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她眼帘下垂不说话,他手下用力,握住小满的下巴,看她一言不发黯然伤神,眼圈顿时红了气恼的低吼,“我被你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别这样了,行吗?”
“我”我委屈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啊。
胡小满眼巴巴的看着他,下巴不能动,就飞快的舔了他一下,可怜兮兮的眨着眼睛道:“别跟我一个才发火啊,我保证,没下次了。”
“嗯”
把她拽到怀里,紧紧的抱着。
李显眼底有道泪光浮动:“是我没照顾好你,若不是那日说了那些刺激你的话,你也不会吐血,怪我,是我害的你如此,是我,是我。”
“胡说什么,”拍了下他微微发抖的后背,胡小满有些动怒,“不管你说没说过,那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想在他面前提及伤心事,她闭上眼睛咽下那些让自己发抖的话。“咳血的事儿是我自作自受,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在说这样自责的话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为了你,为了我们,我也要赶快好起来,你会一直配合我吧?”
久久的,李显才“嗯”了声。
她这一病就是好几天,不在那样吓人的吐血,只是整天没精打采,掩饰不住的疲倦,大多数时间躺在床上发呆,或者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究竟怎么了呢?
她把每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过,享受着李显的温柔。
这日天气很好,满室的阳光。
李显用薄被拥着她坐在窗前的塌上。
由于在驿站逗留的太久,又有重才,他们不能久留,搬到这小城中的客栈,唯一好的就是院中那一颗颗的常青树了。
他们坐在窗前,正对着没精打采的树木。
胡小满扬起下巴,苍白的脸被阳光照的透明,一对儿透亮的琥珀色眼睛柔柔的看着坚毅的下巴,那上面冒出青色的胡茬。
“你走吧,别陪我在这里耽搁下去了,”她忽然道,声音懒懒的。
仿佛预料到她会这样说一样,李显垂下浓密的睫毛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大手丢了书,覆在小脑袋上摸了摸。
“以前我要走,你不让。现在我不想走,你却赶我。”那只罩在发顶上的大手把小脑袋扶正,定定的看着她说,“休想。”霸道又幼稚。
胡小满珉珉唇,嘴角上扬:“不是说好了要上京赶考吗?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终于能一展才华抱负,怎么能眼睁睁的错过春闱呢?你曾经也说过以后若是高中了就外放,做个小官造福一方,梦想都还热乎着呢,半途而废算什么?听我的吧,让苏文陪你上京。”
“不长记性,”李显曲这手指敲了她一记,看着小满眼巴巴的,他心软。
“你总在做认为对我好的事儿,心了拿定了注意就一股脑的去做,想过我吗?”
闻言,胡小满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虽然没说话,但认错的意思很明显。
“唉——”李显认命的叹气,看着她漆黑的发顶出神,“别胡思乱起了,我现在不会走的,也并不想去京城。”
“那你想去哪儿?”胡小满紧张起来,蹬了被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抬手去摸她的头,被躲开了,李显怅然若失:“发现你变了不少,以前那么自信,现在还怕我跑了不成?傻蛋?”
闻言,胡小满顿时胯下肩膀,压着窜到喉咙的咳嗽道:“上京的事儿怪我没跟你商量,既然不想去就不去了。”顿了一下又紧跟着问,“那你想去哪里?不会是忘了咱们的三年之约吧?”声音怪怪的看着有些可怜。
“我”李显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胡小满一点也没耐心的催他:“你倒是说啊。”
“药来了。”
小跑着进来的苏文打断了他们沉默的气氛。
他一眼就瞅见胡小满似在生气,声音顿时小了一个度:“那个,姑娘,该吃药了,得趁热喝,俺就放在这儿吧?”眼睛看着小茶几无声询问。
“放下吧,”她想不到李显有什么打算,头疼的挥挥手示意苏文该干嘛干嘛去。
向来有眼色的苏文这回却扭扭捏捏的没走。
“还有事儿?”胡小满掐掐鼻梁,问着话从坐席上起身,知道苏文这是有事儿要说。
在一边的李显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跟着起身在旁边扶着她。
他忍不住责怪:“别为了这点事儿心烦,不管是什么打算,我都会跟你好好商量的。”
算你小子识相。胡小满瘪瘪嘴,有点小得意了。
李显差点想拧她一下。
“有什么话别吞吞吐吐的,说吧。”
站那儿半天,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脸红个什么劲儿,胡小满瘙瘙额头催了一声儿。
“我我,”我了半天,苏文结巴了,两个眼睛乱瞄。
胡小满皱着眉猜道:“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还是你要用银子不好开口?”
