人窃取神刀,并将在联盟大会上耍手腕,同时,话里也暗指狼族人私下里与洞仙教苟合,准备为狼族一己私利置全体高山人利益而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