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别跟我计较
胡青青也瞥了一眼二嫂的房门，哎了一声进屋去了。
哐哐哐——
白氏把西厢房的门拍的哐哐响，沉声道：“老二家的，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来。还天天让我叫你咋的？”
埋在被窝里的董氏撇嘴，掀开一条缝朝门口看：“娘，我肚子有点不得劲儿，能不能缓缓再起来，饭等会儿我就做。”
等她起来做饭一家子都饿的伸脖子了。自大老大媳妇难产后，白氏被自家这个怀孕的二儿媳妇弄的心里直冒火，但老大媳妇的例子在前，她还真不好拿自己这个滑不溜秋的二儿媳妇怎么样。
但也不能被儿媳妇拿捏住。“家里待的不得劲儿你就回娘家住几天，啥时候得劲儿了啥时候回来。别传出去让人家以为我这个当婆母的搓磨儿媳妇。”
“娘，”董氏一把掀开被子，对着门，瞪着眼委委屈屈的喊：“我就是肚子不得劲想躺一会儿，又不是要偷懒，我这还怀着孕呢！娘你至于要把我送会娘家去吗？我干什么了我——呜呜——”
又来这招。白氏气绝，要不是看在老二家的怀着孕，就她这德行，自己早就教教她咋样做人儿媳妇了。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老二媳妇是花架子，她也就丈着肚子里怀着孩子，等孩子生下来，看她怎么收拾她。
自己有功夫生气，还不如赶紧干活，等会儿屋里俩孩子醒了啥都干不成了。
董氏到底是不敢真惹怒婆婆，在屋里哼哼唧唧的假哭几声就出来了。看着白氏面色不善，她又道歉：“娘，我小，还不懂事儿，你别跟我计较。”
白氏菜刀眼，没搭理她。
收拾利索的胡青青喊了一声，就背着背篓出去割草了。
之所以这么早就出去割草，是因为白氏怕半晌午太阳出来了晒黑青青，本来就不白，又这么大个姑娘了，在晒黑了愁人。
而一大早就睡醒的伪婴儿，又被另一个睁开两眼就哭的同胞弟弟的哭声魔音穿耳了，这是她自重生以来最无法适应的事情之一。还有身不能，口不能言，只有俩眼珠子能动的身体，再加上那个小崽子永不停息的哭声，这酸爽，就别提了。
伪婴儿攥着小拳头，忍了——
另一边儿白氏的早饭做好了，就叫醒小儿子，让他去叫下地的人回来吃饭。
吃完了饭，闹闹腾腾的一个清晨总算是过去了。
白氏把家里轻省的活计一样一样嘱咐董氏。然后叫上胡青青，俩人抱着包严实，还没吃饭的俩孩子就出门儿解决口粮问题。
伪婴儿瞪大了还看不清的大眼睛，黑白分清的眼珠子透过包被的边缘，叽里咕噜的看着目之所及的地方。这不是她第一次出来看见外面的世界，却可惜的是眼睛还看不清。
另一个孩子被白氏盖得严严实实，哼唧的哭声就没停过。
出了胡家的院门儿，往右拐，走两步就是一道小土路。土路不太直溜的怵在众多巷子前，左右都屹立着农家小院，房子都是用石头堆砌的。院子大多是篱笆围的院儿，或者是低矮的石头围墙，里面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三婶子，抱着孩子去哪家啊？”邻居隔着墙头问。
胡老爹排行老三，辈分小的就称呼白氏三婶子。白氏脚步慢下来，回头应了一句：“去大同家。你吃了吧。”
“吃了，吃了。”邻居目送她们离开，摇着头暗道：命苦的娃娃们。
孙子哭的厉害，一路上匆匆跟人打着招呼，白氏带着几个孩子到了一户院子前，隔着矮墙头大声喊：“张大嫂子，在家不？”
“哎，哎，胡树家的来了？”说这话，院子里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形粗粗壮壮的。
“大嫂子，我又来麻烦你们来了。”白氏笑吟吟的，推开木板门进去了。
张嫂子笑着白了她一眼，掀开包被一角看里面哭泣的孩子。红通通皱巴巴的孝儿跟其他孩子比起来，又瘦又小，这没有娘的孩子就是命苦。
胡青青走上前乖巧的叫人：“张婶子。”
她们都是一个村儿的，张嫂子跟白氏的关系打年轻的时候就好，几十年相处下来处的跟亲戚似的。
张嫂子就笑着招呼胡青青，又上前看了另一个孩子，就笑着夸赞：“这个长的快，瞧瞧着双眼睛多像你家的人，又大又明亮。都说侄女像姑，这小妞妞跟青儿长的一模一样。”
胡青青被夸赞，有些娇羞的抿着嘴笑了。
伪婴儿记得这个妇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就代表着有奶喝了。这个张大嫂子的儿媳妇生产半年多了，奶水还足的很，他们隔几天就会过来蹭奶喝，然后还有另外几家，奶奶白氏每天都抱着他们在外头蹭一顿奶水。
要不然一天要吃好几顿，光靠白米糊糊胡家迟早负担不起，大夫也说多吃人奶孩子不易闹病。
没法子，只能在村子里找到那些生养孩子没多久的小媳妇们，求人家喂孩子一口。
遇到那好说话的，人家可怜俩孩子没娘，二话不说的就把孩子喂了。那不好说话的，白氏少不了跟人家陪笑脸，说好话，欠下的人情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
白氏在老姐妹哪儿说了半晌话，倒了倒心里的苦水，身心都舒服多了。一路哄着没有哭泣的孙子，与青青说这话往家走。
“乃——”一个小豆丁从地上弹起来，小牛犊子似的冲着白氏跑过去。
白氏口中念着乖孙，微微抬起左腿让胡大宝抱着。
就问他怎么没跟老叔一起出去玩儿。
胡大宝哇的一声，哭着说老叔的罪状：“老叔跑了，不带我玩儿，还说我是跟屁虫，麻烦精。我想娘——”
他年纪还小，话都不大说的清，现在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白氏就更听不清他在哭诉什么。但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她很熟练的安慰着：“大宝不哭啊，等你老叔回来我揍他。”
胡大宝没听到娘的事情，还是抱着奶奶的腿哭个不停。白氏怀里的那个小的也跟着凑热闹。
绕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被哭声闹的烦了。白氏一把抱起大宝，恨恨的抱怨：“我上辈子造了什么虐了，伺候大孩子，伺候孙子，回了家还得看儿媳妇脸色，这世上在找不出我这样窝窝囊囊的受媳妇气的婆婆了。真是瞎了眼了，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