苏文摇头摆脑的道:“不是,不是,姑娘给的工钱花都花不完呢,我我就是,就是想找个人跟我一起花。”最后一句属于灵机一现,但还是含在嗓子眼儿里说的。
“咳——”胡小满笑喷,摆着手让他先闭嘴。
她咳了几声,脸上一片潮红,挂着意味分明的笑:“春天还没来呢,你这老小子就思春了呀。不过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说起这事儿来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苏文整个人红成熟虾了,难为他那黝黑的肤色。小满笑够了也就不调侃他了,挥挥手说:“不逗你了,说吧,想娶谁家的姑娘,彩礼钱我出。”
“俺想娶图娅。”真的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似乎也没那么难,苏文双掌握在一起,生怕在胡小满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反对。
而她挑挑眉,真真惊讶了。用一双挑剔的眼上上下下看苏文,这人一身粗布棉衣,个子不高不低,长条脸上有一双亮堂的眼睛,显得很精神,但这都忽视不了他是个样貌普通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而且跟图娅的岁数也差的甚多。
而苏文被她看的胆战心惊,急赤白脸的道:“俺知道自己是个逃难的,没根没底,配不上图娅,但俺是真的喜欢她,不想让人对她指指点点,姑娘你你行行好,帮帮俺吧。”
“不是我不想帮你,”胡小满叹气,“是图娅还不想嫁人。”她摆摆手制止住激动起来的苏文,接着道:“你要是知道她的过往,就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嫁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道:“俺早就喜欢她了,就缠着二宝问过她的来历,起先二宝不肯说,后来俺就想着去跟您提亲,图娅知道后把我拦住了,还把她以前的事儿告诉俺,想让俺死心。想了很久,可我还是喜欢她,要说那个男人不在乎自家婆家以前的事儿,那是假的,但俺就是想娶她,不能看见有人欺负她。”
还有这么傻这么纯真的感情?胡小满有些动容:“我知道了,等回去后我会跟图娅好好聊聊的,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她不搞包办婚姻那一套,就算是真爱也得看人家图娅喜不喜欢才行。
苏文又喜又悲,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还是俺先护送公子进京?”
想起李显刚才说并不愿意进京城,胡小满迷茫了,心里有几分猜测,惹得又是一阵烦乱。
“先出去吧,明天给你答复,”她道。是夜。
李显像待孩子似的,那勺子给小满喂药。
他以前没伺候过人,更何况是这种细致活,她稍微不配合,药汁就湿了领口的衣裳。
李显没脾气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她擦。
“我知道你想跟我谈谈,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他低垂着眉眼,似那些还未出口的话似让人为难了。
她把药碗拿到手里昂脖喝了,虽然成了个药罐子,但还是很苦,她这次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甚是严肃的语气道:“你先说,我就一个问题,你说完了我在说。”
“好,”李显捏着手里沾染了一片褐色的帕子,头也没抬。
“我在你喝的药中,动过手脚。”他重重的喘息这,胸腔起伏,依旧没有抬头,胡小满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只呆呆的看着,脑中只那句我在你喝的药中,动过手脚
他似是艰难的继续道:“当时跟你成亲,我也分不清里面有没有缓兵之计,只是在成亲之前想摆脱你的心思从没变过,所以在知道有新的身份时我就想拿着新身份不告而别,这种想法在你吐血晕倒前就有。只是路引在你手里,又突然要加快行程进京,所以我在那天故意拖延时间,借着关心你的借口再次换了药方,加了一味寒药,一味助眠的药”
“别说了。”胡小满缓缓的打断他,缓缓的笑了,那笑比药还苦。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她想听的。
可李显垂这头,还在继续:“我不想在这样下去,你没名没分还要在我面前委曲求全,所以我想离开,趁现在还能走的掉。”
“然后呢?”胡小满听烦了,口气很冲的打断他,见这人木雕是的停住,不给一点反应,她吼了一句,“看着我。”
李显似乎是被大声的斥责吓的一抖,反倒把头压的底底的,侧到一边去。
白净的脖子就在眼前,胡小满毫不客气的咬上去。
“我要是对身体上的反常没有一点察觉,怕是早死一百回了,就你这样的傻叉还在想摆脱我?”她咬着白净的脖子,含糊不清的骂。
清楚的感觉到他身子震了一下,是疼的,也是惊讶的。
她满意的放开他,瞅了那出血的伤口道,“早在第一次没有一点察觉的睡到日上三竿时,我就知道你小子想毒死我。”
“没有,”李显转过头,露出一张大花脸,还在嘴硬:“我要是想毒死你,你早死一百回了。”
“那你为啥给我下药?”胡小满唬这脸,接着炸他的话。
“因为,不想进京城。”李显抱膝而做,倒是不偷着哭了,带着鼻音自顾自的交代:“京城不定有多少人认识我,顶替别人身份的事儿露馅不说,还要招惹祸事,我不能去,也不想顶替别人的身份。”
恐怕不止这些,归根结底还是过不去胡小满让他亲手弄死了亲舅舅的事实,他晚上会做噩梦,说梦话这事儿怕是还以为瞒得密不透风。
同床共枕的她又怎会不知?
“要是因为这些事儿你就给我下药的话,”她所有的表情都收敛,冷着脸说,“我不能原谅你,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他妈还想把我丢下跑路,我应该打断你的腿。”
‘啪’的一声把李显伸过来的手拍开,胡小满的脸色跟窗外的月光一样,使人感到一阵冷意。
李显不安的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病成那样,我”他真的不知道,最近几天更是坐立难安,无数次都想坦白都被打断,后来就没了勇气,直到她今日让自己离开,在也隐瞒不下去。怎么会做那么混蛋的事儿呢?那时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你什么?”胡小满打断他,惨淡一笑:“你还是要走是吗?走去哪里?怪不得我说什么你都不反驳。”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急的试图想解释些什么,但解释什么呢?是他欺骗了她,还在她的药中动了手脚,害的她重病缠身。
李显颓败的垂下头颅:“对不起,我骗了你。你理应不原谅我,我是个混蛋,也不应该被原谅。”
“那我呢?”胡小满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我对你做过的事情,比在药中动手脚要可恶千百倍,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未恨过你,我只是,”只是一无所有了,拿什么拥有你?
李显的唇瓣颤抖着,烛光映不到的眼眸中黑压压一片。
深呼口气,吸吸酸痛的鼻子,小满伤感道:“既然你不恨我,为什么还想不告而别?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想你这么名没份的跟着我,”终于被逼的说出这句话来。。
李显几乎难过得想哭,他是个男人,活了十几年,离开家族后除了会外身无长物,而现在连赴考都做不到,娶心爱之人的身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