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你没得选
“你捆了我的手,我怎么把手给你啊?”
顾繁衣冲着上面喊道,却没有收到回应,那道口子依旧敞开着,投下的光亮照在她的头顶上。这间暗室又矮又小,如果她没被缚住双手,伸手便能摸到屋顶,宛如一口石头堆砌而成的大箱子。
一条木梯从那道方正的口子伸了下来,顾繁衣略有迟疑,却还是稳住身体爬了上去,只攀了三级木梯,头顶堪堪够到出口,一根又细又韧的皮鞭探了过来,轻松将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缚住。
顾繁衣吃痛,靠在木梯上痛呼一声,隐约之间看到那人的身影,自己就宛如被人踩在脚下,离得最近的就是那人的鞋尖,再往上看,一身玄色,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顾繁衣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个人,不晓得这人有没有别的帮手。
此人潜入王府别苑,连杀几人,又“近水楼台先得月” 将主动送上门的自己给拐走了,顾繁衣刚想问话,手上传来的力道便将她腾空拎起,整个人脱离木梯,一双手被腾地由后腰转至头顶,肩颈处一声脆响,顾繁衣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被生生卸掉一般,疼痛无比,声音虚弱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什么?”
顾繁衣疼得难受,眼前有些模糊,一半是石室的黑暗,一半是一双黑色的鞋和沾着灰尘的地面,眼前的光变得越来越弱。
“把东西交出来。”
那道声音低沉又短促,冷冰冰的,似乎没有感情。
身体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疼痛,肩颈处的不适感消退了些许,顾繁衣恢复了少量气力,缓了缓气息道:“东西?你是要什么藏宝图吗?”
顾繁衣不确定此人的来历,不便把话说得太过明白,故而没有直言所谓聚星阁的地图。
“如果你要图的话为什么抓我,而不是抓另外一个?”
“老实告诉我,否则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那人似乎没了耐性,但却跟方才的语气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否认是为了地图而来。
顾繁衣努力回想了半天被击晕之前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王府的人来了是吗?”
她叮嘱了守门的小厮,再加上放出的信号烟花,不出一刻便有人前来支援,这人怕在别院久留耽误了时辰,便将离他最近的人拽了回来。
“我说……另一个人离得也挺近的,她比我更清楚细节,你不抓她却反而要抓我,不怕我耽误你的大业?”
“抓她?有人抢。”
那人说话言简意赅,一点不啰嗦。
顾繁衣无语凝噎,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此人有所图,就不会立马将自己杀了。
“兄台,你有大志,我当然不会阻碍你发财,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就是把我扔进石室里也好啊!”顾繁衣同那人打着商量问道。
那人不置可否。
“那可是地图啊!你捆住我的手,我怎么交出来你要的东西呢?”
顾繁衣也想不明白,这人胆大妄为跑到王府别苑去杀人,来意又是为了那张图,此时却不肯松手是什么意思?
见他没个反应,顾繁衣尽力梗着脖子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把不像匕首不像剑的玩意儿,闪着骇人的光芒,分明就是一根铁刺,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讨饶,那根铁刺便直截了当地割破了她的手腕,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淌,顾繁衣顿觉眼花耳聋,鲜红的血无比刺目,她越看越恍惚,竟直接晕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仿佛有群蚁附身,怎么掸都掸不去,拼命躲也躲不开,最后逐渐被群蚁吞没。顾繁衣心中生出一股恶心,胸口憋着一口闷气,迫不及待地寻求一个出口。
突然,有什么东西盖到了脸上,轻轻柔柔的,顾繁衣伸手去抓,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努力睁开眼,原来是一张纸,她静静地待在原处,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还是在这间石室里面,这次的区别在于石室的角落里点了一盏灯,勉强能让她看清这里的环境。\0
她叹了口气,捉她来的人这是开了窍?将纸笔给她送来了。
手腕上缠着布条,还在隐隐作痛,顾繁衣缓缓拆开布条,手腕上有一道又长又细的伤口,勉强止住了血,布条甫一拆开,又有渗血的痕迹,她很快将其缠绕回去,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方,那道口子被关得严严实实,她起身靠近,伸手推了推,这道出口似乎在外面上了锁,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顾繁衣敲了敲那块犹如铁板一块的门,“兄台, 你要图就要图,给我放血岂不是影响成果,要是画出来不够准确可不要怪我。”
她已经习惯了那人的沉默寡言,决定先将图画出来再说。
如果此人是为了所谓的藏宝图,那么多一个人知道聚星阁的地图并没什么坏处,多一个人去寻它,自己反倒省了力气,总归自己也是要去找的。只是这图到底是真是假,顾繁衣自己也不能断定。再者说,聚星阁也不是吃素的,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给这人画一幅也不要紧。
她书房里有一副萧霁送来的地图,再加上今日找绿鬓询问的细节,这幅地图被她描得越发仔细,花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顾繁衣才将笔放下,确认了两遍之后,起身去敲那道门。
“我画好了,能不能放我出去啊?”
这次没有多余的等待,那道门嗖地一下打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下来,应该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手。
顾繁衣将地图吹了吹,刚想递上去又收回,“你先放我出去!”
“你没得选。”
不容置疑,他说了一句实话,顾繁衣的确没得挑。
她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将地图递了上去,嘴里嘀嘀咕咕地损他,“小心被人半路截了……”
“如果你骗我,下次就把你的血放干。”
这人奇怪得很,嘴里明明说着狠厉的话,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冰冷。
“你要是不放我的血,我还能画得更好……”
顾繁衣的话还没说完,那道口子又被重新关上,带来的风差点将角落里的灯给吹灭。
知觉很快又离她而去,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抛到了野外,看天色,似乎已经是亥时,还不算太晚,顾繁衣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反思自己果然不能掉以轻心,下次出门还是得带上两个侍卫才行。
放眼望去,隐约看见远处的城门口有人把守。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主路上,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幸好,自己那堆防身的玩意儿都还在,一支烟花冲天绽放,顾繁衣就近找了个草堆坐了下来。