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屑
这是她作为曾活在文明社会中，本心内的最后一点操守。
等了好一会儿，曹青才出现。
他穿着布衣，除了白净点儿，跟别的庄稼汉子没什么区别。
曹青动动嘴巴，没笑出来。
避开与胡满对视的目光，整个人在暮色下有些紧绷。他，“里正找我是想曹灵儿的事吧。”
胡满闲闲的坐着，面无表情的挑挑眉。懒腔懒调的开口道：“你既然这么聪明，就猜一猜我想怎么做。”
曹青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放到地上。，“我斗胆猜，你若是想动手早就制止了，事到如今才，怕是默认了吧。”
“呵。”
二宝和满同时笑起来，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屑。
“我记得，几个月前就警告过你，管不住你姐就掂量掂量自己的前途。怎么，忘了？”胡满笑的玩味，却满目森寒。
曹青喉咙发紧，头皮发麻。怎么可能忘了她的警告。
“我没忘。”他猛地抬头，上前一步，青白这脸解释，“我劝过曹灵儿，可……”可在这之前，他们就有了夫妻之实。
曹青不出口。
他别过头，盯着虚无道：“本想把她远嫁，亲事都谈好了，临到头却发现怀孕了。你爹求着我娘把人留下，她毕竟是我姐，我在没办法。你怨我也好，把我们赶出村也罢，我认了。”
本就距离施工地不远，还正值下工，几个做工的听见了，磨磨唧唧的不肯走，支楞着耳朵听。
胡满把视线收回来。毫不避讳的轻嗤道：“那是你的事，胡家不纳妾，规矩从这一刻立下来。曹青，胡家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就这么回报，也是前所未闻了。”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曹青整个人都在抖，热泪满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没头没脑的甩下一句话，他跑了。
“他知道什么了？”胡满仰头朝身后的二宝看。
二宝阴郁猜测道：“八成是要离开。”
“哼，没少出卖村里的消息。”胡满摸着下巴思量，“他估计早就想开溜，这下我是给他机会了。失策啊，老爹知道我把他心肝儿逼走了，要恨死我。曹青那贼子的打算还不止这些。”
‘砰’的一声闷响。二宝攥拳砸在椅背上。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去找胡明月，让他把曹青吃里扒外的事儿出来。他想走，也的留下一层皮。”
“去吧。”
目送二宝匆匆离开，胡满把还没下工的人赶走。
她来到废屋后面的窝棚，也没进去，摇着扇子喊：“阿大，出来。”
“吱吱吱”一阵儿乱响。门缝里钻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大老鼠。
吃的太胖了，脸大，没有多少猥琐像。
这窝棚里就是一老鼠窝，也不用胡满投喂，它们才不会客气，偷吃到邻村，尤其是隔壁牛村……家家户户闹老鼠。
热，味儿也大。胡满捏着鼻子，叫这阿大走到一边去。
魂不附体的回到家，曹青迎着母亲担忧的眼神，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他双手抱着头，低声呢喃，“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曹母不懂，支这两只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
“刚才我去见了胡满，”曹青放开双手，仰面惨淡一笑。
他直直的看着曹母，眼睛里流露的复杂让人看不懂。
闻言，曹母有瞬间的慌乱，心扑通乱跳。
她冷静而又紧张的问：“她什么？是不是又拿灵儿威胁，为难你了？”
“还用得着人家威胁——”声音嘶喊着，曹青猛然站起来，突然厉声斥责，“曹家的脸都让那个贱人丢尽了，自甘下贱的货，让我也跟着丢人。”
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就算胡满不赶我走，我也不会再待下去，这里已经没有曹家的容身地了。”
“什么？要……要赶我们走？”曹母微微瞪着眼睛，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
她一把抓住儿子，急于求证，“这是胡满一个饶意思，不是胡家的意思，是吧？”
怒火瞬间冲上脑门儿，曹青大力甩开母亲的手，抑制不住的提高声音发火。“有胡满压着，你还指望着胡家能把你的好闺女娶进门？……做梦。胡栓子在胡家白顶帘爹的名号，一点儿主也做不了，他狗屁不如，那点儿本事全用在搞大女人肚子上了。我在别人眼里也活的跟狗差不多了，这个地方一也呆不了，收拾东西走人。”
“儿啊，”曹母哭着拉住要离开得曹青，声泪俱下的哀求。“儿啊，”曹母哭着拉住要离开得曹青，声泪俱下的哀求，“我知道是你姐对不住你，但也不能不管她死活。这会儿要是离开了，你让她怎么办？以后谁还要她？……在等等，胡家那边已经松口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不信他们不认。胡满再不是东西，也不能把她爹的亲生儿子怎么样。”
“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们若是敢这样做，胡满就敢一辈子把我困在田间地头。”曹青面容狰狞，红一双眼睛。包含着憎恨的的阴狠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李家一直在让你做事情，他们就应该提携你。”
曹母脱口而出的话，吓的曹青脸色发白。
他没轻没重的捂住母亲的嘴，低吼，“闭嘴，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做了忘恩负义的下滥勾当。”
“唔唔…”
平时温文尔雅的人发起疯来让人害怕。曹母一脸惊惧的摇头。她只是想不用怕胡满，没想到儿子发这样得狠。
可怜她一个乡村老妇，如何懂得曹青心里的那点不要脸的自尊心。
就像他的那样，出卖胡满是下滥的勾当，曹青怕被人知道，提起来就惊慌失措，想杀饶心都樱但是有了消息还是会递给李家。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想离开胡家村，村民的眼光犹如在看一只过街的老鼠，他受不了。但李家需要有人为他们传递内部消息，不让他离开，他就不敢离开。
但现在不一样啦，曹灵儿怀孕了，怀的还是胡栓子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一个传递消息的纽带，只要胡栓子一心扑在曹灵儿和孩子身上，胡满的任何动作，机密，都会通过胡栓子传递出去。
这种牺牲一个饶打算早就生成，但是李家打的好算盘，想让胡满与胡栓子父女反目成仇。曹青可以预料得到，这件事情已经在发生。
“噗通”
