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醉后的倔强
就猜到会是这样。
江希浅却并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一是怕脏了他的手。
更重要的是,就他们现在这关系,能从他手里拿到那份调查结果,已经是莫大的帮助,没道理麻烦他更深层次的介入。
“无论如何,她肚子里怀着孩子,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想着给她个机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关于她的身世,我已经跟她摊牌了,她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冷静下来,应该会做出正确选择,毕竟,她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一贯强势的男人,莫名产生一种无力感。
“你这么在乎她那个胎儿,她自己可曾在意过?你别忘了,她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可是几次三番利用过那个胎儿。”
江希浅低下头,嗫喏道,“我听人说,胎儿已经有了灵魂可以感知世界,若是有朝一日胎死腹中,会有极深的怨念,而且会朝那个害死它的人索命。你知道的,我怕鬼嘛,那些恶灵什么的,万一缠上我怎么办?”
顾庭深:“......”这是什么鬼扯的理由!
其实说白了,就是她不想背负一条无辜的人命。
江希浅抬眸,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重申道,“没骗你啊,我说的是真的,我小时候看过一部恐怖片,讲的就是这种因果报应。”
顾庭深不管她讲的是真是假,话锋一转,“为什么不直接跟他们摊牌?”
他指的是江如菲的身世。
江希浅沉吟几秒,“我怕她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人一旦被逼上绝路,就会像只困兽到处寻找出路——爷爷,承佑,甚至是江云海...
她的身世说白了就是个伦理问题,一旦被逼的上升到法律层面,反倒给她涡旋的时间和空间,况且江云海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是什么态度,我真的没有把握。若是先和江如菲摊牌,能以最小的代价逼退她,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是什么歪理!
车窗玻璃倒映着顾庭深讳莫如深的脸,“所以,你就把所有的风险,都留给自己?”
江希浅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也算不上风险,她总想把我怎样,实际上这么多年斗下来,她在我身上也从没捞到过什么便宜。”
话音落下,死一般沉寂。
粘稠的空气渐渐变的胶着,江希浅看着他晦暗不明的侧脸,“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处理吧,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再牵扯旁人。”
旁人么?
顾庭深那颗心,如同被密密麻麻的尖针反复刺了几番,算不上血流成河,却也隐隐作痛。
他没再说话,而是沉着脸发动轿车引擎,车都还没热好,却是‘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江希浅拉着安全带惊叫出声,本来还想骂人来着,转眸看见他黑着一张脸,顿时识趣的闭了嘴。
怎么说,他也是好心想帮她。
最后倒被她说成像是多管闲事似的,他能不生气么?
为了避免自己栽倒,江希浅紧紧抠着车窗边缘,求生欲满满。
疾速行驶了好一段路,顾庭深侧眸瞥她一眼,见她脸色不佳,才渐渐放缓了车速。
总算是正常了,某些人飚起车来也是不要命。
她一辆小破车,愣是让人家飙出了超跑的错觉,再不缓下来,她就要夺门而吐了。江希浅抚着心口缓过神,发现车内气氛还是蛮尴尬的,“那个,你吃过晚饭没有?”
“没有。”
“那,我请你?”
“好。”
江希浅:“......”她只是客气一下好么?
俩人在这种氛围下共进晚餐,他不嫌尴尬吗?
幸运的是,江希浅和顾庭深一前一后的进了餐厅,刚好碰到厉幺和几个同事一块儿过来聚餐。
说起来,这家火锅店还是厉幺之前给她推荐的。
在这碰到厉幺也不算很奇怪。
在江希浅的眼神暗示下,厉幺很快推了同事的约,冒着做电灯泡的风险,坐到了江希浅和顾庭深的餐桌上。
厉幺在江希浅旁边坐下,非常讨巧的给对面的顾庭深倒了杯降火茶,“不好意思啊,顾总,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坐都坐下来了,打扰不打扰能怎么样。
顾庭深端起茶杯,目光清冷的掠过厉幺的脸,“不会。”
也是,火锅嘛,人多才吃的热闹。
厉幺这电灯泡做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一顿火锅两个女生吃的热火朝天,顾庭深倒是一贯的矜贵优雅。
厉幺刚开始还碍着顾庭深在场,没好意思和江希浅聊的太放肆,见他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祖训,身上那股压迫感渐渐散去,俩人聊天的尺度也越来越大,
“希浅,我跟你说,刚开始进餐厅看到你们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外边儿不是传你被顾总抛弃了吗?那帮人真是记吃不记打,谣言都传几回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回回啪啪打脸还回回传,就你们这状态,该蜜里调油了吧,怎么可能会分手?我就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信我可爱的小浅浅会被抛弃。”
厉幺手上端着啤酒说完,还夸张的哈哈笑了几声。
笑完,她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紧接着,被热辣火锅烟熏着的红尘男女同时开口。
江希浅:“我们确实分手了。”
顾庭深:“被抛弃的人是我。”
厉幺手上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刚想说别逗了谁信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俩人脸上的表情都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瞬间就懵逼了,很想摇醒江希浅问问为什么呀。
可顾大老板还坐在这儿,虽然表现的风轻云淡,可语气中的委屈巴巴还是能听出来,厉幺好奇的抓心挠腮,却只能用眼神呲哒江希浅。
此时,两人也只能用眼神交流。
厉幺: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现在撞到枪口很尴尬好不好?
江希浅:你也没问我,我怎么告诉你?
厉幺:好吧,你赢了。
谁会吃饱了闲的没事问别人分没分手,当她欠揍呢?
厉幺原本还怕当了电灯泡惹得大Boss不高兴,这下好,戳人家痛处了。
戳了人家总得给人家个交待不是?
且不说顾老板的身份地位在这摆着,好歹他上次还帮她解围来着,怎么说人家也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厉幺扭过头僵硬的朝顾庭深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顾总,我失言了。不过你放心,这丫头脑子有点轴,肯定是哪里想不开,完了我开导开导她,一定让你们蜜里调油。”
江希浅:“......”她就这么当面被厉幺给卖了?
顾庭深意味深长的瞥了江希浅一眼,随后拿起手边的罐装啤酒拧开,随即朝厉幺举了起来,“有劳。”
厉幺受宠若惊的举起酒杯,势要将这个重担抗到底,“应该的。”
江希浅彻底无语了。
她人还在这呢,什么就应该的啊,这么快就叛变,屁的闺蜜,妥妥损友一个。
要不说厉幺是个场面人,没说几句话,开始和顾庭深推杯换盏,后来嫌啤的没味,干脆叫了两瓶白的,顾庭深倒也没拒绝。
酒过三巡。
江希浅拧眉看着厉幺跟人称兄道弟,碰了碰厉幺的肩膀,“厉幺,你是不喝多了?”
厉幺醉眼朦胧的用食指放唇边嘘了一声,“没多,我还可以向天再借五百杯,和顾总喝酒啊,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够我吹八辈子牛了,知道不?喝醉了我也乐意,真乐意!”
这家伙真喝多了,说话舌头都打卷。
江希浅双目含嗔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他不比厉幺喝的少,面色却是一贯的清隽,只是眼尾被酒精染上些许红晕。
不知何时,男人的领带已经松松垮垮,连衬衣纽扣都松了两粒,漂亮的锁骨在烟雾朦胧中若隐若现。
一咎乌黑短发软软搭在额前,让他失却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多了几分尘世中的落拓不羁。
这份跌堕滚滚红尘的落拓,在他身上实属罕见,却异常勾人。
厉幺的头已经埋入自己放在桌上的双臂之间,火锅里面的清汤还在咕嘟咕嘟往上冒泡,江希浅却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
透过热腾腾的雾气,她就那么看着他。
顾庭深之前光顾着喝酒,都没怎么吃,这会儿正烫着菜,似乎是察觉到江希浅的目光,掀目望去,戏谑的笑意就那么冷不丁的爬上他俊朗的眉眼,“看够了么?”
江希浅老脸一红,并迅速蔓延到耳根:“......”
偷看又被抓了个现行,真当她不要面子了。
这时,已经喝高的厉幺火上浇油。
她举起一只手晃着江希浅的胳膊,口齿不清的道,
“浅浅,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条颜狗,看上人家颜值了是不是,馋人家身子是不是?你跟你讲,你别不知道珍惜昂,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馋顾老板的身子,到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顾老板被勾搭走了,你可是哭都来不及......”
江希浅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嘴,奈何厉幺喝完酒就容易失控,坚持把话说完是她醉后的倔强。
当事人就在对面,一双墨染的黑眸,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