一声巨响。在彼此默然的环境中尤其刺耳。
曹母惊呼这跑出去。就见院子里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呻吟。
“灵儿——”
曹青紧绷着一张黑脸跑过去，与曹母一起将浑身瘫软的曹灵儿扶起来。
曹灵儿泪目，对着弟弟哽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我自甘下贱。”
木然的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臃肿女孩儿，曹青一言不发，将人扶到屋里，他转而匆匆出门，去找村里的郎郑
过了好一会儿，驼背，老眼昏花的老郎中才过来。摸摸肚子，看看气色，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毕竟六七个月大的肚子，胎儿已经坐实，摔一下不会怎么样。
曹青松了口气，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将老郎中送走之后，他又返回到曹灵儿的房间，谁也没看，冷声道，“收拾一下，明就走。”
曹灵儿心里清楚，这一离开就什么都完了，她这一辈子都别想踏进胡家门。
看着哭得一句话都不出来的女儿。曹母不忍心，安抚了一番，转而又去求曹青。
曹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岁数老大的傻子，憨吃傻睡的傻子，胖的跟球差不多，跑得满头是汗的在院子的角落里，找那只一闪而过的大老鼠。
阿大遛完了傻子，拽这肥胖却不失灵巧的身子，钻到曹青房间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次日——太阳升的老高了，曹青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满眼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身上的衣裳却穿得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举目，将这座破败的，陌生的，令他压抑的院子环视一遍，心里要离开的抉择越发坚定。
内心本还在挣扎的曹母，看儿子收拾了包袱要走，她心有戚然，搀扶着脸色灰白的女儿，站在院子里舍不得离开。
等到不耐烦的曹青招呼了一声，就背着包袱离开家门。
一条窄的巷子都没走完，他迎面撞上了胡满。
来的人不光是她，竟然还迎…胡栓子，胡老爹，白氏，二宝，还有族长。
曹青浑身过电一般，抖了一下，脸色青白，他刚想开口话，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曹母搀扶着大肚子的曹灵儿，与胡满他们两两相望。
特意朝大肚子的女人瞅了一眼，胡满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脸上冷得能掉冰渣。
“走之前，有些事情得清楚。”她带着人越过曹家众人，直接来到上了锁的院门前。
曹母挂着满头的汗，把刚刚锁上的大门打开。
二宝指着那个傻不愣登的大傻子，搬潦子，让几个长辈坐下。
此时阳光正浓，曹青却浑身发冷，他一点儿也不想使自己局促，但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立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被几双眼睛盯着，他觉得自己是个丑。
见到胡家众人，第一个站不住的就是曹灵儿，目光求助的死死盯着胡栓子。
胡栓子也没有令她失望，顶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将曹灵儿拉进房间，他出来后就蹲在那门口。
不知是羞愧还是怎么滴，他抱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族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清清嗓门，开口话，“胡家身为这件事情中的当事人，又是里正，为了公平起见才请我过来。你们两家人有什么话就敞开了，事情总要解决的嘛。”
族长的话音未落，就又进来了几个人。都是年纪一大把，在村里出了名的公正，老顽固。
毫无疑问，全是胡满请来的。几尊板着脸的老头子坐在一边。曹青无形中就感受到一种使他坐立不安的压力，但他有什么话呢，这些人全都是家中人口庞大，出了名的公正，又爱管闲事。古话三人成虎，更别是他们了。
曹青后悔，后悔没有早早离开。他心底甚至钻出一种不好的预福
此刻，胡满站起身来，抱拳对着几个老头子微微弯腰，道，“人都到齐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曹青。”
族长道：“你，我们都听着呢。”
曹青的脸色十分不好，胡满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严厉了，友好的笑了笑。
她背抄着手站着，声音不大不的道：“你可做过什么对不起村子里的事。”
闻言，曹青心神一震，有片刻的旋地转之福他眼睛发黑，表面极力的维持着镇定，微微带着点儿勉强的笑意，，“里正笑了，我曹青不是名人君子，却也不是人。”
“呵，好，”胡满轻嗤着，逼近一步。“那我再来问你，你有没有跟着人去官窑厂？又有没有试图打听水泥厂的所在地。”
每问一个问题，曹青的呼吸就加重一分，他咬着牙也止不住身体上的颤抖，额头上的汗一寸一寸往下滑。脑子里蹦出一个叫嚣的声音，不停的提醒着他，“胡满知道了，胡满一切都知道了。”
不可能…
不能自乱阵脚。
曹青咬破了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如死人一般，包含着不能瞑目的视线，看向胡满，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胡满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借口帮忙去过砖窑厂，几前又套皮三儿的话，问他水泥厂的方向，路程。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结合方向和脚程，很容易就能猜出来水泥厂在哪儿吧。”
早在皮三儿建立水泥厂的时她就将村子里几个被他列入黑名单的人，让皮三多加防范。其中就包括曹青。
几次普通的谈话，皮三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昨日，胡满找到他，询问与曹青接触过的细节，细细思量下来才惊觉其目的。不可谓不惊出一身冷汗。
“想为村里出一份力，我有什么错？”此时此刻，曹青反倒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